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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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话未说,泪先落,苏染湿润着眼看着面前憔悴得不成人形的男人,她张开嘴想说话,发出的声音却只有哽咽……

没有只言片语,他拥着她坐在沙发上,任她伤心的泪恣意横流!他什么也没说,这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是徒劳。他宁可让她一次哭个痛快,以免积压在心里,沉重得令她喘不过气来!

一张一张地纸巾默默递过去,虽然他不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可默契使然,他已隐约猜到那可怜的胎儿大概再没有机会来见一见这世界了!

痛心吗?当然痛心!那是他与染的孩子,他精心呵护,却还是换来这个结局。心里蔓延着满满的失落,他无处诉说!不过他想,比起他的这种失落,染所承受的痛苦远远在这之上!

让人心酸的默然在两人之间无声无息地辗转着。或许是她哭累了,或许是眼泪干涸了,她总算停下那令人心酸的哭声,却依然枕在他肩上不肯起来!

良久,她用一声叹息开启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不问我发生什么事了吗?”他也未免太冷静了吧?

“我不想让你回忆痛苦的经历,所以,你什么也不用说,我懂!”他的话铿锵有力,低沉而不失温柔!

他虽然心疼她的遭遇,可有些话,苏染却不得不说!

所以,她离开了他的肩,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怕那里出现任何谴责,哪怕只有一瞬间。

深吸一口气,她语气难掩苍凉地说,“孩子没了,在我和人争执的过程中,我不慎跌倒,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死了。”

不忍她此刻坚强伪装背后的痛苦与自责,他也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落地窗前,拽起她的手轻轻一个拉扯,她便跌入了他宽暖的怀!

“嘘,什么都不用说,我比谁都知道你有多爱这个孩子!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可它还是发生了不是吗?我们这么年轻,想要孩子以后有的是时间。至于那个逝去的小生命,我相信,他(她)也能感觉到你的爱的。说不定,他正在等待下一次的投胎机会,想重新做我们的孩子呢!所以,与其在这里为‘过去’耿耿于怀,我提议,我们还是继续造人计划怎么样?幸运的话,说不定今晚就能怀上呢!”他炙热的气息扑打在她耳旁,带来一阵阵瘙痒。

苏染抬头看他,眼底的悲切总算褪去了一些!不得不说,这男人很有本事呢!他三两句话就轻松化解了她的悲伤,甚至在窒闷的气氛里注入了一丝轻松的气息,让人备觉舒畅。

苏染清早一起床才发现已经七点多了。竟然破天荒睡到这么晚……

也难怪,前一段日子,她几乎夜夜做噩梦,总有一个血淋淋的婴儿在她梦中绕之不去,每每,她都在这样的惶惶不知所措之下惊醒过来。

昨晚,大概是因为有了寒的陪伴,她才一夜无梦地睡到天亮!

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她随意套上一件睡衣,到浴室里洗漱完,又走进厨房,看到的就是桌面上摆放着的吐司与鲜奶!

还有一张纸条,就压在牛奶杯下面!

她抽出来看,一行简短却情意绵绵的字这样写着:你的胃不好,一定把早餐了。附注:这是本人第一次做西式早点,手艺不精,还望苏小姐不要见怪!

淡笑着,苏染端起乘着鲜奶的杯子,还温着呢,一定是他热过了。

吃过早餐,苏染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想着是不是该去事务所看看。她已经‘旷工’了这么久,老板怕是要气疯了!

想法是出炉了,可还没等她来得及动作,电话响了!

“喂!”

“二姐,怎么办?大姐她、大姐她自杀了!”电话里传来苏菲惊慌失措的声音。

苏染浑身一震,立刻问道,“送医院了吗?”

“送了,我们现在都在医院里,大姐正在急救室里面抢救!”

“我马上过去!”

苏琪之所以自杀,是因为她流连‘花丛’这么久,终于踢到铁板了!当她发现自己似乎真地爱上李陨时,那边却单方面地打来电话称要分手。

她自然是‘抵死不从’,甚至几次三番地用‘自杀’来威胁对方,却是效果不佳!

结果,一气之下,她就服下了大半瓶安眠药。好在,林伯在叫她吃晚饭的时候及时发现了这件事,不然,她现在也就不是在急诊室了。

苏染匆匆赶至医院,正好接获苏琪平安度过危险的消息。靠着墙,她长长舒出一口气。

“二姐!”苏菲走过来,眼睛红红的,应该是刚才急哭了!

“爸妈没事吧?”

苏菲摇摇头,扁着嘴说,“爸去找李陨算账了,妈在重症病房守着大姐!”

听到熟悉的名字,苏染愣了愣,“李陨?你所说的李陨是松戎电子的那个吗?”

“是啊,那小子,坏透了,跟大姐交往还不足一个月就要分手,败类一个!”想起大姐差点因为这男人‘一命呜呼’,苏菲心里就气。要不是她担心大姐的情况,早跟爸一起去找他算账了!哼,以为她们苏家人好欺负吗?

