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青芸蹲在厨房拿着扇子扇着炉子上的火,眼眶中盛满泪水。药罐子的药沸腾多时,嗤嗤的冒着白气。
“小姐,你干嘛,魂不守舍的!”胭脂抓着湿帕子,端起药罐子放在一边,“你怎么了,药都快糊了。”
冉青芸伸手抚摸头,抱着双臂,无奈至极。
“小姐,我把药给你倒出来晾着!”胭脂拿出碗,将药倒出来,一边做事,一边念叨起来。“你在家的时候,哪儿做过这样的事情?小姐,我见着你这几日恍恍惚惚的,到底怎么了?”
“没事!”冉青芸仰起头,一双眼睛红肿的厉害,胭脂一见,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尖叫起来,“我的天啊,还没有事,你这眼睛怎么了?”
冉青芸拂开胭脂的手,伸手端起了药碗,“我回房了。”
“小姐!”胭脂拦着去路,“小姐,你是不是还在为姓周那个混蛋的伤心?小姐,人家都已经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你是什么,谁知道?”
“不是这事!”冉青芸停驻脚步,“胭脂,不是这事啊,你别瞎想。”
“小姐,小姐?”胭脂上前去,“小姐,……”
“胭脂,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冉青芸迟疑一下,端着药碗往外走,一步一步的走在,似乎前路没有尽头。
冉青芸多么希望这路没有尽头,冉青芸低头,看着会药碗。黑乎乎的一碗药,可是承载的却是一个生命,一个未及出生的她的至亲骨肉。
冉青芸的手颤抖,一手是她的骨血,一手却又是她至爱之人,她该何去何从。
冉青芸关上门,屋子了光线顿时黯淡下来,一时之间竟是黑乎乎的,可是她的心比这个更加的黑沉。
碗放在了桌上,碗里的药已经凉了,冉青芸伸手抱着自己的肚子,恨不得死去的那个是自己。
“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冉青芸扑在桌上哽噎的哭起来,“我的儿,你一定会恨娘的,是不是?”
“可是我没有办法!你知道吗?殿下待我情深意重,我真的是无以为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好。”
“哭什么?”
门被推开,一道黑影走进来,一身的黑。
冉青芸一转头,赶紧用手擦眼泪,看着面前的来人,迟疑一下,“你是谁?”
黑衣人坐下来,“我们见过的,不是吗?”
冉青芸看着他,“你是宓妃的儿子,殿下的兄弟,我们见过的。”冉青芸吐出一口气,伸手擦掉眼泪。看着个跟君若少十分相似的男子,“你来做什么?”
“你希望我来做什么?”君若青问,“只是什么药?”
冉青芸擦掉眼泪,“不关你的事情,殿下不在,请你出去找他吧。”
“打胎药?”君若青端起来,“正月二十八可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
冉青芸坐下来,有些茫然。
“舍不得?不如我给你指出一条明路?”君若青笑了起来,明媚的脸上一片安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冉青芸扭头看着君若青,“你有何法?”
“走,离开这里!”君若青吐出两个字来,“你明白我的意思。”
“你是要我不要嫁给殿下对吗?”冉青芸问。
“是!你无权无势,而且身家也有污点,你嫁给我哥只会让他平添笑柄。”
冉青芸点点头,“是!”
“所以我希望我哥取大夏国的公主,那个女人是跟我们是姻亲,我想,我哥需要的才是她这样的女人。”
“大夏国的公主?”冉青芸眉头一皱,“公主不是要嫁给太子吗?”
“谁告诉你的?”君若青问,“公主嫁人了吗?”
冉青芸点点头,“是殿下告诉你的吗?殿下说,他要取大夏国公主吗?他跟你说,他喜欢她吗?”
君若青迟疑一下,没有作答。
“他不喜欢的人,你们也要硬要塞给他吗?”
君若青没有说话。
“当年毁了他婚约,如今又要给他找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你们这里果真是冰冷的很,难怪殿下不喜欢。”
“这里不相信眼泪!”君若青放了茶碗,“我娘绝对不能白死。”君若青看着冉青芸,“只要你离开我哥哥,你肚子的孩子就可以保住,这样一举两得,我也骗不了你。”
“是!”冉青芸点点头,“我明白。”冉青芸伸手擦了一把眼泪,“你安排吧。”
冉青芸看了一眼桌上的药,“如果这样对殿下是好的,我宁愿离开。”
“爽快!”君若青站起来,“我保证你一辈子吃穿不愁!你跟你孩子饿不着。”
冉青芸点点头,“谢谢!谢谢!我会离开殿下的。”
冉青芸伸手端起了桌子上的碗,端起桌上的药碗,洒到窗外去。一回身,浑身竟是瘫软,原来她的幸福唾手可得,可是如今却是遥不可及。
断了,毁了,再也接不上了。“咳咳,咳咳……”
正月二十八?冉青芸的眼睛迷蒙,曾经幻想的盖上大红盖头嫁人的情景的如今历历在目,可是却已经成为了一场烟云。
一场梦,这场梦终究还是醒了,醒过来,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只有漫天的雪地,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君若青什么时候走的,冉青芸不知道,君若少什么时候进来的,冉青芸也不知道。
“怎么哭的这么厉害?”君如少蹲在冉青芸的脚边,“眼睛都肿了?”
