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登时脸上现出了欣喜,“谢谢皇上,谢谢皇上,谢谢……”感动流涕,已不知如何是好。
邹子毅再次瞥了我一眼,甩袖走开。
我欢快地奔回了府邸,让丫鬟们开始布置屋子,为的就是迎他胜利归来,更重要的是……我明确了自己的内心,我晓得了谁最重要!正如他所说,仅有我一人!我亦是,从今往后,将心纳他一人!只是不知这样的爱能否与他的相互掂量?
终究迎来了那一日,我和众仆人们一早儿就在门外候着,轮流倒着,生怕会错过他的影子,坐在门口儿处,我幻想着自己给他种种的惊喜,我买了那好看的礼花,亲手制作了好多好多的糕点,还将我们的卧榻之上放上了新的软垫……
然,时辰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滴答滴答,油滴自有规律地下落着,显示着它的流逝。
“什么时辰了?”我不禁问道。
“回夫人,已经亥时了!”
“亥时了……”我的眼神一点点的迷蒙。
终究最害怕看到的人,还是来了……公公手中拿着一个信笺,快速地跑了过来。
我站着的身子,此时已经麻木,我很想躲开,不希望去听他的话语,但偏偏我的腿不再灵活,仿佛落地生根,像是一个钉子般,就此挪不开。
“夫人,东方大人去了!”公公脸上现出一抹难色。
众仆人们皆是一楞。
好半晌,我回过神,只是不断地摇着头,不敢置信,“不,你骗我,他是那么神武,他是战无不胜之神,怎么可能会‘去了’?”泪水悄然地滑落到了脖颈间,丝丝冰凉,冷着我的心。
公公摇着头,仿佛是在说着何种艰难之事,“老奴亦是不敢相信,但这确确实实是真的,”说话间,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玉指环,伸到了我面前,“这是将军大人带回来的,说东方大人就是为拿回这指环才落入敌网,被一刀毙命!”
我面如死灰,身子已经冰冷得没有了任何的温度,望着那血红的玉指环,脑海中现出他的俊美面容。
[“我不能再给你爱了。”一次他躺在床榻之上,与我讲玩笑道。
我顿时噘嘴,心怀不满,“为何?”
“我怕我的爱付出后,得不到同样的回报,届时我会委屈得没有了自我。”他苦涩的笑意布满了嘴角。
我的心一震,莫名地欢喜了起来,“这些皆无碍,何况你又如何会知晓我的爱就一定比你少?”
他不由得一笑,将我的手拉扯了过来,又伸出自己修长的右手,“这是一对儿夫妻指环,是一位得道高僧与我的,上面的每一道颜色皆是显现着这个人的感情,你看你的,是翠绿如常,而我的,却是泛起了红润。”
“这说明……”我不解道。
“说明我掉入了情网,而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还没有心动!”他掐着我的鼻头,脸上并非现出一丝的恼意。]
我只当是他在讲玩笑,讲一个子虚乌有的故事而已,从未去当真过。
我现下确信无疑,可还有用吗?我闭上了眸子,泪水顺着眼角慢慢地滑落,我替他的一生感到揪心,替他的内心无人懂得感到痛心,亦是为他拥有这样妻子的我,感到伤心。我不配他,真的不配……我恨我自己,为何要与他大闹一番?为何要对他说出那番话语,伤了他的心。
[“我爱你,从今往后,生生世世,我挚爱我的妻!”他拥着我,说着绵绵话语。
“来世你还能认得我?”
“认得,你的所有小毛病甚至细微的小动作,我皆是记得一清二楚。”他向我笑道,“你以为你会逃脱得开吗?纵然追逐到天涯海角,我亦是会将你找我。”
“……”
“答应我,不要再给我孤单!”]
这些年来,我给的他又是什么?只是一个‘不信任’?我摇着头,哭泣着,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莫非上天真要无眼了吗?这样一个可怜之人,如何会要置他于死地?他的暴戾是为了朝廷,他的‘阴魂不散’是为了爱情,他的淡漠是为了伪装自己脆弱的内心。然后,子民给了他什么,那不断地谩骂,还有那暗中的刺杀,我又给了他什么?一个‘不信任’的词汇,可想而知在他的内心有多大的不安?
[“若有来生,六儿要做什么?”
“呃……”我噘嘴冥思,“想要做鸟儿,自由自在飞翔!”
他淡淡地笑了下。
我禁不住反问道,“那你呢?”
