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你……不是戎狄族的三皇子吗?”听说,还是狄皇相当宠爱的儿子。
兽眸突地一黯,哼声道,“那个老匹夫!若我真是他宠爱的三皇子,他还会拿我当质子,送来湘南国吗!不过那都过去了,他现在已经躺在一群美人骨里,飞升极乐世界。”轻佻的语气仿佛在谈论天气变化。
她不由抽了口凉气,之前就听说过万贺国新君的残暴,攻下的城池从来不守不驻,每每屠尽城民,将物资抢劫一空。其累累恶行恶状,馨竹难书。心乱得不知从何说起,憋了半晌,才问了一句。
“十年前,我至湘南国路上,屠睿和阿汉来劫持我,那是……”
他淡淡一笑,睨了她一眼,“早晚你都要知道,那确实是我指使他们来掳你,作为我对他们能力和忠诚度的考验。虽然,他们没有得手。但屠睿在心口中了那么重一箭的情况下,还能逃命回来,阿汉虽然鲁莽但很忠诚。此二人倒可以一用,后来我假死,也是他们忠心守护,算我没有看错人。”
她浑身一颤,声音拉得变形,“可……可是,那时候我才六岁,你也不过十岁。你怎么能……能……”
他又饮完一杯茶,勾勾唇角,不以为意道,“没错,当时我确实只有十岁。我并非狄皇的三皇子狄天尧,而是万贺国君嘉贺天极最宠爱的小儿子。湘南国一直是父皇意欲吞并的版图,我便向父皇请缨,挑拔与湘南多有嫌隙的戎狄族,利用其消耗湘南国力。一切都很顺利,除了你,和那个狐狸般狡猾的男人在我算计之外。”
说到此,那飞扬跋扈的剑眉重重揪了一下。
根本不能说算计之外,他根本就是被梓祯狠狠将了一军,后来还不得不受其保护。
不过,以他十年幼龄,便将权术玩弄于股掌之间,其狠辣阴戾的程度,残佞狂妄的霸气,这世上恐怕无人能及。越想,她越是心寒。
眼前的男人,哪里还是她小时候认知的那个脾气执拗的男孩子。小小年纪就有那等城府,真的……太可怕了!
“你……你是故意利用凤凰丹,逃离湘南皇宫?那么,梓仁和梓贤也是你……”梓仁之前明言要拿她去换万贺国的军队,夺回湘南帝位。那么,那一夜也是……天哪,她简直不敢想象。
“是,也不是。”
他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手中的细瓷杯卟地一声,化为碎粒,落了一地。眸底划过一抹明显的杀意,脸色黑沉。
“那是意外。若非如此,我也用不到凤凰丹。如果不用,我那一身伤必然等不及屠睿阿汉来救,所以只有棋行险招。”
听到这里,她终于缓了一口气。但接着他说的话,再令她不敢大喘。
“现在他主动送上门,我自然不能亏待了他当年对我的独特关照!”
“梓仁他难道不知道你就是狄天尧么?”
她稍稍放松,心知依他性格,绝对不会轻饶了那样毒害过他的人。每每想起当年之事,她都禁不住心悸,他被男人折磨的声音……
突然一阵风抚过面颊,她被他抓进了怀中,在她抵拒之前,一个火烈浓重的吻盖了下来。下颌一疼,她张开口,他的舌直攻而入,缠上她惊缩的小舌用力地绵磨挑吮,灼热的气息烫得心口也发疼,一股沉重的压力窒在胸口,吐不出来,逸出唇角的都是碎烈糜乱的呜咽。她刚想伸手推攘,双后便被他一手握住,拉到头顶,他另一只手紧紧将她按向自己坚硬火热的身体,起身直接将她压在身后的床襦中。如山般沉重的气量,让她几乎呼不出一口气。
“住手,不要,不……唔……”
她弯膝欲踢,他动作更快,身子轻动便将她双腿压住,窄劲的腰身扼住她下生,紧帖的身躯感觉到他极为灼烈的跳动,死死抵着她脆弱的深壑,用力顶撞,她心中急愤,用力一咬,腥咸迅速窜遍两人的内腔,霸道的唇舌终于退回去。
“放开我,嘉贺天尧,你再不放我就……”她张嘴欲咬舌根,即被他大掌钳住下颌,再无法合嘴。
兽眸翻涌着狂涛剧浪,狠狠道,“你疯了!我好不容易才救活你,你……你就那么讨厌我的吻吗?还是因为当年我被……”
泪水,打湿了她的脸,他的手,两颗心。
根本不是这样,不应该这样……她还没有理清自己的心,为什么天尧又突然……她真的是妖孽吗?他们的纠缠,居然从十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就开始了。
十三年,纠缠得这么深,这么重,这么意无反顾,这么……令人无奈,心疼。
突然,门被叩响,传来屠睿的声音,“爷,昭仁王等不急了。”
邃亮的黑瞳中,映着那个迅速缩到床角的小人儿,她浑身都是对他的排斥,泪涟涟的小脸上写满惧意和沉痛,小手一个劲儿地拉扯被他撕乱的衣襟,狼狈可怜,唯人见之必生恻隐之心。可是他心底却浮动着一股烦躁,不奈,愤怒,他却不得得努力压抑,压抑,再压抑!