苏染对于苏菲的牢骚似听非听,她在考虑,要不要给寒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件事。李陨毕竟是他朋友,如今爸爸去找他兴师问罪,依他的个性,一定会把事情弄大的。如果有寒在场,在中间调和一下,会不会好一点?

“二姐,你在想什么?”苏菲发现苏染在发愣,就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苏染回过神来,觉得自己还是不能袖手旁观!

“苏菲,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也不等苏菲回应就急匆匆地走了。

苏菲一头雾水,眼里都是问号,声音急追着她的背影喊了句,“你不去看大姐啊?”

无奈苏染急着去‘解决’事情,根本无暇跟她解释那么多。

苏菲嘟囔了几句,就转身朝着重症病房走去!

苏染走出医院就给关夜寒匆匆拨去了电话!

“喂!”电话一接听,她立刻听到那边传来的争吵声!原来,苏民儒在去松戎电子闹了一通之后,那边的人生怕他这一闹会影响他们的公司影响,于是便将他们的小老板给出卖了!一听说李陨在关夜寒那里,苏民儒又即刻马不停蹄地跑去了浦暨银行的中心办公大楼!结果才有了现在的闹剧!

“我马上过去!”苏染挂断电话,坐上计程车就朝着浦暨银行奔去!

径直上了总裁办公室所在的十二楼,她还在门口的时候,父亲那不绝于耳的骂声就已经让她很困扰了!不过,硬着头皮,她还是得进去才行!

“爸!”进到办公室里,她很无奈地唤了一声!

关夜寒与李陨见到她来,几乎同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而苏民儒却只是冷瞥她一眼,不温不火地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苏染将包扔于一边,她则坐在了苏民儒身旁,虽然明知现在劝说盛怒中的父亲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可她仍站在律师的角度给了父亲中肯的建议,“爸,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已经触犯了法律,构成‘扰民’的民事罪了?”

苏民儒狠瞪了女儿一眼,“你说谁犯罪了?就算是犯罪,也是这小子,不是我!”他指着李陨,怒不可遏!

苏染莫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一方面给关夜寒使眼色,叫他立刻带李陨出去,另一方面,她不停地做着苏民儒的思想工作!

“爸,平心而论,苏琪遇到这种事,难道她自己就没有责任吗?她花名在外,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如此不自爱,又如何奢望别人会爱她呢?站在亲人的角度,爸爸当然会怪‘李陨’的始乱终弃。可苏琪会变成这样,难道就没有您的责任吗?”

苏染的话激怒了苏民儒,他吹胡子瞪眼地反驳道,“有我什么责任?我整天在外面工作,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一家人过得更舒适吗?”

苏染知道一个人的人生观价值观是很难转变过来的,可她仍想说的是,“苏琪她今年已经26岁了,她居然还是靠着您的钱在过活!我想问的是,假如哪一天,您的生意出现了问题,家里面临破产,她该怎么办?您以为这样是对她好,可事实呢?却只是把她养成了一个‘蛀虫’。她没有错,您更没有错,错的是这种放纵。您可以以‘工作忙’作为一切借口来反驳我的话,可同样作为您的女儿,我却不得不说一句公道话:从小到大,您真正陪在我们三个身边的日子又有多少呢?屈指可数吧?”

苏民儒沉默了!不知他是不是真地在反思些什么!

苏染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听说了年三十您和我妈吵架的事!这么多年来,每逢家里孩子出了事,妈妈就会被你指责,说她教女无方,说她督女不严。可事实却是:妈妈这么些年的青春都葬送在了这个家,而整日以奔波为由不回家的你却能轻易从一个‘忙’字里逃脱干系。爸,你外面有女人的事,你以为妈她不知道吗?她只是在用一颗爱你的心默默忍耐而已!”

苏民儒彻底投降了!他不得不承认,女人不愧是做律师的,口才就是没话说!

这么些年,他的确在外面陆续有过一些女人!最开始,他只是希望有个女人能为他生个儿子!日子长了,他却慢慢地把这当成了习惯,甚至长年累月地不回家也不觉得愧疚!要不是女儿说,他怕是一辈子都意识不到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

苏民儒走后,躲在会议室里的李陨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的妈呀,太恐怖了吧?”

关夜寒却是冷冷瞪他一眼,“这是你‘轻贱’女人的惩罚。”

李陨嘿嘿干笑两声,“关哥,此话差矣,我可从没轻贱过女人呢!我疼她们还来不及呢!”

关夜寒转身走了出去,没空跟他耍嘴皮子!

李陨紧随关夜寒重新步入办公室,当他看到苏染的时候,脸竟因不好意思而微微地红了!

看出他的困窘,苏染只说了句,“那是你与苏琪的事,和我无关!你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如果心里真地有那么一点点愧疚,就去医院看看苏琪吧。她到现在都没还清醒!”

