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唯别张口欲言,突然被我堵住了一样,咽在那里,不语。
“至少我比他负责任!”冷唯别突然冒出来一句,然后狼狈地抚了一下脸,消退一点激动,声音平静了一点:“在在,我不希望你受伤害。”
看到他的表情,我冷静了一点,垂下眼,想了想,才说:“你可以回宿舍等我。”
这是我的极至,算是解释,甚至,接近于道歉。
如果他要求更多,请原谅我的无能为力。
他星眸大张,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声音吼得更大了。“你要我回到宿舍等你,然后在那边想着你和那个疯子在哪里,在做什么?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你把我冷唯别当成什么人了?”
我,把你,当成……什么人?
抱歉,我,自己,也,不,知道!
唉,两个都不喜欢解释的人,开始吵架了。
心情都有点不好。一个精美的瓷器有了裂痕,怎么补呢?
我好象俯瞰,那静静的暗中,有吸引我向下的力量。
车灯不太均匀,散在冷唯别涨红的脸,那受伤的高傲,那尖锐语言中包含的爱与痛……
他想借气势汹汹来掩盖内心的受伤么?
突然,我觉得,他今天晚上的角色,有一点象我妈妈,可笑!我又没想抛弃他!
“不要吵……”我轻轻地说:“如果你想分手,我们完全可以安安静静的。”
冷唯别一下子抓紧了我肩,用力摇晃着我,冷笑:“难道你这么快就玩厌了我。”
玩厌了?!
我,一个不久前还是处女的中学生,玩厌了他,一个阅人无数的花花大少?!
他,真的连这种话都说的出口?
我表情还是平静的很,现在我比较象成人,而他,比较象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然后,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用力,挣脱开,离开他,向林涵予走去。
随便他吧,就算他现在不离开我,总有一天会离开我的。
早或者迟,分别,有多大?
也许他比我更有处理此类事务的经验,也许他晚上就可以找到共度良宵的佳伴,但,他一定没有我这种不想眷恋依赖另一个人的觉悟,放弃了就会当它不存在的勇气。
的确,忘记过去,最需要的就是勇气和决心。
林涵予继续开车,音乐依旧,他什么也不问,好象刚才的事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冷唯别的车没有开过来,他在后车镜里愈来愈小,终,看不见了……
夜色深深,不能避免的,有一点微微的心痛……
林涵予住的地方超出我的想象,我从来没想到过东风路这超级繁华地段,会有这么大的私人住宅。
虽然一边靠着巢湖水,一边倚着卧牛山,但毕竟是市中心区,有这种占地近二十亩的花园式住宅,还是太奢侈了。
车停进前庭,林涵予拉着我一路向前,他的手心里,微微的有冷冷的湿意。象,刚才过冷汗一样!
我想我们一定错过当最佳的宾客的时间,因为,迎接我们的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才推开门,我就从慢慢变大的门缝中……
看到林父伸出手,狠狠地打了林妈妈一巴掌,那响亮的声音,让我的眸子不自觉的微眯起来……
秀弱的林妈妈重重的跌倒在地,然后,就听到我们推门的声音……
林妈妈侧过脸来,看着我,一脸的狼狈……
半垂下脸,她清秀的发,有一些凌乱……
林父站在第二级楼梯上,他的手里另挽着一位美丽的艳女,年青,娇柔,如果我没有看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冷唯别时电梯里的女郎。她的眼中除了恐惧,就只有悲伤……
林父看到我们,皱眉,然后责怪道:“你们迟到了!”
林涵予脸上的表情未变,但他的手握紧,再握紧,他似乎忘掉,他的手心里还有一只小小的,我的手,很痛呢?
