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跟某人学的。”唉,明明只喝了一杯,为什么她却觉得有些醉了呢?
“谁?”
“那个人,被我晃点……”她闭上眼,窝进那温暖的桂香怀抱,喃喃道,“傻傻地喝了一夜的梨花酿,等了我整整四个时辰呢……”
“朵儿?”
她忽然睁眼,唇角勾起一丝狡笑,“原来,你很早很早以前,就对我死心踏地了啊!”
她这辈子,真的赚翻了。
有这么多回忆,真的……够了……
苍茫祈山,葱笼叠障,壁仞森森,岚霭霁霁,远似一静卧禅坐的高僧,近似一沉睡千年的巨兽,行到山脚便再难见日月光色,若身置山中,便如来到另一个世界,山风沁肤,斜阳帖面,清澈的溪泉跳过脚边,便如行在了七彩飞虹上,别有一番兴味。
山道上,在黑甲禁军围护的中心,慢行着一辆华丽皇辇。但现在车中已无人,但见车后行着一群锦衣玉衫,香纱罗裙的人儿,绕人的笑语歌声传出,使得随行的仆丛兵卫都笑意盈盈。
“雪绒花,雪绒花,每天清晨迎接我。
小而白,纯又美,总很高兴遇见我。
雪似的花朵深情开放,愿永远鲜艳芬芳。
雪绒花,雪绒花,为我祖国祝福吧!”
这群人里,最兴奋的当属那团小红球,但见她扬着稚嫩娇脆的嗓子,唱得欢快又自信,在行进队伍里前窜后绕,逗得整个出游队伍是停不了笑声。
“哥哥,哥哥,烨儿唱得好吗?”
“烨儿声娇音嫩,咬字准确,旋律把握得当,节奏亦紧慢合中。只是……”
但见一身银装淀粉蕊的俊雅小男孩,一手拉住活蹦乱跳的妹妹,侃侃而言,行止间已有乃父风范。
“只是什么?”这个转折立即让红肉球噘起了小嘴。
“呵呵,只是若和哥哥合唱给父皇母后听,效果会更棒!”月眸微微一弯,便也泻出那倾人光华,让人不敢相信这等绝色气质,竟然能从一个四岁小娃娃身上看到。
于是,又一曲《雪绒花》响彻山谷。
大人堆里,东方修首先发难靠到子霏这方,嚼舌道,“啧啧啧,瞧瞧你的女儿,比之你当年尤胜而无不及啊!”
子霏一昂头,“那当然。那可是我女儿呢!你们什么时候也生一对,咱们结个娃娃亲吧!”
眼光瞄向馨语,馨语立即脸红吱唔起来。东方修将老婆拉到身后,那模样似乎子霏身带病毒般。
“修不才,不敢高攀。”
“哼!东方修,你什么意思,你是看不起我家孩儿吗??”
“岂敢岂敢,儿孙自有儿孙福。”
“你这分明就是看不上我们家烨儿和修儿,藐视皇族,罪加一等……”
这方对峙上了。
小鬼头们发现新大陆般转了过来,一人拿着一块大雪梨,边看边品论。
“哥哥,阿修叔叔向来如此绕舌么?”
“不,阿修叔叔只有在妒嫉别人的时候才会如此。”
“看不出来嘛,他长得人五人六的,还妒嫉一个大肚婆,审美情趣一定很扭曲。”
“呃……或许吧!”
两个斗嘴正兴的人齐齐扭头瞪向两小鬼,两小鬼见状不妙,立即转身躲到了争论的核心人物背后,兴灾乐祸地朝那两人做鬼脸。
“瞧瞧,你教的儿女?整就一对小狐狸……”馨语直手了一把老公,将之拖走。
“好哇!你们两个居然在背后拆妈妈的台,看我今天不……”
大肚婆冲来时,被核心人物抱了个满怀,未沾着小鬼们一片衣角,便腾空而起,被抱回了凰辇。
而那两个狡猾的小鬼被核心人物轻轻扫了一眼,再不敢绕舌,手上拿的大半雪梨也被吓脱了手。
子霏爬在老公怀里,心里乐得不行。哼哼,这世上总是一物降一物啊!
“朵儿,你再休息一下,便到凤歧山庄了。”
“好!”
为了累积更多的回忆,她央着他到早已重建好的凤歧山庄一游。因为在那里只有他们俩人的回忆!
没想到,凤歧山庄中早已有人等候。
“彤希见过皇上,皇后。”
一身玉衫的彤希静立出现时,众人都不由暗暗惊叹,第一次见到如此貌美的男子。若说梓祯是如月般高贵雍雅无双,东方修是如风般俊朗潇洒,董国祥如玉般清雅出尘,那么彤希便是如花般娇艳,一双狭长眸子似蕴着许多秘密般,透露着一种神秘诱人的美,而这种美又被他刻意隐敛,便格外勾人。
“我是黑姑,皇上皇后早就见过我。江湖之人不拘世礼,我就不行礼啦!”
