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你妹子说啥了干嘛这么气?气了大半晌午了。”君若少坐下来,看着心不在焉的冉青芸。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冉青芸拿起针,拉过线。“这种人我何必生气呢。”
“你父亲的未必是真的如此绝情?”
冉青芸抬起头,看君若少,“你偷看我的信件?”
“你我之间还分彼此?”
冉青芸扭头过去,越发的恼,仿佛最卑微的坚强被捅破,暗自生气。
“就是不看,我也猜得道。”君若少自信满满。
青芸冷哼一声,“你到底还有什么猜不到?”
“嗯,怎么了。生气了?”君若少走到冉青芸身侧。“他自有他的考虑,你不必太在意。”君若少伸手抚摸冉青芸的头发。
“你一定要这么解释的话,我勉强接受,因为我对他抱有太多的希望,可是他未必有我的期望高,我就会觉得失望。”冉青芸仰起头,“你也不必劝我,我已经想明白了。以前只怪我太过执着。”
君若少笑,“执着不好吗?”
“执着道了不会拐弯,就会一路死到底,那事笨拙不是执着,执着的是一种信念,善与宽恕。”
君若少笑,“娘子的话我不太听得懂,不过我喜欢那句,执着就是一种信念,善与宽恕!”
“我自有我的苦衷,他也有他的难处,我不能因为我的不幸而把自己的伤痛强加于他,这对他不公平,这样何尝不好。”冉青芸嘴里虽然如此说着,可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悲痛。
“我不介意你把你自己的伤痛给我,我愿意与你一起分担。”
冉青芸笑,伸手拉君若少的手,“我知道,我明白,你是最爱我的人。”
执着的信念是善与宽恕,可是没有几个人能真正的明白,很多时候我们的执着的目的是什么,我们自己都不能明白。
早晨起床的时候,冉青芸记起一件事情,突然发现自己的月信好久都没有来了。冉青芸心里担忧会不会怀孕了。
冉青芸抚摸着肚子,心里矛盾极了,若是真的有了,她该怎么办?
君若少不可能替别人养孩子的,“我怎么这么蠢?”若是真的有了孩子,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冉青芸心里又气又恨,当初那血淋淋的一幕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怎么可以生下这个孩子,冉青芸酸酸日子,心里忍不住担忧起来,她被玷污的日子跟与君如少第一次的日子太相近,真的有了话,根本分不清是谁的。她当初怎么没有想到喝一副药,真的要是有了,她该怎么办?
胭脂进来,吓了一跳,“小姐,你干啥啊。”
“我,我没有干啥啊。”冉青芸支吾起来。“殿下呢,哪儿去了?”
“去新房子那边去了吧,小姐,你脸上不太好,不舒服吗?我给你请大夫过来看看?”
冉青芸使劲的摇头起来,“我,我没事?胭脂,你知道怎么样才可以出宫吗?”
“小姐,你怎么想起这个了?”胭脂迟疑一下,“你想去找殿下?”
冉青芸无奈的笑了笑,点点头。
“我去问问!”
胭脂一走,冉青芸就觉得浑身的冷汗直冒,如果真的是有了,她该怎么办呢?殿下待她不薄,她不能让他帮那个坏蛋养孩子。
可是,冉青芸心里拧了一般的疼。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难道真的不要了,太子妃跟她不相关的人,她都舍不得她死,这个东西可是她的骨血。
“小姐,外边说了,上边没有旨意,不让出去?”胭脂回来有些气恼,“我都拿出殿下压他们的,他们说没有接到殿下的旨意,气死我了。”
冉青芸心里有些的泛酸,“你去东宫找一下太子,就说请他帮说一声。”
“太子啊?”胭脂有些别扭,毕竟上次抱起花盆砸太子的不是冉青芸,是她啊,虽然太子看在冉青芸的面子上不跟她计较,可是她心里却还真是没有底。
“你去帮我问问,看看太子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快去。”
冉青芸如今只想出宫去,但愿只是一场虚惊,什么都不要有的好,虽然她很想替君若少生个孩子,可是这个孩子只怕是来的不是时候。即使是君若少的,可是只怕也会是别人闲言碎语的对象。
“孩子,你说娘该不该留下你?”
胭脂回来,手中多了一块令牌,“太子说了,夫人多带两个人出去,怕路上出事担当不起。”
冉青芸笑,“太子只怕是多心了,会出什么事情?”
有了太子的令牌,两人很快出宫,胭脂倒是听了太子的话,把正在工作的刘善林给拖了来。
刘善林有些无奈,但是见着冉青芸的时候还是十分恭敬,“娘娘,我带两个人送您出宫去。”
冉青芸迟疑一下,“你在宫里忙,那谁跟殿下去的呢?”
