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话里得知卡萨帕与苏染此时身在一家名叫‘五彩缤纷’的咖啡厅,裴野下了私人飞机,立刻驱车飞奔过去!
然后,在他刚一迈进咖啡厅的时候,并未第一时间找到卡萨帕与苏染所坐的位置,而是去前台找到了咖啡厅的负责人,从钱夹里抽出厚厚一沓钞票,他冷着表情要求说,“请帮我清场,包括所有的服务人员都必须出去!”
服务人员也得出去?那谁给他们倒咖啡喝?负责人不解地挑眉,却没胆子问下去。因为这位客人的脸色实在有够吓人。
算了,反正同样有钱赚,管他的……
“吼吼,这不是总裁大人吗?怎么肯屈尊跑来这种小地方?不怕折损了您的高贵身份吗?”卡萨帕一见到裴野就忍不住先来一番冷嘲。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对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是看不顺眼。
听到卡萨帕的话,苏染猛地回头,与裴野四目相对的时候,她眼神里掠过一抹不赞同。他为什么来?明知道卡萨帕的最终目的是他,他为什么还要‘自投罗网’?
卡萨帕这时突然移身到苏染身旁,肆无忌惮地掏出腰间别着的手枪,枪口直指她左太阳穴位置,态度甚是嚣张地笑了几声,“总裁,过来坐呀,客气什么?”
“啊……”发出惊呼的是苏菲,她见这人用枪指着二姐,脸色顿时吓得刷白,惊呼声自觉地从失了血色的唇里溢了出来,“你、你要干什么?”
卡萨帕不耐地睇她一眼,“给我闭嘴,再敢啰嗦,我就一枪打爆你的头!”
“嗬……”苏菲被他的话吓得瞬间红了眼眶,两手捂着嘴,再不敢发出声音了!
心疼妹妹受到的惊吓,苏染就算此刻被枪指着头,却还是面不改色,甚至还有闲情来安慰别人,“苏菲,别怕,不会有事的!”
“你也给我闭嘴,以为我不敢开枪吗?”似是因苏染的‘镇定自若’而气结,卡萨帕恶形恶状地威胁道,不怀好意的眼则瞟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裴野身上!
苏染对他的威胁却只是淡然一笑,“如果我死了,你又拿什么来威胁他呢?卡萨帕,你实在是很矛盾!”
“你……”
“够了!”裴野警告地瞥了苏染一眼,示意她在这时候不要逞口舌之快,毕竟,枪可是会走火的!她不怕,他还怕呢,好吗?“卡萨帕,我已经来了,有什么要求,你就快说吧!”他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问题快点解决,然后各回各家,不是挺好?
卡萨帕一听他的话,也不再和苏染周旋。拿枪的手依然指着苏染,他用另一手端起冷掉的咖啡喝了口,想润一润喉咙。然后,冰冷的瞳眸向裴野看了去,那里流转的野心他丝毫未加掩饰,“我要你手里所有的股份!”
上一次,就是因为他太自信了,忽略了墨索里尼那老狐狸竟会有将手里全部股份让渡给裴野这一招,所以,当他甩出百分之三十几的股份认证书时,裴野只是冷冷一笑,然后对身后的秘书使了个眼色,一纸高达百分之四十八的股份认证书瞬时让他跌破了眼镜!
于是,他惨败而归。
不,不仅仅如此,他还拜这个臭女人所赐,蹲了十几天的牢房,这笔帐,他待会再向她讨回!
裴野虽然早料到他会有什么样的要求,可当他一听他竟然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要他手里所有股份时,还是讶异地挑了挑眉!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乖乖把股份交出来?”他讨厌被人威胁,尤其对方还是个不惜以女人作为要挟条件的小人,他的讨厌程度就更是上升了几分!
卡萨帕笑得有几分阴邪,枪口指了指苏染的头,“就凭这女人的命捏在我手里。”
裴野回应的却只有冷冷一笑,“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曾经对这个女人有那么一点喜欢,你觉得我会为了她而放弃现在的地位吗?就凭我华伦蒂娜总裁的身份,要多少女人没有,我根本没必要在这棵树上吊死,更何况这棵小树对我还很不齿!这么说吧,你的筹码对于我来说,没有一点意义!”
裴野的话虽叫卡萨帕诧异,可他也不是这么好骗的人。裴野对苏染的感情,他都看在眼里,那可不是能用金钱衡量得了的热情啊!