果然,没有存在感的人,就是容易被人忽视。
林涵予拉着我前进,一步一步,接近林父,不过林父好象根本不在乎,只是对地上的林妈妈招了招手……
林妈妈顺从的递过她那只纤弱,苍白,的小手,然后站起来,面对我们,她的左嘴角有点破了,几滴血在她极白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她微笑,柔弱中,含着说不出的坚强。她看了林涵予一眼,那目光,一眼就把所想的东西全部表达……
我侧了脸,不去看她的狼狈,打量起这屋子来。
这幢房子,置身其中方知觉它的不平凡。
流线型的极简主义作风,整体空间的规划并无多余的赘饰,家具极简又大气,墙上悬挂的几幅画作,摆饰架上的一件件雕塑,我虽然分不出真伪,但也能敏感地领略到它其实是砸下无数财富,才能淡成的美丽。
这,并不是一个暴发户所拥有的品味。
林父一边挽着一位美女,慢慢走向餐桌,餐桌上只放着几样餐具,好象真的在等我们,我们落坐,然后走过来五位少女,开始上菜,并一直站在我们身后,不时替我们拔刺剔骨,倒酒上菜,还不停的将我们放餐余的小碟子拿出清空……
林父的心情显然不好,才举起杯,又开始了说教:“年青人,我希望你们能记住一句名言,守时是国王的礼节。”
他这一句话明显将我一起教训了,可惜,我今天的心情也不是很好,眼儿都不曾抬一下,就淡淡地说:“好在我们之中并没有国王。”
冷场……
林妈妈突然开口了:“我可以喊你存在吗?”
我抬头,乖巧的一笑:“是的,阿姨!”
林妈妈笑,“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呢,又可爱又体贴。”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可是,现在还她镯子,好象真的不太合适。
对于温柔的妈妈级美女,我一向比较心软。
“你的父亲在哪里,约个时候,找他一起出来吃个饭。”林父突然道。
我微笑,“您要自己约他。”
林父点点头,然后跳过我和林涵予聊天:“今天是冷家和丁家联姻,过会子去转一下。”
林涵予点头。然后,专注的看了看我……
冷家和丁家联姻?!这事,和我有关吗?
冷家,是冷唯别家吗?
白天丁文朗与李葵葵的话又回到心中,这是一场很盛大的订婚宴呢?
然后,冷唯别也说,想带我一起去参加一场宴会?
然后……
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脑子里却天马行空,整个世界都在我的周围旋转起来……
我们吃过了饭,有点不欢而散,我不知道林家今天晚上请我,是为了什么?
我没有问,有时候,在别人眼中,我一定是非常残忍无情……
不管他对我多好,只要我愿意,照样无视的很彻底。
过了很久,我才知道,林涵予为了这一夜,付出了多少,换言之,他将他一切,都准备好,放在盘子里想要呈给我,我却,根本没有打开的兴趣。
我只想回去,应该已经十点了,我真的,真的要睡了。
明天还有一场考试,我现在的生活被考试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已经无瑕它顾。
车子到了我的宿舍门口,应该庆幸,我现在是住校职员宿舍,没那么多门禁,我下车,轻柔的道别,林涵予突然喊住了我,我回头,神情有点不耐烦……
他暗然,拿出一只小方盒,递给我……
我退了一步,不想收他的礼物了,林涵予道:“好朋友分手,分手的礼物,能不要吗?”他的表情真的很惨淡……
有绝望,有挣扎,他的生活比我更辛苦吧!
我张了张口,想问,但,终还是什么也不说,我的生活,不想再乱成一团,有时候对于你不爱的人多情,反而是一种无情的折磨。
我伸手,接过盒子,点头,道别。
开了门,我打开灯,将手中的盒子扔上柜顶上生灰,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我发现,冷唯别,正安静地坐在窗台上等我。
他斜坐在窗台上,外面的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凌乱,他上身只着了一侏淡蓝色的衬衫,衣领敞开着,一身英气逼人,俨然象个王者在自己的地盘上狩猎。
冷唯别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看得出来,是因为酒喝得太多,所以才脱掉衣服散热的。
虽然他的手边,没有烟,也没有酒,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有一点犯糊涂,他,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的逻辑,真是不可思议……
我关上门,靠在门上,突然感到,自己好虚弱!
有一种失而复得的,累!
冷唯别看着我,没有动,黑眸沉沉……
我靠在门上,盯着他,然后,两个人比耐力一样,用眼睛互瞪……
两个本来看起来都蛮冷静的人在比谁更孩子气。
冷唯别嘴角牵动了一下,然后,整个表情柔和下来,他对我招了招手,也不算怎么礼貌,不过,我原谅他了。
一步,一步,走向他,近在咫尺之间,高楼窗户吹过来的风,将我的长发也吹起,有一丝凉意。
他伸手一拉,我便,落入他的怀里,他身上有酒的味儿,眸子里有血丝,显然喝得不少,但是,却还是很好闻,有一种苹果熟透了的酸甜味儿,还混和着牙膏的清新,他一定是清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