他用手轻轻地捋着我的发丝,摘下那飘在我头顶上的柳絮,眼中尽显着柔和笑意,“你的夫,你做什么,我随什么!”]
泪水‘啪啪’地滴落着,像是在回应着时辰,一点点地消逝……
“六儿,小六儿?”
耳畔处响起一阵阵柔和而亲昵的称呼,我蓦地睁开眼来,在望见眼前之人的一刻,泪水愈加的迷蒙,原来挚爱一个人是这般的感觉,梦里见他,周围听闻之声皆是来源于他,就连我口中的喊声亦是只有他的名字。“夔……”现下我多希望这梦可以无日期限制的延长,让我们的生命在梦中得以延续,然。
东方夔性感的嘴角向两端翘起,伸出手掌在轻抚向我的脸颊,“梦魇了吗?哭成这样?”
“梦魇?”我重复道,是啊,我有多希望他的死仅是一场梦境,多希望啊……
见我的泪水越来越多,他不禁蘧起了眉头,“好端端地哭个什么?”他用袖口不停地为我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眼底尽显着心疼之色。
我伸手拉扯住他的手臂,将它圈抱在怀中,哽咽地哭道,“我……我错了,我真的好……好爱好爱你,求你……你不要离开我……呜呜……”
他听后一怔,片刻后,展开了一抹笑靥,棕绿的眸子散发着令人神往的眸光,那般亮眼,他将我身子拥起,紧紧地搂着,“我知晓,傻瓜!”
鼻尖满是属于他身子上的馨香之气,耳畔尽是他轻柔之声,脖颈处还有丝丝湿润的气息传来,这样的一切让我禁不住怀疑,到底现在是做梦,还是刚刚的是梦?
净脸、漱口、甚至于穿衣,我紧随他其后,望着他每个动作,我的眉头越拧越紧,心却是越跳越澎湃。
“怎地了?”他将最后一缕发丝梳了上去,侧头瞥向我,嘴角露出嫣然一笑,登时令人迷惑。
他,还是那样的美,美得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虚还是实,他就仿若仙子一般,让人活得不切实际。
东方夔发现我的不对,站起身子,走到了我面前,他蘧起了眉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宣太医!”
看他欲转身,我赶忙拉扯住他的手臂,“不要!”看他脸上闪过一抹担忧,我忙着解释道,“你……”我欲言又止,“夔,你能不能掐我一下?”
他扭过身子,正面向我,稍弯下身,用双手托起我的脸颊,“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噘了下嘴,“我只是不相信现下是事实,你能不能掐下我的脸?”
东方夔顿时幡然醒悟,他无奈地摇头笑了下,趁着我恍神之际,将头压下,丝丝凉凉地温柔触感,这是专属于他的,“如何?可还觉得有假?若是再不相信,一会儿太医过来,你可再问问他。”
“我又没有病,干嘛叫太医来?”我疑惑道。
东方夔禁不住翻了个白眼,用手稍掐了下我的脸颊,不痛不痒,倒有几分的宠溺之感,“不要对我讲,睡了一宿,却连自己怀了我的孩子皆不记得了?”
我愣了楞,刹那瞪大了眼眸,“我……”张口结舌,“我有身孕了?”
正端着药碗走进来的两个丫鬟一听,亦是捧腹大笑了起来,“看是夫人当真睡糊涂了!”
我睡糊涂了吗?可那明明是梦啊?现下到底怎么回事?到底哪些是真,哪些又是假呢?我搅起了眉头。可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一切就仿佛一个奇迹,好似上天再给我的一次机会一般。我小心翼翼地把握着,生怕上天一个大怒,会将所有的美好从新收回。那日,我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赖着东方夔,寸步不离他身侧,总是痴痴地傻笑。
不知不觉中,又是入了冬,树木早已突兀,房顶、地面之上无不显得冰冷而干燥,呼呼的冷风不时袭来,屋内再次升起了手炉。经过昨夜的鹅毛般大雪降落,霎那间,萧索的世界变得银装素裹,仿佛洁净了许多,皆是披起了白色狐裘斗篷,显得那般高贵。
此时,院内喧嚣声一片,所有小厮和丫鬟们皆是出来堆雪。
“夫人,您看看,可喜?”小桃儿笑着问道。
我将厚重的门帘掀起,嘴角翘起,不停地点头,“好看,好看,再将那圆脸的中间儿上插个红椒,呵呵。”一晃眼,看到她们冻红的双手,禁不住又心疼不已,“小桃儿,插完了,就叫人都进来烤烤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