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皱眉,过了一会才道:“你家人同意你上战场吗?”据如风所知,眼前的这位同学可是朝中二品官员的小儿子。
杨伟一愣,挥动的拳头放了下来,道:“男子汉大丈夫,理当为国效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为什么要经过家人的同意?”
“那难道你不怕家人担心吗?”如风又问。
杨伟坚定地说:“我家里还有大哥二哥三哥,所以有他们尽孝就可以了,我身为紫罗国人,凭什么让春藤国的人欺负我们边境的百姓?而且我杨伟虽然没有惊天动地的才能,但也同样能为我国效力!”
一段话说的慷慨激昂,旁边的同学都被他的语气感染了,各个握紧拳头,好像马上就可以冲上战场去杀敌一样。
如风微微一笑,道:“那你们能处理好家人的关系就行了,我走了,该去吃中饭了。”
杨伟连忙拉住如风的衣角,道:“你还没说你去不去从军呢?”
如风身子一扭,不知怎么弄的,整个人就脱离了杨伟的手,如风嘻嘻一笑,道:“我当然会去了。”
有人愣住了,杨伟却很高兴,跟了上去道:“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如风没想到的是,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有人常跑来问自己。如风纳闷,难道自己从军真的是一件让大家都很惊讶的事吗?
然后,几个月没见面的容忆影也出现了。
在食为天药膳店里,如风和他相对而坐。
“听说,你要去从军?那你的学业怎么办?”容忆影开始开口。
如风不答反问:“你呢?最近忙什么呢?唉,他们都走了,你都没能见上一面。”
容忆影看了一眼如风,道:“我早就知道他们和我不是同一类型的人,他们不是普通人,所以我们迟早会分开的。”
如风看着他简朴的衣着,再看他优雅的举动,摇摇头,道:“你也不是普通人。”
容忆影微微一笑:“我是个普通人,只是我有个不普通的师父罢了。”
如风没再问下去,容忆影却接着道:“我会去从军,你哪天去?我们要不要一起?”
如风看着他,道:“我可能要一个多月后才去。”因为还有些事要做。
容忆影点点头:“我等你就是了。”
如风颔首同意,真的是物是人非,记得前不久自己还和他们三个一起在这间房里吃饭,没想到才过了没多久,他们就全部离开了,然后把什么都带走,只给自己留下回忆。
容忆影看着如风恍惚的神情,低声道:“我们书院很多人都会去从军。”
如风被他的话拉回思绪,忍不住问:“那你们的学业怎么办?”
容忆影奇怪地看了一眼如风,道:“我们又不是枫贤书院,来洛林书院的人大都是想去从军,以后做武官的,现在要打仗了,大家当然会去出一臂之力,对自己的将来也好啊。”
如风这才理解地点点头。
“咻、咻、咻”,院子里,如风不断引弓射向一百多步远的箭靶,她的身后是一袋子的箭,现在正乖乖地躺在翠绿的草地上,再身后是一张石桌,上面放着一壶白开水,还有一个青花瓷碗。
远处的箭靶一看就是临时草制的,几个箭靶随意地插在地上,箭靶各具形态,高低不同,唯一相同之处就是靶心皆是中空,虽然如风不停射箭,但靶上去没有插上一只箭矢。
再次拉弓,瞄准,放箭……几支箭正中空心!
如风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弓,走到身后的石桌上倒了碗水,昂首就喝下,用衣袖擦完嘴角后,却发现木问尘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目光深沉莫测。
如风愣了愣,道:“你不是在书房看书吗?是我吵到你了?”以如风的眼光来看,木问尘的生活很规律,但及其枯燥,因为他把自己的闲暇时间都用在看书、下棋和抚琴上面,很少出门,真的比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当然,这话如风不敢和他说。
木问尘盯了如风半响,道:“听说你真的要去从军?那你的学业怎么办?不要了。”
如风擦了把汗,道:“是要去了,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的学业,我自有办法,我不想再读下去了。”
“他们就对你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让你为了他们,连书都不想读了。”木问尘的语气如常,只有如风听出他蕴含的微微怒气。
如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其实,也不关他们的事,他们,只是我的一个借口,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本来就不是很想读书。再说了,现在的这种情况,即使我不想去,我爷爷也会叫我去的。”前几天,如风刚收到信,两封。
尉迟槐阳叫自己马上去边疆找他,从军,语气中有着急之意,好像恨不得如风马上就过去。
尉迟松和林以蓝则要求自己继续读书,千万不要去从军,否则就跟如风没完,让如风自己看着办。
如风听了他们的话,就自己看着办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木问尘还是没有说出口。
如风甩甩手臂,揉了揉,道:“我的右手臂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都快一个月了。”
木问尘瞥了如风的手一眼,道:“这个我比你清楚,要不然你以为你能在这里射箭吗?”