彤希身后走出一身黑衣斗蓬的纤细女子,女子长得实难恭维,但却有一双灿如星月的灵动双眸,让人见之难忘,再见时便被她一身洒脱不羁的气质所吸引,难移开眼。
“奉远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最后出现的男子,冷面冷眸依旧,一身冷厉气质尤胜当年,但目光在接到子霏身旁的裁冰时,却瞬化万千秋水。
子霏没料到会见到这么多故人,隐约中,觉得亦有事要发生。
一行众人同桌而食,并未再有明显的尊卑之分。饭后,众人聚于邀风台,饮酒唱歌,赏月品茶。
席间,子霏才知道是因为她想念孩子,彭奇之接到梓祯的信后,才央求黑姑回皇都一聚,再回天仙派继续为子修治病。于是就孩子的病情,又做了一次交流,末了,黑姑突然抓住子霏的手,把了把脉。
“皇后娘娘,你曾用凤凰丹,身子倒是健朗不少。不过,这胎气不稳,阴损颇重,又深有郁结之情,还需好好静心休养才是。我给你开几付补血气的药吧!”
“哦,谢谢你。”
黑姑却扭头朝梓祯道,“皇帝陛下,您就要多废废心了,因为产妇常患抑症,需要亲人常常安抚陪伴。”那晶灿的目光中,似隐含着另一种深意。
梓祯点头致谢,“多谢黑姑提醒,我一定会好好看护朵儿。”
黑姑忽地笑开,抚抚爬在怀里的莲烨,“这个……我倒是很相信你必是比那臭小子更适合这娇滴滴的大美人儿。”
闻言,子霏看看两人,深觉有异,但也不便多问,想着到晚上再好好烤问一翻。
黑姑淡淡一笑,忆起初见湘南帝时的情形。
“亲亲父皇——”
“父皇——”
炽亮的光晕中,缓缓走来的那个人,一身银色滚金龙袍,斑驳华发被澄光染淡淡金色,仿佛也在他身上罩上一层绝伦光华,恍若天神般,当月眸浅浅睇来时,连见惯俊逸男子的她也不由倒抽口气,为那高贵雍雅的绝代风华所折服。
这就是那个传言中,那个以三十万大军打败天尧六十万大军,冷酷睿智的湘南帝?就是那个绝色美人最终选择的人?
调皮捣蛋的莲烨,连天尧也管束不了她。却被他轻轻一瞥,就规矩了手脚脸面,乖乖跟着他的翻版小哥哥暂时离开。
在问过孩子的病情后,他深深一揖,行叩谢大礼,那诚挚的态度,让人信服,却也未损他丝毫君王气势。
“朕当年犯的错,实不该让孩子们再担上这份重责。能得黑姑所助,朕铭感五内,日后黑姑若有任何差遣,执此令即可在各郡县调集人马。”
说着,便将一块通体玄黑的令牌递到她手中,上面镂着一个“梓”字,正乃皇家专用令牌,只有皇亲才能配有。今日她有了一面,便等同于皇亲国戚,其地位自不可小窥。
“陛下不必多礼。黑姑有一事想直言,您知道紫鸳后现在肚中的孩子是天尧的吧?”
“知道。”月眸朗朗,直接迎视于她,声轻,字字重,“皇后的孩子,便是朕的孩子。与烨儿、修儿无异。”
她霍然一震,未料得他竟能那么直言不讳,意态间没有一丝作伪之嫌。
不禁惊异道,“这,事关君王尊严,你不怕天下悠悠众口吗?”
“君王的尊严虽重,却也敌不过我深爱人的性命。悠悠众口或如大洪能绝堤断坝,却也不能阻我护他们母子于万安的决心。”
她很动容,便也直言,“天尧太年轻,的确不懂得如何爱人。在这一点上,你绝对赢过他。但他现在夺人心切,又……那孩子会成为他最好的借口,你不怕?”
未料得,那清贵雍雅的面容,浮出一抹淡淡浅笑,轻柔,却炫人眼目,充满傲然的自信,月眸中利芒一绽,便道,“用人的脑子,对付一头野兽,何怕之有?”
温醇的口气,却隐含极致的霸气,比之天尧那形于外、彰于外的狂傲残暴,更令人彻骨寒颤,势气逼人。
回神来,看着眼前的绝色女子,便是从来不曾有过的羡慕之情,也隐隐地充塞胸臆之间。
其他女人们都缠上黑姑,询问女人事。男人们则转至另一角,去商量国家大事。
子霏又问黑姑天尧对烨莲的态度,黑姑道,“你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天尧很宠烨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即使两国大战,他也绝不会威及烨儿性命。呵呵,难道你不觉得,他对烨儿其实是一种移情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