冉青芸一听,哭的更加伤心,挖心挖肝的疼。冉青芸哽噎,说不出话来,只是一把抱住了君若少,大声的哭起来。
“殿下!殿下……”
“咋啦,咋啦?”君若少抱着冉青芸,“还在为你父亲的事情伤心。我跟你说了,你还有我。”
“没了,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冉青芸大声的叫起来,“没有了……”
“有,有!不哭,不哭……”君若少紧紧的搂着她,心里担忧,“芸儿,不哭了,不哭了……”
冉青芸伸手紧紧抓着他,深怕自己一放手,他就飞走了,留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你还有我,还有我?”
“再也没有了,没有了!”冉青芸大声的叫,“没有了,没有了……”
“芸儿,乖!乖!跟我说,你怎么了,跟我说好吗?”
冉青芸摇头,“我就想抱着你,抱着你就好。让我抱着吧,好吗?”
“好,你爱抱多久就抱吧……”
孕期的反应出来了,早上的时候就开始晨吐,可是却被冉青芸遮遮掩掩给遮掩过去,君如少心里明白,却只是心知肚明,并没有追问。
冉青芸心里难受的很,想起要与他分别,也许就是永生不想见,心里就痛的难受。可是,十五了,今天就是十五了,二十八,还剩下几天。
冉青芸看着君若少,忍不住笑了起来,“多吃点!”冉青芸夹菜放在君若少的碗里,“吃啊?”
“你也吃啊,怎么竟看着我?”君若少迟疑一下,“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有吗?”冉青芸问,伸手摸自己的脸,“你才怪怪的呢?”
“我哪儿怪?”君若少问。“你才怪怪!”
“你怪?”
“你才怪!”
“你是个妖怪!”君如少哈哈的大笑起来,“你就是个小妖怪。”
“我是妖怪,你就是妖婆。我们都是就是妖怪一窝。”君若少抱着冉青芸笑了起来,“你这个小妖婆,妖婆,我们什么时候生个小宝宝?”
冉青芸的脸色一白,“你要养身子,殿下,别闹了。”冉青芸笑,“今儿是元宵,宫里有宴会,我们去吗?”
“不去了。”君如少笑,“我们出宫去,听说南城那边放烟火,我们去看!”
“好!”冉青芸笑,“还是殿下甚至我的心意。”
“你就拿点小心思,给我收起来吧,对我不管用!”君如少瞧着冉青芸的脸,“又没有睡好?”
“睡好了啊!不过,我觉得自己变丑了?”
“为什么会变丑呢?”君如少问。
冉青芸想了一下,“嗯?那是因为,年纪大了,变黄脸婆咯,变成黄脸婆,有些人就不会心爱了。”
君如少看得出冉青芸的强颜欢笑,冉家的人对她的影响只怕已经超出他的预想,还有那个莫名有出现的周明伦。
君如少觉得,他该找周明伦谈一谈?
冉青芸抓着君若少的手,满天的花灯,热闹的人群,过年的喜庆,穿梭于人群中孩子的笑声。
冉青芸看着,脸上挂着无尽的笑容,可是这笑容却传递不到心里,她的鼻翼酸涩的难受,只想好好大哭一场,或者希望,这只是一场玩笑。
君若青已经动了杀意,她明白。他是为了殿下好,所以她不会去怪他,她谁也不怪,只怪命运捉弄你于人。
“累不累?”君若少问,“走了这么久,还能走吗?”
冉青芸紧紧的君若少的手,看着元宵的喜悦的,心里有种莫名的欣慰,也许她不能陪着他到最后,那么就让她跟他一起过这最后的是十多天吧,至少在他生命结束的时候,会想请曾经有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女人陪他走过过人生中的一程。
“要是往年的话,更热闹。”君若少紧紧冉青芸的手握在手中,“今年前门的全别清场了,看不见美丽的烟了。”
冉青芸笑,“我看着你就好。”她将分别的苦涩埋下,用最最亮丽的笑容的迎接的他的关怀。她乞求肚子的孩子是他的而不是那个魔鬼的种,如果真的可以可以这样的话,她往后当看着孩子的时候就会想起他,
殿下!冉青芸心里想,如果有一天要她死,那么她将是她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恋,对,就算是她死了,也只有他会依恋她。
“以前你来光花灯会吗?”冉青芸问,“我觉得还是宫里的灯漂亮些。”各式各样的灯谜挂在了灯下,来来往往的灯火找的空中通明,男女老幼都瞧着这漂亮的花灯。
“一个人逛街没有意思。”君如少笑,冉青芸瞟过这些灯谜倒是没有多少有新意的。
“这么说,殿下的意思是以后都会陪我了?”