如风吐吐舌,道:“怎么样?我的射箭技术不错吧。”
木问尘哼了一声,掀动嘴皮道:“也就这样,在战场上,敌人又不会像箭靶一样乖乖地站着不动等着你来射。”
“所以我这几天都去后山练去了,你没发现最近几天我们都是吃山鸡和野兔吗?”如风马上接口。
木问尘看了一眼如风,坐在石凳上,道:“你还真的要去?”
如风坚定地点头:“决定了,不会改,虽然我知道战争很残酷。”
“那你——你有没有想过……”木问尘又不说了。
如风不耐烦了:“你到底怎么了?今天说话吞吞吐吐的,不像是你的风格。”
木问尘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如风:“你这没良心的。”就不再说话了,拂袖而去。
如风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着一旁帮自己整理箭靶的木潼,疑惑地问道:“你家主子,这些天怎么都那么阴阳怪气啊?说话老是说一半留一半的,不痛快。”
木潼鄙视地瞄了一眼如风,把手中的箭捡了起来,这几天如风去射猎物,木潼就答应在如风练箭的时候帮忙把箭捡回来,好节省如风的时间。
“你那是什么眼光?轻视我吗?”如风哇哇大叫,这木潼的心理扭曲啊,老是用不正当的眼光看着人家。
木潼哼道:“你还是快点去边疆吧,省得在这里捣乱。”木潼伤心地看着乱成一团的院子,以前这里的风景是多么优美啊,可是自从这个小鬼住进来后,特别是他身体好了之后,就四处折腾,前几天练剑,就把周围的树叶都打光了。这几天又开始练箭,然后整个院子箭矢乱飞,一不小心就会当成箭靶来射,危险极了,要不是自己武功好一点,自己早就下去见爹娘了。
最主要的,主子还纵容他,说都舍不得说一句,只苦了自己,老是要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可是这舞掉的树叶还能沾回去吗?所以现在院子里的树都是光秃秃的,难看!
如风也没理会木潼的伤心,径直说道:“问尘到底怎么了呢?”
木潼总算好心说了一句:“当然是因为主子不希望你去打仗咯。”
如风苦恼地皱起眉头:“可是这已经是无法改的啊,唉,好不容易融洽起来的气氛又被我破坏了。”
“也只有你才能做得出来。”木潼冷冷地说道,最后还鄙视地又看了一眼如风。
如风忍耐地看了一眼木潼,道:“不理你了,到时间了,我出去一趟了。”
说着就跑回房,换下劲装,穿上平时书院里的白衫,很快就走了。
凉亭里,木问尘看着如风的背影,静默无语。
这小家伙,还太年轻了,不懂得珍惜。木问尘暗暗叹气,他,到底把自己置于何处?
几天后,枫贤书院又轰动了,据说尉迟如风才在这里学习了一年多,就参加了考试,结果提前从书院结业了!
如风回到木问尘处,还看见木潼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自己。
如风也不理会,只是把这一个月来看过的书都捆在一起,准备找个时间给寒山送去卖了。
“唉,如风,你还挺厉害的嘛,竟然通过了考试。”木潼忍不住凑了过来。
如风自己忙碌,道:“其实我也不想考,只是为了我爹而已,现在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从军了。”而容忆影也在催自己了。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木潼望了一眼如风的背后,轻声问道。
如风头也不抬地回答:“过几天就走了。”
木潼于是识相地退下了。
身后,传来了木问尘的声音:“如风,我们到凉亭处谈谈吧。”
如风讶然地回头,高兴地点头:“好好好!”这几天木问尘好像都不太理会自己,整天都是用一种如风说不出的眼神来看着自己,现在他能主动和自己说话,如风当然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