李陨点点头,默默走了出去!

看出苏染精神不济,关夜寒让秘书倒来一杯咖啡,递给了她,“提提神吧!”

苏染接过来,却没有喝的意思!她表情闷闷的,一看便知道还未从‘苏琪’的事中缓过神来!

“怎么了?苏琪不是已经抢救过来了吗?”

苏染苦苦一笑,“抢救是抢救过来了,可她这种对待爱情的态度还是让我觉得害怕!一旦她醒来,发现李陨还是不要她,会不会又要寻死觅活的?”

关夜寒将她搂进怀里!这么善良的女人呵,就算苏琪从未给她好脸色看过,她却依然如此担心着她。

“放心吧,没准‘死’过一次的她,醒来时会有不一样的人生观了呢!”

苏染却没他这么乐观,“苏琪对事情一向执拗,怕是……”

“别说丧气的话!”他立刻打断了她,“还没发生的事就开始担心起来,你也太杞人忧天了吧?”

苏染不赞同他的话,“并非我杞人忧天,而是人的生命太脆弱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意外‘陨落’……”

知道她又想起了‘孩子’的事,关夜寒默默地将她搂得更紧了几分!

“所以,我们才更应该珍惜当下,对不对?”

苏染没反驳,证明她也同意关夜寒的说辞!人,确实应该懂得珍惜当下!这样,即便哪一天失去了重要的东西,也就不觉得那么可惜了!

苏染只在家休息一天就去上班了!进到事务所,所有同事看到她都惊呆了。当然,最讶异的还是莫过于蓝宇喆!

他当然也知道苏染回来了,可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她会这么快就回来上班!

午饭的时候,蓝宇喆与苏染一同来到事务所附近的一家小餐馆。

随意点了一盘鱿鱼盖饭,她安静地吃了起来!

蓝宇喆却是一点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他看着这样的苏染,总觉得在她强颜欢笑的后背一定承受着某种莫大的痛苦!

所以,出于对她的担心,他明知这样或许会给她带来困扰却是问了句,“你身体没问题吗?”

一匙鱿鱼饭顿在嘴前,她笑了笑,随即将饭送入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反问道“我能有什么问题?”

蓝宇喆却突然抓住她放在桌子上的左手,语焉诚恳地说,“在我面前,你用不着伪装自己的。”

苏染默默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匙子放到一旁,她终于从这种食髓知味的痛苦解脱了出来!

眼看饭是没心情吃了,蓝宇喆突然提议说,“去海边怎么样?”记得上次带她去散心的时候,她看起来就很喜欢大海。说不定去看看海,可以帮她纾解心里压抑着的痛苦!

辽阔而安静,海总能给人舒畅的感觉!

向着海的尽头放眼望过去,那无边无际,雄浑而苍茫,让城市顿时显得狭小,而人就更微不足道了!

充斥于鼻息的是微风带来的海的味道,潮湿而清爽。

不自觉地张开两臂,她闭上双眼,任思绪在这片辽阔中自由地飞翔!

蓝宇喆走上前来,与她并肩而立。偏头看着她姣美的侧脸,他醉了,就像她沉醉与海的辽阔一样。“你可以对它说话,怎么大声都行。我一直觉得:海是最好的倾听者,无论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对它倾诉,而我保证它一定对此‘保密’的!”

苏染放下双臂,重新睁开了眼睛,遥望那无边的蓝,突然有了种想将思念释放的冲动!

两手在最前捧成‘喇叭’形,她突然大声喊了起来,“孩子,你听见妈妈在叫你吗?妈妈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啊!”

“孩子,没能带你来到这个世上,妈妈觉得自己很没用。哪怕是一眼,让你看看这世界也好……”

海风轻轻撩起她的发,让他将她脸上交错的泪痕看得一清二楚!

曾经,她觉得眼泪是这世上最多余的东西。她不哭,是因为她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看到她心底的脆弱。可现在,她却选择用眼泪来祭奠死去的孩子……是以,除了这个方式,她真地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宣泄心中的悲切与酸楚……

悄悄离开的男人又悄悄地回来,手里提着一打啤酒。

“要不要喝?”提着啤酒在她眼前晃了晃,他觉得酒虽然不能用来消愁,可适当的时候适当地喝一点,心情应该能得到放松!

苏染的表情是不置可否,可伸手去拿啤酒的动作已经显示了她对关夜寒这个提议的肯定!

使劲将啤酒罐摇了摇,然后啪地打开,在啤酒沫还来不及漫出来的时候,她仰头干干脆脆地正罐喝了下去……

“呵,好爽!”

蓝宇喆也打开一罐,以和她相同的方式干了下去。

“来,就让所有烦恼都像这些泡沫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吧!”他举起一罐重新打开的酒,提议两人共同干杯。

苏染轻轻勾了勾唇,虽然那笑容几不可见,可他还是看到了。

笑吧,我心爱的女人,只有你笑了,我的人生才不再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