正在你一句,我一言的交涉中,谁都没想到,咖啡厅的门会被人推开!
裴野愣了愣,明明他已经清场了,怎么……
当看到关夜寒的脸时,他的压抑迅速隐于眼底。怎么忘了,会这么担心苏染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
关夜寒走进咖啡厅,偌大的地方因为清了场,让他一眼便扫到位于角落坐着的几个人!
“姐夫!”像看到救星一样,苏菲尖叫了一声,苍白的面色缓和了几分!他们这么多人,还怕对付不了一个老家伙吗?
卡萨帕却因为关夜寒的突然到来而变得烦躁,尤其在听到苏菲尖叫后,他更是气得将枪举高,对着天花板就是一个子弹扣了出去,剧烈的响声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苏菲吓得大喊大叫,惊吓之余,她更是钻到了桌子底下……
“给我闭嘴!”卡萨帕被她的尖叫声扰得心烦意乱,抬脚就想给桌下的女人一点教训!
就在这时,趁着他分神之际,苏染与裴野对视一眼,某种默契在彼此眼中达成了一致!
先是苏染一个漂亮的擒拿,抓住卡萨帕的胳膊反掰于身后,裴野趁势站起来,对着他的肚子就是狠狠一脚踢过来。
就听卡萨帕惨叫一声,被裴野那一脚的冲力足足踢飞有两米多远!
“快走!”他旋即抓起苏染的手就向外跑去,关夜寒这时候也跑过来,将桌底下瑟瑟发抖的苏菲拽出来。
可是苏菲因为被刚刚那一声枪响吓得腿软,走没两步就跌软在地上。
关夜寒见状迅速打横抱起她就要往外跑去!
“想跑……”这时,气红眼的卡萨帕不顾后果地举起枪,对着眼看就要跑出咖啡厅的关夜寒就是一枪射了过去……
枪声过后是飞溅的鲜血,污了他白色的衬衫,关夜寒应声跪倒在地,连累抱着的苏菲也狼狈摔在地上!
“姐、姐夫……”苏菲被关夜寒背部不断冒出的血吓傻了眼!
听到枪响声的苏染又立刻折了回来!当她看到跪在地上,笑容破碎的男人时,立刻疯了似地跑到他身前,狠狠地抱住他,“寒,撑着点,撑着啊!”说话间,她刷地撕下了自己衣服的下摆,按住他冒血的背部,然后声嘶力竭地对慢一步跑进来的裴野喊道,“叫救护车,快就救护车!”
卡萨帕自震怒中醒过来神来,意识到自己‘杀’了人,他立刻弃枪逃出店外。
裴野急着给急救中心拨电话,苏菲在一旁无助地哭着,只有苏染,镇定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你怎么可以让自己受伤?你怎么可以?”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来?如果他不来,不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关夜寒无力地枕在她肩上,勉强扯了扯嘴角,苦笑着说,“本来想陪你……一、一直走下去的……好像不可能了……”他的话断断续续,气若游丝!
“给我闭上嘴,从现在开始,一句话也不要说!”他要保存体力,只有这样,他才有一线希望……泪水湿了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苏染倔强地拭去那恼人的水雾,双眼直勾勾盯着关夜寒看,就怕他会在某一个瞬间闭上了眼睛……
“霸、霸道的女人……”四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黑……好累啊……不知这霸道的女人准不准许他闭上眼睛睡一会儿……真地好累……
察觉到他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缝,苏染急了,摇晃着他使劲大喊,“别闭上眼,求求你,别闭上眼,求你……”
裴野这时候一边吼着‘救护车到了’一边冲到两人身前!他蹲在关夜寒面前,“快,把他弄到我背上来!”
苏染一听,立刻与苏菲一同把关夜寒扶上了裴野的背!然后,他背着奄奄一息的男人,箭一般地飞奔了出去……
救护车的声音尖锐地响起。苏染不禁庆幸,她选择的这个咖啡厅距离医院很近,才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救护车的帮忙!
关夜寒被推进手术室的前一刻,苏染俯身,附在他耳边说,“你若敢给我去见阎王,我一定立刻跟过去。上穷碧落下黄泉,你我永不分离!”
冰冷的泪滴落在他脸上,让他混沌的思绪有片刻的清明。
关夜寒虚弱地举起手臂抚着她苍白的脸。“别……别哭……我……舍不得……”声音渐微,他终于无力的滑下手臂,合上了眼……
“不……”凄厉的叫喊声让医院里的每一个人都为之一震,医生护士迅速拉开苏染,奔跑着将关夜寒推进了急救室!