她不是他的属下,他的仆人,他的奴才。否则——
门外,又传来屠睿的急唤。
他重重一捶旁边矮几,喝怒道,“让他再等!”
矮几的断爆声,惊得门外人再不敢敲门,只得急急离开,去安抚另一边的同盟者。屠睿很清楚,若是其他人惹了那人生气,怕这时候早就缺手断脚,去阎王殿报告。他未行出几步,阿汉迎面走上前,询问情况,当听得结果却是嘻笑了两声,说,“啧啧,果然咱们主子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哪!小美人儿这惹了主子生气,主子怕是等不及回宫再……嘿嘿嘿!”笑得很是猥亵,屠睿瞪了他一眼,他立即住口。
“主子的事,不得议论,否则剜去口舌。”
“哎哎,老大我这不是……”
“休要多言,随我去安抚昭仁王,再稍候些时间。”
这会儿,烛光冉冉的室内,形势依然紧张,沉静中空气崩得死紧,仿佛一不留神,又要暴出乱子来。
子霏猛力抽咽,从最初情之所触,到后来纯为了阻碍天尧的野蛮攻击。她也不知道,更拿不准,现在的他如此暴虐狂傲,蛮横无礼,会不会像小时候那般,表面刚强,内心其实总会被她软化。
过了半晌,他也没什么行动。她才有些庆幸,他多少还保留了些本性。
“既然你不想回湘南帝身边,便随我回万贺国,做我的皇后,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包括,这个天下!”
闻言,她浑身一凛。他这话,从何说起?
一对上那双坚定不移的精湛兽瞳,她心底的担忧完全浮出水面。
“天尧,我是……梓祯的妻子。而且,他已经知道我还活着,我不能……”
“我说可以,就可以!如果他敢来夺,我万贺国百万雄狮会在湘江北岸等着他!”霸气的宣言,夹腥带血,似乎不论多大代价他也不会眨一下眼。谁曾想过,他这般兴师动众,却只为夺一个女人。可是……
“你疯了——”
她气得扑了上去,抓着他贲伏的胸襟,大吼,“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就置百万人命于不顾,这是一国之君应该有的作为吗?”
他眼中忽闪过一抹疑惑,下一秒却划开一抹笑意,“如果你不想让我成为暴君,就跟我回国,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以为你真的死掉了。”
这话一出,差点把她给气背过去。
“你这个疯子!”气死她了,除了这个形容词,她真的找不到更适合他那一切行迳的说词。
哪知他却笑得更加开心,大手抚上她还挂着泪水的小脸,口气变得轻快,“为了你而疯的男人,又何止我一人。湘南帝抱着一副婢女的白骨,也能日夜爱怜三年。而另一个男人,也为了你背叛家国,投奔敌国为相。我为你屠个几座城池又算什么?”
“够了,我不想听。我是人,不是东西。为什么你们总要这样……这样把我当玩具一样抢来抢去,很好玩吗?你们到底有没有为我想过,真正为我想过?”她越听越气,想打开他的手,手被他握住,身子又被他搂回怀中,动弹不得。
兽瞳中闪过一丝疑惑,“我没有当你是玩具。我知道三年前,那两兄弟为了争夺你,将你伤得体无完肤,我早就想带你回宫。那次在云崃山的一线天沟涧里,我那一箭差一点就杀了梓祯,没想到他命那么大。”
他说得轻松简单,她心底却再次掀起惊涛骇浪。原来……原来那个“十字”箭头的箭,竟然是他所射。为了这一箭,她日夜不休地护在梓祯身边,还为了他差点抹脖子自尽。
他神色更加柔和,又道,“如果那次杀了他,他根本不可以将你伤得那么重。我知道你恨他,所以你绝对不会回湘南国。跟我回万贺,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我有一件礼物为你准备了三年,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