刘善林笑,“娘娘不必担心,自然有人护卫殿下周全,不会有事的。”
冉青芸不是第一次出宫,可是却没有怎么好好京城的景色,繁华的大街她也不过是匆匆过了两回,冉青芸手捧着肚子。心里疼惜肚子里边的小生命,突然生出一个使命感。她该保护自己的孩子的。
冉青芸鼻翼一酸,若是娘亲在世的话,也绝对会好好的保护她的,她相信,没有一个娘不疼自己的孩子的。
她也要做娘了,可是她怎么可以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她真的做不到。“胭脂,你让他们停下来,我想下去走走。”
刘善林穿了便装,骑马过来,“娘娘,怎么了?”
“我想下来这里走一走,看看这里。”冉青芸掀开的帘子,“我从没有到街上走过去。”
刘善林没有拒绝,只是说道,“娘娘,新府邸不远了,殿下还等着您过去呢。”
“不碍事,我走几步。”冉青芸从车里下来,“我就是喜欢这样的热闹。你们不用跟着我了。”
“这个?”
“刘侍卫长,就这几步的路,不会有事的,你回去忙吧。”冉青芸打发刘善林走。“我有胭脂陪着呢。”
刘善林迟疑一下,“夫人,那让他们两个陪着您,我带其余的人回去。”
冉青芸点头,只怕不留下个吧人,他心里也会不安的,冉青芸没有拒绝,让人留下,刘善林走了一圈,有转回来,“夫人,这是银票,您带着?”
冉青芸接过来,一百两一张的银票,共五张五百两。冉青芸吓了一跳,“怎么给我这么多,我用不着。”
“夫人!新屋子在装饰,您可以买些喜欢的家具回去啊……我退下了!走……”刘善林领着侍卫策马离开。
胭脂瞧着,“其实我们殿下也不是很穷啊?”
冉青芸拿着银票放在身上,“给我这么银子,也不怕被贼给盯上了。”
胭脂伸手拍打冉青芸,“你这是干啥?贼不知道都被你给吵的知道了。”
冉青芸笑,看着一边的药店,心里却是想着怎么样才能支开人,去瞧瞧自己的身子。
胭脂也好久没有出来了,京城的玩物让她觉得格外的新奇,“小姐,你瞧这个好不看?”胭脂拿着个糖人笑。
胭脂笑,“我给你买?”
“不用不用,孩子玩的呢?我已经长大了。”胭脂笑,“我们到那边去看看?”
“夫人,那边的静德轩是百年老店,夫人倒是可以去看看,许多王宫贵族的小姐都在里边选首饰的。”
“静德轩?”冉青芸仰起头,果真见着侍卫左手边由一座大牌楼,大牌楼上静德轩几个字格外的耀眼。
“那我们就去看看吧?”冉青芸说着,朝着静德轩去,里边果真有许多的小姐太太在挑选。
冉青芸过去,瞧着柜子里边的珠宝首饰,闪耀着耀眼的光泽,精致而玲珑剔透。
冉青芸问,“这些东西只怕是价格不菲吧。”
“瞧夫人说的。”里边操着京城口音的太太转身过来,“静德轩的东西贵的值得。”
“夫人若是有喜欢的就挑上几只,单子我们拿回去就是。”
冉青芸笑在静德轩中转起来,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支开这两人。这两人都是极具警惕之人,怎么可能轻易被骗。
冉青芸从静德轩出来,“夫人没有喜欢的吗?”
冉青芸笑,“喜欢的倒是多了,可是瞧瞧也就是了,也不用买。”
“夫人现在就去府里边吗?”
冉青芸点点头,朝着大街往过去,“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们?”
“张亮。”
“赵诚。”
“娶媳妇没有,宫里的工作很辛苦吧。”冉青芸慢慢的走,一边走一边心里思量,怎样才能在这个一个人潮涌动的大街拜托这两个打起十二分精神的人。
两人只是随口答话,并没有的放松对周围的观察,冉青芸有些的不安,如此下去,她如何才能知道自己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了。
冉青芸笑,“你们还似不愿意跟我一起出来逛街,这女人的事情本来就麻烦。”
“夫人,属下没有。”
冉青芸看着有个茶楼,“我们不如去喝茶?”
两人没有答话,只是跟着冉青芸朝里边走。
冉青芸笑,“我在家的时候煮茶就挺好喝的。我给你们泡一壶尝尝?”
“是啊是啊,小姐泡的茶可香了。”胭脂坐下来。
冉青芸却想起了什么。“这泡茶是少不了一味茶得。”冉青芸笑,凑近胭脂的耳边,说了样东西。“胭脂你去买回来好吗?”
“赵诚,请你陪着我的丫头去看看好吗?”
赵诚点头,跟着胭脂出去,“茶上来,冉青芸倒是似模似样的品起来,可是眼睛却望着了斜对面的药店。
“小二,对面的药店生意不错?”
“是啊,二百多年的老店了。夫人,你要的菊花,给你拿来了。”
冉青芸笑,“谢了!”伸手掏银子,脸上却突然间大变起来。“不好了?”
“夫人怎么了?”
“我的银票不见了!”冉青芸脸上瞬时惨白,“我记得刚才在静德轩的时候,有个这么高个子的女人撞了我一下,怎么办呢?怎么办,五百两!”
冉青芸说着就要哭起来,“怎么可以这样?张亮,你去帮我找回来好不好?好不好?”