对于已经休克的病人来说,接下来,就看他的命大不大了……
一道不知是生门还是死门,隔绝了他与她相望。哀戚的急诊室,悲怆的开刀房,写满人世间最无情的断肠。
三个小时过去了,只有一袋袋应急的血浆被送进去,看得人一阵阵心慌!
支撑着墙站着,她怕不是这样,虚软的腿根本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活了二十几年,这三个小时算是她人生中最漫长的了。
“二姐,喝点水吧!”心情沉重的苏菲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因为看到苏染的唇干涩得快要裂开似的,她想,她应该很渴吧?
苏染对耳旁说话的苏菲毫无所感,两眼空茫得看着手术室那盏始终亮着的红灯,目无焦距!
肩膀颓丧地低垂,苏菲暗自责怪怎么那么没用。如果当时不是因为她腿软耽搁了几秒钟,姐夫又怎么会……想到伤心处,悲从中来,眼里顿时噙满泪水!
始终倚墙站着的裴野怕这样的空虚会把苏染的身体拖垮。他走上前,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相信我,他不会有事的!”
坚定而自信的低沉声音飘进苏染的耳中,像是为她空洞的灵魂突然注入一丝希望,木然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她转过僵硬的身子,不确定地问,“真的吗?”
裴野点点头,“他舍不得你独自在人间受苦,所以,相信我,他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苏染再次将视线调回到手术室的门上,用着虚弱却不失坚定的声音道,“其实无所谓的。我说过,上穷碧落下黄泉,哪怕他真要舍弃我选择了黄泉之路,我也会义无反顾地追上去。所以,生与死,早就不重要了!”
爱到这么深,这么傻,他们之间的爱情在偶然间绽放一世光芒,让他好不欣羡。
最喜欢徐志摩那首《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裴野苦笑地向后退了几步,又重新倚墙站着。他怎么会以为他可以介入到他们之间,把她抢过来呢?真是愚不可及!
不知尽头的空茫等待总算在手术室的门被人拉开,穿白大褂的医生们鱼贯走出来后落下了帷幕!
裴野一个箭步冲上去,拽住走在最前面的主治医生急不可耐地询问道,“他怎么样?”其实,他也不是很担心这男人的死活,之所以会如此焦急,是因为他不想苏染在得知这男人没救后做了什么傻事!看她那表情,明明是‘你死我必亡’的决意。
不行,他不能让她做傻事!
上了岁数的老医生被他一阵拉扯,手臂疼得紧,不由得眼一厉,冷声说,“这位先生是不是应该先放开我?”
裴野一听,立刻放开他,却了无歉意地继续追问说,“他到底怎么样了?”
老医生的表情看起来不甚明朗,“手术只进行了一半……”
听到‘手术只进行一半’这句话,苏染似刚从梦中醒来一样,她缓缓走到医生面前,苍白的脸上看不到一点血色,“进行一半是什么意思?”他真地撒手人寰了吗?就算明知他的死会让她也跟着陪葬,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去见了死神吗?好狠心……
老医生轻叹了口气,有些不悦地指责苏染说,“病人有心脏病,你为什么没告诉我?那枚子弹刚好就在心脏附近,我若冒然将手术做完,他恐怕早去见阎王了!”
早去……“你的意思是,他还没……”死那个字,苏菲说不出来,她小心地睇了睇二姐,心里总算能松一口气!
可苏菲这口气显然是松得太早了!因为医生的下一句话又重新将她拉下了地狱的深渊……
“病人昏迷了!因为手术没进行完,子弹自然取不出来,长期压迫神经的后果,可能他这辈子都要这么‘睡’下去了!”
苏菲一愕,“那不是植物人?”说完立刻捂住嘴,暗怪自己嘴实在太快了!
“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苏染目光再次失去了焦距,神色茫然地问着医生。
老医生摇了摇头,“恕我无能为力!”说完,朝着走廊的那一头走去。
“不过……”走没几步,老医生突然又停了下来,“有一个人或许能救他!”
希望的种子再次深深埋进苏染的心,她抬头,立刻问道,“是谁?”
老医生推了推鼻梁上有些松垮的眼镜,说,“是美国的一位天才医生。听说他经手的内科手术,成功率高达百分之百,任何疑难问题,在他手里都能轻易化解!”
