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一座石拱桥,凤竹心远远的看到皇甫景鸿的高大身影疾走在万花从中,高举起双手正要叫喊,她眼角的余光瞄到一闪而过的一道黑色身影、让她刚刚启唇的喊声淹没哽在喉间。猛然惊到。
黑猫!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名字让她大吃一惊。念头刚刚闪过,被她自己清醒意识推翻。
“不会!不会的,黑猫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怎么会来这里呢,不可能。”她嗤笑中喃喃自语。
如果说前世的她给她留下什么遗憾,别的她都不愿意去想,唯独没能亲手抓住黑猫这点,让她一直心有遗憾。这种遗憾化着一股力量,她禁不住有种想看清楚的强烈念头,向黑影消失的方追寻过去。
前面的路径越来越偏,看建筑布置,像是下人们住的地方,再前面是一片竹林,她左顾右盼行走在清幽的竹林子间,竹林深处,鬼魅似的黑影忽然在不远处飘移而过,她紧追上去,却在瞬间失去了目标。
黑影消失的太快,快到她无法适应,不像是她亲眼看见,一切更像是这一种梦境。
林间的清凉幽静让她神清气爽的同时,过于静谧的空气也让她感觉到阴森,身子被一阵阵阴冷侵袭,她不由的抱紧双臂。
这种地方,被人杀掉也不会被人发现,以她现在的身手,还是安全重要。
无谓的死亡谁都会害怕,惧怕的念头刚刚一起,她想要转身回走,却发现不知不觉早已走进林子深处,惊觉身边白雾缭绕,到处一片白茫茫,她迷失了方向。
青竹间幽径深远,她不知道到底该往哪个方向才能走出去。
正在她犹豫不决中四处搜寻出路的时候,静谧的风中响起一阵叮咛悠扬的古琴声,那声音真好听,轻缓时像是山涧幽泉般紧紧流淌,高亢时像是万马奔腾的嘶鸣,舒缓中能让人看见郎情妾意的无限柔情,湍急时似乎身临生死不容、血刃相见的兵马战场……
凤竹心忘情的聆听着这美妙的乐声,凝滞的脚步循琴声走去。
一条奔腾的瀑布足有一丈多宽,静悄悄的沿石壁流下,嶙峋的石块中直流而下,除了壮观,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像是不愿打扰抚琴人的雅兴般。
静若处子般的一方寒潭岸边,一个秀丽女子端坐在岸边岩石上,一把上等凤凰木古琴横担在身前蜷曲的双膝之上,侧身凝望,凝目娟娟,芊芊素手间行云流水般的乐声不断溢出,纯熟的琴技让她叹为观止。
女子看上去年纪不少,有三十多岁的样子,眼神中有着难以言语的贵气,却是一声布衣,简单的花布头巾发饰,凤竹心看得出是景王府下人的装扮,可是,她手里的那把琴,不管从音色上还是从质地上,都可以看得出是价值连城的上好古琴,对于乐器,她是懂一点的,她记得,她以前是学生的时候可没少学习接触这些东西。
这女人有故事!凤竹心一眼就已经得出这样的结论。
不忍心打扰到这样好听的一首曲子,她静静的林立在竹林下聆听起这天籁般的乐声。
终于,在几个低缓的音调中,曲子接近尾声,凤竹心意犹未尽的凝滞起片刻,正准备走出去和妇人搭上话,却被一个浑厚有力男人嗓音惊停脚步,她本能的往隐秘处避了避。
“母……”
“你来这里干什么?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清静。”妇人没等来人把话说完,强行打断了他就要喊出来的称谓,紧蹙的眉头有些许不耐烦,似乎很不情愿来人的称呼。
男子刚刚喊出口的嗓音被女子严厉的嗓音淹没,女人的声音很好听,话音一出,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淡淡溢出,相得益彰。
“父……亲已经病危,在一个月前,已经不能下床来,他痛苦的支撑着,总是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孩儿知道,他是想见……见您最后一面。”男子的话很是恭敬,一直弓起身子和女子说话,见妇人微有怒意,说话吞吞吐吐,谦卑谨慎的更甚。
女子侧脸的表情却是很漠然,她一直没有移动过凝滞前方的目光,似乎早已置身红尘外,一切事情都和她不再有关系。
听见男子略带悲戚的嗓音她微微一怔,片刻之后她用一块碎花蓝底的花布细心包紧怀里的古琴,一句话也没有说黯然离开。
留下男子微泣在无声的寒潭边,背影凄凉。
高大魁梧的男人始终背对着凤竹心说话,她只能看见男子一身黑衣,黑发如锦缎般闪亮柔顺,披散在脑后,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可是他身上却有种狂躁气息,这种狂躁之中,凤竹心居然能看见一丝狡猾邪魅存在,和前生她苦苦抓捕的黑猫身上有一分相似的气息,只是他身上更多的是霸道掩盖。
这样的人本不该有悲伤的时候,可见妇人是她非常重要的人。
男子的悲戚一瞬让她微微心痛,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眼前的男子背影如此悲凉无奈,让她忍不住的走了出来,轻轻的走到他的身后。
“谁?”细碎的脚步声没能逃过男子敏锐的感官,他没有转身,暴戾的嗓音一转,消尽刚刚的悲戚凄凉,干燥的嗓音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暴烈。
“是我!您可以叫我竺心,我不是故意要听见你们说话的,我……我看你……好像很伤心,想过来问问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她低声委婉,生怕吓到人家般缓缓劝慰,虽然人家的语气早已暴烈反感尽显。
男子暗黑的背影身形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对他说话,片刻之后才缓过神。
“这关你什么事!”男子一声不耐烦的烦躁话音还未消静,他高大的黑影晃出一道白光,已经消失在她的眼前。
“切……才不是我想管你呢,要不是我迷路找不到回去的路,我能找到这么偏的地方来。”她不屑的朝黑影消失的方向做了个不屑的手势,双手叉腰站立在静静寒潭边,淡粉红裙在微风中,裙摆微微荡漾出轻烟。
一股寒气随风袭来,她忍不住被冰冷的凉风吹的浑身寒栗。
“耶!这地方真冷,怎么比三九寒天感觉还要更冷三分,赶紧走,要不然准会冻成冰激凌。”忍不住浑身颤栗,她抱紧双臂,上下齿关急速的格斗过好几下,她慌忙朝妇人离开的方向跑去。
正在凤竹心深叹一口气,总算走出竹林的时候,她忽然听见前方不远处,一个稚嫩女孩一声惊呼后,附近的人纷纷向惊叫声出现的地方迅速聚集。
所有奔跑的人脸上都出现惊悚的诧异之色,这种神色凤竹心很熟悉,她以前不止一次的在凶案现场前看见过。
不好!难道前面发生什么事?她来不及思考,拔腿就往人群聚集的方向狂奔过去。
“让开!快点让开,保护好现场,千万不能破坏掉现场留下的蛛丝马迹,那将是让罪犯绳之于法的有力证据。”她拎起裙摆一边没命的飞奔过去,一边大声嚷嚷起以前她一直的惯用语句。
春天午后的阳光温暖绚丽,七彩绚烂,照耀中的场景却是如此的狼藉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