“只要你喜欢!”君若少指着前边灯,“喜欢哪一个,我去给你赢回来?”
冉青芸笑,“我只喜欢你怎么办?好喜欢好喜欢!”
君如少哈哈大笑,“什么时候起,你也变得这么寡廉鲜耻了,我的可爱的小娘子。”君若少捉了冉青芸的下巴,抬起头,“你知道不知道,我好喜欢你刚刚那句话!”
冉青芸红了脸,伸手抱过去,抱着了君若少,“我希望我可以更加的寡廉鲜耻一些。”
“我愿意!”君若少的心情顿时大好起来,“喜欢那个,我给你把它赢回来。”伸手随便的抓了一侧的灯来瞧。
“打边鼓,打一成语——”君若少想也没有想,就把答案给念出来,“旁敲侧击!”
兔子请老虎——寅吃卯粮;
除夕守岁数钟声——年终盘点;
红公鸡,绿尾巴,身体钻到地底下,又甜又脆营养大——红萝卜
一——接二连三
有洞不见虫,有巢不见峰,有丝不见蚕,撑伞不见人。——莲藕
君如少大步走,瞧着了灯,大气不喘的就说出来。接连说了几个,已经引起了人的注意,君若少还想继续卖弄,被冉青芸给制止。
冉青芸赶紧拉住他,伸手捂住他的嘴,“你这是干什么,卖弄什么?你这么一个劲的说完了,你还让不让人猜。”
君若少笑,“我高兴啊。”
“哪儿有你这样的!”冉青芸摇摇头,“大家也就图个猜不着的喜庆!你真知道,藏心底,怎么能抢了人家的风头。”
“是是是!娘子大人教训的是!为夫的再也不敢造次。”
冉青芸红了脸,拉着君若少离开,他故意说给人家听她是他娘子吗?
“脸红了?”君若少的心情格外的好,离开刚才的地方,走到了桥上。从桥上看过去,满城都是火光,眼里的焰火窜入天际,绽放美丽的火光。
“好美!”冉青芸望过去,“夜里的京城格外的美!”
“是啊,好美!”君若少瞧着冉青芸的脸多么美丽的女人啊,静谧的入一滩清池水。
“殿下,十年后我们还来这里看焰火好不好?”冉青芸回头望。
“我们年年都来,不好吗!”
“好!”冉青芸伸手出来,“我们击掌为盟,年年都来!”冉青芸心里有些苦涩,十年后,也许他已经忘记的这句话,可是她相信,只要她没有死,十年后她一定会在这里等他,等着他和他一起看焰火。
君若少伸手出来,冉青芸的手掌附上去,“十年后,我们还来!不见不散!”
君如手的手一捏,“为什么要十年?”
“十年是一个轮回啊!”冉青芸笑,“是一个新的纪元!”冉青芸胡诌一个借口,“十为整,十全十美。”
君若少抓着冉青芸的手,“这个世界上哪儿有什么十全十美。”
“有!”冉青芸道,“十全十美就在我们的心里!”只要怀着一颗无比坚定的心,就会有十全十美。冉青芸笑,笑的有些癫狂,她的发丝随着了淡淡的河风浮动,带着一个妖娆的沧桑。
“有!”冉青芸伸手抚摸的胸口,“十全十美就在这里。”
“你说的就信,只要是你的说的,我就相信,从此以后,我相信真的会有十全十美!”君若少伸手揽过冉青芸来。“我信,十全十美真的就在我的心里!”
宫里的艳舞,顶尖的丝竹,怎么的热闹,也及宫外的自由。
皇帝碰了酒招呼众人,在原本是四皇子的位置上,空空如也。
“老四怎么没有来?”皇帝的眼中有些空旷,两个元宵节,他也不乐意来,即使只是虚应一下,他也懒得了。
皇后笑了笑,“皇上,刚才南王宫里的人来过了,说冉小姐的想出宫看热闹,四殿下带着他出宫了!”
太子起身来,“父皇,四弟妹来自的民间,对京城事物总是好奇,四弟年轻气盛,带着未婚妻去看焰火,无可厚非。”
太子妃迟疑一下,“父皇,四弟妹心情不好,四弟只怕是带着她散心去了。”
皇上挥挥手,不想在听,让人碰了元宵节的糖果分发给众人。
丝竹想起,宫女起舞,众人看着恹恹欲睡,不是舞不好,只是年年,已经没有了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