老医生的话为苏染空洞的眼神里重新注入一丝光芒,那仿佛是溺水的人在崩溃的边缘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一样,深刻地让人忍不住想流泪!
“染你放心,就算挖地三尺,我也会把这个人给你找出来!等我消息!”撂下这句,裴野匆匆迈着大步走了。
苏染隔着重症病房的透明窗看着里面‘熟睡’的男人,伸出手在窗户上摸索着,好像指尖触到的是他的体温一样,她满足地勾唇笑了!
“二姐,我看我还是去买点东西回来吃吧!你一天没吃了,也好歹吃点,呃?”看着这样不言不语的二姐,苏菲虽觉心酸,却忍着流泪的欲望,故作轻松地说着话,只是声音中的颤意稍微泄露了她心中的不安与恐慌。
她不敢想,倘若姐夫发生了什么,二姐会怎么做?
让苏菲意外的,苏染对她点了点头,“好啊,记得买黑森林蛋糕,好久没吃了!”
苏菲愣了一下,旋即立刻点着头转身跑开了!二姐肯吃东西太好了,她还真怕二姐会把自己的身体也熬病了!
苏染只身一人来看望敬老院里的奶奶!
院长看到她只有一个人来时,还笑着问了句,“怎么不见关总裁呀?”
苏染笑笑,只说,“他出差了,要几天才能回来!”
“奶奶,我来看你了!”一走进老人的房间,苏染将拿来的东西全数放在桌子上,她径直走向坐在窗边向外观望的老人家!
只是,老人依然不搭理她,眼神专注地看着外面飞来飞去的‘鸟’!
“奶奶,今天中午,我给你做一顿好吃的,怎么样?夜寒可是很喜欢我的手艺呢!我问了他奶奶爱吃什么,他说,只要是我做的,奶奶都爱吃。你说他的嘴是不是很甜?”一边在房间里穿梭忙碌着,苏染一边疑似自言自语地说着!双手利落地扯下床单,又‘搜刮’来不少老人的脏衣服一同放进洗衣机里!另外,在洗衣机转动的时候,她还来回来去地收拾着房间,甚至连玻璃都擦了!
洗完衣服,又收拾了房间,她又提出要给老人家洗澡!
浴室的水已经放好了,她牵着老人的手走进去。看护人员听说她要帮老人洗澡都争先要来帮忙,却被她婉拒了!
她想为老人做点事,因为她知道,这是他所希望的!这么多年来,忙着自己事业的他一直没能好好照顾奶奶。虽然他平日里从来不提,可她却能从他眉宇间偶尔浮出的点点愁绪中觉察得到!
老人坐在浴缸里,苏染拧来湿毛巾为她擦拭着身体。
“奶奶,寒他病了,病得很严重!”
“奶奶,等他病好了,我就跟他一起来看您。到时候,我们多多努力,没准还能把您的曾孙子带来呢!”
“奶奶,你说,他会好起来吗?”是水蒸气的关系吗?她怎么感觉眼睛湿湿的……
“他一定会好起来的!因为他还答应了我很多承诺没有兑现呢!我们还没结婚,没生子,没一起出去旅游……好多好多的事情,我们都还没做过,他不会这么狠心就撒手而去的,是吗?”
从敬老院走出来已经很晚了!天色微微转凉,苏染本能地将外套拢了拢,心想,她得快点赶回医院才行!
不然,他怕是要寂寞了!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着急赶路的她愣了愣,随即接起,一听是裴野,她立刻来了精神。
“找到人了对不对?”
“嗯,在美国!”裴野的语气信誓旦旦,不像在骗人!
“我明天过去!”毫不犹豫,她扔出了时间,就把电话挂断了!
回去医院的路上,苏染又特意拐到了浦暨银行做短暂停留!
总裁办公室里,还不知道关夜寒出了事的李陨正在埋头看一个文件,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下意识一抬头,眼睛顿时流放出无限光芒,像看到了救星一样!
“嫂子,你可来了!关哥呢?”有嫂子的地方,就一定有关哥!所以,他今天总算可以‘下班’了!
“他在医院里!”苏染淡淡地丢出一句,随即像没事人一样地坐在了沙发上!
李陨表情一变,直觉关哥出事了!
“他中枪了,现在正处于昏迷状态,所以,虽然这样请求有点过分,但短时间内,能不能请你继续坐镇这里。因为我,实在分身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