“这?”
“去啊去啊,她穿着一件绿色的衣服,有三十来岁,这么高,身材有些胖胖的,快点去啊……”
“是!”张亮朝着的外边跑出去,冉青芸一瞧她走远,赶紧的掏出银子。“小二,若是有人找我,请他们到对面的药铺子去。”冉青芸将银子递给了他,“记着。”
“是!好呢,记着了?”
冉青芸出了茶楼,朝着了药店去,一进店就拿出十两银子递上去。“大夫呢?我急诊。”
十两银子不少,伙计赶紧的领着她进去。“夫人里边请。”
瞧病的是个白胡子的老头,冉青芸走过去,拿出银子放在桌上。“我要一副打胎的药,要快!”
“夫人怎么了?”
冉青芸伸手出去,“你给我瞧瞧?我可是有了?”
白胡子迟疑一下,伸手捉了冉青芸的手,捻了一下胡子?“夫人,您确实是有了。”
“有了?”冉青芸的脸顿时煞白,“真有了。”冉青芸最后的一丝侥幸被他一句话的,震的烟消云散。
冉青芸闭上眼,突然感觉肚子里真的有了一个小生命了,可是这个小生命来的确实不是时候。
不管如何,可是她还是觉得心痛,心里顿时开散了花,再也拾捡不起来,落在土里,去进行来世的轮回。
“给我一副打胎的药。”冉青芸伸手掏出银票,“快点。”她伸手将银票排在桌上,却感觉自己成为了一个可怕的刽子手,亲手屠杀自己的孩子。
“夫人?”
“堕胎药!”冉青芸的脸泛起了青色,她感觉一股灭顶之灾正在朝她而来,她若是真的那么做了,她一辈子都会生活在无尽的痛楚之中。
可是,她不得不这么做?如果有人知道她已经怀孕,那么她跟君若少的婚事将会成为一个笑柄。
冉青芸突然觉得全身发软,她闭上的眼睛,大颗大颗的眼泪就滚落了下来,“快点,堕胎药。”冉青芸激愤的朝着了白胡子吼。
“夫人?你真的是要……”
“是!”冉青芸咬牙坚定的说,“我不希望有人知道它的存在,所以,请你帮我。”冉青芸拿起银票,塞到他的手中。“请您一定。”
“老夫从未开过这样的药方!”
“我是南王殿下的未婚妻,你知道吗?我叫冉青芸!”冉青芸站直的身子,“请您务必可怜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冉青芸伸手一拉衣摆,往地上跪下去。
“夫人,你会后悔的。”白胡子拿起笔。“有什么比孩子的性命更重要。”
“请你!”冉青芸跪下去,“青芸拜谢你,青芸不愿意这来之不易的幸福转瞬即逝,求您务必帮我?”冉青芸仰起头,只觉得有人在挖她的心,血淋淋的斩断她跟它之间的联系。
白胡子迟疑一下,落下笔,是一副打胎的药,“希望能帮你。”白胡子将药方递出去。
冉青芸拿在手里,却如同捏了一把刀,她踉跄几步,去柜台抓药,浑浑噩噩的将药方递出去。
药刚抓好,胭脂就从外边进来。“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没什么?”冉青芸伸手擦掉眼泪,“刚,刚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我瞧着这边有药店就来了。大夫刚瞧了,没有什么大碍。”
冉青芸伸手把药抱住,“那个人追到了没有?”
“夫人,属下无能!没有追到那个人!”
冉青芸摇摇头,“追不到就算了,也指不定不是她偷的。”冉青芸身子有些虚晃的跨出门,“我们去找殿下吧。”
“小姐,大夫瞧了怎么了,你看你脸色白的厉害。”
冉青芸摆摆手,“也不过开了些顺气的药,其实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冉青芸挤出一点笑,“别跟殿下说,免得他着急。”
“好,我帮你拿药吧。”
“不,不,不用……”冉青芸慌忙抱住药,“我自己,我自己拿就好?”
“小姐?你怎么了?”胭脂伸手抚摸冉青芸的头,“小姐,你真的没事吗?”
“我真的没事!”冉青芸笑,“你瞧着我哪儿有事!”冉青芸抱着药,却如同抱着一条毒蛇,她是丢不得也亲近不得,她该怎么办才好?
“我给你拿着吧。”胭脂扶着她,“你拿着殿下不就知道你不舒服了吗?”
冉青芸迟疑一下,犹豫着将那包药拿出来,递给了胭脂,胭脂拿起来提着,冉青芸却有些心惊起来。
“胭脂,你可是一定要拿好,别被人发现了。”冉青芸看着那包药,担忧的望着,心里又惧又恨。
“知道我,别人问,我就说是我吃的药好不好!”
冉青芸点点头,“二位大哥,你们也别跟殿下说。我怕他担心。”
两人十分有默契的点点头,冉青芸感激的笑了笑,朝着人群中去,可是冉青芸再也没有欣赏路上喧闹景致的心情,她的心比那六月里的洪水还要泛滥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