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大人?”刘公公试图唤道。
我赶紧地回道,“还请太皇太后宽限微臣几日,微臣回去后会好好思考一番。”
“也罢!”太皇太后笑了笑,表情甚是慷慨地道,“既是如此,那哀家就多等等总管大人。”
说完,我欠了个身,恭敬地退了出去。
才一掀起了帘子,顿时一股冷冽的空气袭来,虽是寒气逼人,然却比那窒闷得快要让人无法呼吸的空气好上很多。我大步的迈着步子,试图想要快速远离这是非之地,心头一阵复杂。
“总管大人等等。”这时从后面跑来一名小宫女。
我疑惑地望向她,心中不禁猜疑道,莫非太皇太后又反悔了?
只见那小宫女手上拿着几张卷画,气喘吁吁地跑着,到了我面前,停下脚,说道,“这……这是太皇太后让奴婢交与您的,说是好赖要瞧瞧,省得错了眼。”
我不禁扬起了一抹冷笑,“既是如此,还请姑娘转告太皇太后,微臣收下了。”说完,将那卷纸随意拿起,假意放入了袖中,走开。
女贞殿内,比起往日来,甚是安静,不禁令人感到了气氛诡异。
“小姐回来了?”芙儿凑上前来,担忧地问道,“太皇太后没有说什么吧?”
我摇了下头,将那些画卷递到了她的手上,将屋内巡视了一番,“其他的小太监呢?”
芙儿一听,噘嘴道,表情甚是哀怨,“现下女贞殿是越来越冷清了,眼下,梦姐姐就要出嫁了,而您呢,平日里也不经常在殿内,我们这些奴才就闲置了下来。这不,太皇太后就将他们给调了出去,安置在其他宫去了。”
我蘧起了眉头,心头不禁升起了一抹不舍。
芙儿用袖子擦拭了下眼角的泪水,好奇地打开了那些画卷,“这是什么啊?”瞥了我一眼,“莫非是……”
我随意摆手道,“一会儿子看完就烧了吧。”
“哦!”芙儿一脸地疑惑,边是翻着一张张画卷,边是径自嘀咕道,“好端端烧了干嘛,画得很好啊……”
我将身子摔到了床榻之上,掏出怀中的那个指环,紧紧地攥在手心中,直待它变暖,变得愈加翠绿,仿佛有了灵性一般,我望着它,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正月初十。离上官梦大婚之日已是不到五日了。此时此刻,宫内没有一丝的喜庆之色,相反竟是多了一抹愁云惨淡之况。藩国公主如期而至,带来了不少礼物,那日太皇太后亲自到宫门等候,其隆重自是不用多说,而赫连琰却始终未曾出来相见,皆以公事相忙而推却,眼下藩国公主已是快要等了三日,诸位大臣皆是相劝,但却无济于事,皇上执意不见。藩国公主性子甚烈,知晓后即刻要返回,幸好被刘公公拦截住,暂时以太皇太后名义压了下来,稳住了形势。
这日,天色稍暖了些,我和武裘便在书斋内整理书籍,因放置太过久矣,遂整个书斋泛起了一股潮湿气息。我和武裘两人便找来了一些小太监帮衬着,将所有书搬到了院中,逐一打开晒晒。熟料,在清点过程中,却是发现少了一本书,且正是琰立国当下最是盛行的打油诗集。
武裘见状,走上前来,“大人,要不奴才去趟集市,再买来一本?”
我蘧起了眉头,摇了下,将手上剩下的书籍交与他,径自整理了下衣衫,“你留下继续清点,我出去一趟,这本书丢了倒是也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想要留个时代记载。”
“是!”武裘点头道。
我准备了下,带好了银两,便叫了一名小太监与我坐着马车出了宫。
此时的集市上热闹异常,摊贩们叫卖声不绝入耳,其欢乐之色,难以言表,比皇宫中的尔虞我诈之生活强上太多。我一面掀着帘子看着,一面不禁感慨。其,若是没有三爷的牵挂,只怕现下让我离开琰立国,我即刻会应允。
“哎,停下!”我赶紧地叫道。
随着‘哟’一声,我跳了下马车,三步并两步地赶到了一家铺子前,提起了一本书,问道,“老板,这本书多少银子?”
