忻儿有些茫然的转身,看着那落寞的身影一直消失在院角深远的回廊上,抬头望着已暗沉的天空,心里突地像被人用厚厚的雪巾牢牢的套在心口一般,闷闷的沁凉一片。
直到用晚膳时,忻儿才又再次见到了落寞的表姐,可能是因为嬷嬷换了新菜品的缘故,一向进食不香的表姐,这次却实实用了大半碗,看着表姐如此模样,忻儿有些欢喜的抬起头去,却看到了嬷嬷那双隐含忧伤无奈的眸。
“呕…呕…”
“姐…”刚刚还好好的慧儿,却突然快速跑到门外,将刚食的全都尽数吐了出来,看着趴在门边上痛苦不已的表姐,忻儿赶紧上前替她顺着背。
“姐,你还好吧…”
回头看了看嬷嬷那担忧的眸,不禁安慰道,“嬷嬷,表姐她准是傍晚时受了凉了,所以才…”
琅玛含有深意的看了看仍是喘着粗气的慧儿,转身道,“公主,你先去帮慧儿小姐弄点姜茶来吧,这里老奴来收拾便好…”
“哦…”听嬷嬷如此说,忻儿赶紧站起身来,快步跑出了院角,转身的刹那却看到,表姐那满脸泪渍的脸,恍然才隐隐的感觉到表姐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而嬷嬷也一定知道。
可,到底是什么让表姐那么悲戚,让嬷嬷那么无奈,她不敢往下想,虽然至入宫来,日子都还算平静,但她知道这均是太皇太后的眷顾,在这暗无天日的后宫里,嬷嬷每天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现在若是真发生了什么事,她真的不敢想象后果会是什么,至从入宫起,她便只有表姐和嬷嬷能依靠,所以她们一定要平安无事,无论让她做什么,只要她们能平安的呆在她身边,只要这样就好,真的只要这样就好…
终于,她回过头去,不再想其他,快步向后院跑去…
待她再回来时,却没有并没有看到表姐的身影,而连嬷嬷也不见了踪迹,只有香凝一人收拾着一地的残羹。
香凝,本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侍婢,是从住到静轩阁时,太皇太后赐给她们的,还记得那时太皇太后的话,“忻丫头,这是香凝,以后便跟着你了,她在哀家身边也有两年了,虽年纪小,但却出身干净,处事又谨慎,身处后宫中,身边不能没有个知根知底的,这后宫远没有表象的那么简单,以后定要时时小心才行…”
忻儿恍然才意识到了太皇太后当初那句话的真意,在这后宫中到底该相信谁,连一向亲近她的表姐和嬷嬷都不愿告诉她。
“忻儿小姐…”香凝刚整理好,抬头便看见忻儿正呆呆的站在门边上,上前道,“忻儿小姐,你回来了,嬷嬷刚刚带着慧儿小姐出去了,说是慧儿小姐病情严重,需禀明太皇太后,然后传唤御医,恐怕暂时都不能回静轩阁,而嬷嬷也再三交代,她不在的这些天,让小姐万不能私自外出,至于小姐心中的疑问,待嬷嬷回来后一定向你一一讲明…”
接下来的几天,忻儿只有等待,默默的等待,她不知道这些天外面到底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事,而她也不愿去想,她只知道嬷嬷曾说过,会回来告诉她一切真相,而她也希望在嬷嬷回来时,能带回健康的表姐,然后一切又将恢复平静,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心细如她,虽她总在时时警惕自己,时时麻痹自己,可那慢慢延至心间上的不安却越加明朗开来,就在半月后,坐在院角树下的忻儿,终于看到了嬷嬷那久违的身影。
“嬷嬷…”看到琅玛平安无事,忻儿有着说不出的兴奋,快步跑上前去,紧紧抱着她,“嬷嬷,这些天你和表姐都去哪儿了,忻儿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咦…”
此时忻儿才回过神来,翘首盼望的看着琅玛的身后,却并没有看到她所期盼的身影,心里突地的一沉,浓浓的不安爬上心头,“嬷嬷,表姐呢,她…怎么没有回来…”
听忻儿如此一说,琅玛早已老泪纵横,泣不成声,良久才终于平息下来,“公主,慧儿小姐她,不,应该是慧贵人她…”
“慧贵人?”忻儿不明白她表姐会和皇上的慧贵人有什么关联,而才不过短短半月,表姐怎么会?
看着忻儿那错愕吃惊的眸,琅玛重重的点着头,打破了她心中最后的质疑,“公主,走,快随老奴去看看你表姐吧,她,她快不行了…”
听琅玛如此一说,忻儿感觉她的世界轰然倒塌一般,是她为自己编制的梦太好了吗?为什么老天要在一时之间让她承受这样多。
“嬷嬷,你是骗我的吧,表姐她怎么会成了慧贵人,而她明明那样年轻,怎么突然便不行了呢,不过短短半月而已,我不信,我不信,表姐在哪里,她在哪里…”
“公主,不要这样子,老奴就是怕你承受不起,所以才一直将你瞒着,慧儿小姐她已赐予封号,现暂被安置在储秀宫中…”
还没等琅玛说完,忻儿已快步跑出了静轩阁。
一路在宫人的带领下,忻儿很快来到后宫西侧的储秀宫,进入偏殿内室,便看见床榻上斜躺着她日思夜想的慧儿表姐,本为红润的脸颊,此时却消瘦得颚骨突显,一头青丝也失去了原本的亮丽,没想到才短短半月,表姐竟已憔悴成这般模样。
“姐…”忻儿上前轻轻唤了唤眼前神情有些恍惚的女子。
此时,一同前来的侍婢恭敬的跪拜声,让本打算上前的忻儿怔怔一愣,随即也缓缓跪下身去,“奴才参见慧贵人,愿贵人安康吉祥…”
慧儿缓缓抬起头来,待看清了身前的人儿,眼眶顿时一热,踉跄的坐起身来,“忻儿,你怎么来了…”
慧贵人刚一出口,便发现自己失了言,努力端直了身子,拂去心中的慌乱,顿了顿道,“起来吧,你们先且退下,独留她一人伺候便是…”
“是…”
室内的奴才听慧贵人如此说,都恭敬的附了附身,退出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