那老板径自打量了我一番,笑了笑,“我看姑娘识书之人,不瞒姑娘说,这书现下朝廷正打禁呢,整个京师之地,再没有第二家有卖这本书的了,且只剩下这一本。”
我一听此言,登时明白了老板言下之意,不禁摇头笑了下,“您就开个价吧。”
“五十两!”他左右瞄了瞄人,比划了下手势,小声喊道。
“五十两?”我诧声道,这明摆着是在趁火打劫吗?不过十日的功夫儿,那本书买时不过才五两银子,现下却翻了十倍。
似是看我有些犹豫之色,那老板赶紧地添油加醋说道,“姑娘可是想好了,过了这家儿就没这店儿,这书,你不买,亦是有人要的。”
我眉头拧起,思前想后,不管如何,定是要买下来,毕竟钱乃身外之物,比起那历史记载实是不能以价格定论,何轻何重,我还是晓得的。我点了下头,“好,我要了。”说完,即刻欲从袖子中掏出银子来。
“哎?”猛然间从我右侧探出了一只手臂,拦截在我和老板的中央。
我寻声望去,谁曾想,却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袍,长相儒雅的男子,其身材颀长,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的风度,只是……似是有点面熟!
那男子对我笑道,“姑娘若是诚心要这本书,我将我的那本给与你,正巧着了,我才刚刚看完,本想是丢掉,熟料却看到有人欲买。”
“喂,你是谁啊?”那老板拍了下桌面,火冒三丈,“不要这般不懂规矩!”
男子瞪了一眼他,嘴角闪过了一抹嘲讽,“不懂规矩之人该是您吧,按照这里的行规,其中一条便是‘不许乱抬高价格’,相信老板起初签下那售书一协议时,该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才是。”
“你……你是?”老板一听,登时变了脸色,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男子,赶紧地谄笑道,“是小的不识泰山,不知道白大公子亲自驾临,实是愧疚,愧疚……”
白大公子?白家书铺?莫非……我顿时幡然醒悟,原他就是那太皇太后极力向我推荐之人——白世仁。且说他世家是书香门第,但追到上代,却占尽了一半的商人,为了沿袭传统,又能发扬家业,遂,便开了这白家书铺。将市场上所有书摊全部垄断,皆是以白家为首,不敢随意贸然进犯,在书商中,亦是占据了举足轻重之地位。
白世仁面无表情地扭过了身子,冷瞪了一眼那老板,最终看向我,笑道,“姑娘若是喜欢,我叫人将书免费赠予你。”
那老板亦是个见风使舵之人,一听此话,赶紧地拿起了那本书,塞与了我手上,“既是白公子皆这番话了,姑娘就收下吧。呵呵,刚是我不对,姑娘大人有大量,还请多多担待。”
我不禁感到了一抹好笑,望着那老板的急转之势,又是看着眼前明明昨日还是我心头烦乱之人,眼下却是成为了相帮我之人,果真是令人感慨:天下还是太小了!
似是看我没有吱声,白世仁疑惑地问道,“姑娘是不喜欢?”
我急忙摇头,“不是这样,而是奴家对公子的感谢之情实是难以言表。”说着,我从怀中掏出了荷包,“虽说您雅量,但是免费一说,奴家亦是不好意相收,遂,多少还是要拿些银子。”
白世仁笑着忙推却到,“姑娘太过客气,乍一看姑娘,我便是晓得是有缘之人,纵然你给了那五十两银子,我亦是会追与你,亲自相还。正所谓‘书友难觅’!现下像姑娘这般识书之人,实是少矣。”
我讶异地抬起了头,实是想不到他竟是这般爽朗之人,心中对他的好感不禁又是多了一抹。
“呃……姑娘若真是诚心感谢,不如给在下一个机会,能否陪在下到茶楼饮上一杯?”白世仁才一说完此话,白皙的肤色稍显得红润了一些。
站在对面的我,不禁感到嗤笑不已,坦言之,若是一名男子仅是第一面相见便是对女子相邀,只怕不是登徒子,亦是有别心,然,白世仁的样貌第一面便是给人一种信任之感,就像是刘公公介绍时一般,‘你们二人当真是相匹’,或许正是这种内在的相似,遂,便将所有的怀疑排了出去。
看我半晌没有吱声,白世仁以为我会误解,他接着补充说道,“呃,在下冒犯了,险些忘记自我介绍,在下姓白,名世仁,家父白宗堂,就住在白府。”
“呵呵,他是我们这儿的东家之大公子,姑娘还是应了吧,机不可失。”那老板才一说话,登时遭了一记白世仁的白眼。
我情不自禁地再次摇头笑了笑,或许是盛情难却,亦或许是自己内心实是压抑太久,眼前看到他,不由自主地就是想要向其倾诉一般。我颔首,“恐怕时辰不会长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