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欢转头看着他,对上他眸底诚挚的情意,微一呆,转开了脸。
冷雨泽微感失落,程欢连看他的目光都是淡漠的,就像当初他刻意的冰冷一样。
薄唇微启,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见程欢精神不振,似乎又沉入了自己的心思中,也就没有开口了,沉幽的潭眸往下移,落在两个人紧握的手上,那纤细白晰的手腕,在他宽大的手掌中,竟是那般的脆弱纤小,仿佛用点力,就会捏断一般,令人心怜。
车子转了几个条街道,最后停在一小居门前,程欢想付钱,却发现身上根本没带,好在冷雨泽积极有拿出钱递上,很大方的不用司机找。
程欢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进入了叔叔的家里,迎接她的是婶婶王英,她看见程欢,怔了怔。
“婶,叔叔在吗?”程欢轻喊了一声。
王英脸色闪过一丝愧意,当初的尖利嘲讽,让她有些无面见程欢,她微笑招呼道:“是小欢来了,坐吧,我给你倒水。”
“叔叔去上班了吗?”程欢忽然想到。
王英点了点头,一双眼睛瞄向门口那高大的身影和出色的男人,心一震,赶紧叫道:“原来是冷总啊,进来坐吧!”
冷雨泽看了一眼王英,微微一笑,朗声道:“不用了,程欢找你有话要谈,我到外面打个电话!”他很识趣的走开,因为他知道程欢要问的是私事。
程欢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王英热情的坐下来,赞叹道:“小欢啊,你和冷总在一起了?”
程欢摇头:“没有,他只是陪我来的,婶,我想知道我妈的那些事情,你能告诉我吗?”
王英一怔,脸色微微变了,半天才说道:“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你还提她干嘛?”
“我不是爸爸的女儿吗?你快告诉我?”程欢神情变得激动起来。
王英想不到程欢竟然会问出这样的话来,怔惊之余,只好实话相告:“不错,你妈怀上你才嫁给你爸的!”
程欢脸色一阵苍白,僵硬的问道:“那我亲爸爸是谁?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爸爸以前是这里的市长,后来……后来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后,他调去别的城市了!他叫单天成,我只知道这么多。”王英老实的把话说出来,她想程欢也长大了,的确有必要知道这些事情。
“单天成……”程欢低喃着,神情变得激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呢?
“小欢……”王英见程欢脸色不对劲,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际滴出,她全身都在轻颤,眼神变得灰暗无神。
终于,打击过大的程欢不支晕倒在沙发上,王英吓的大叫起来:“冷总,快……小欢晕过去了!”
正在门外打电话让张天去领车的冷雨泽,一听叫喊,将电话一挂,急急的飞奔进来,就看见程欢柔软的倒在沙发上,脸色苍白。
冷雨泽健躯一震,赶紧上前将程欢横抱在怀,急急的冲出了门,心里低咒不已,该死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那个女人倒底跟她说了什么?
火速的拦下的士,冷雨泽直奔医院,送到医院做了详细的检查后,医生说只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加上身体比较虚弱,所以才会晕倒,醒过来调养几天就没事的。
冷雨泽听着,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他寸步未离的守在程欢的病床边,看着她纤细的手臂插上针头,他的心也好似被狠狠的刺了一针,止不住的发痛。
为什么她会受这么多的痛苦呢?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对一个如此柔弱的女人这般残忍,纤弱的身躯要怎么承受得住呢?
冷雨泽绷着俊脸,凝望着床上晕睡不晕的程欢,棕发下的小脸,白如琉璃一般透明,额际因为痛苦而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大手抚摸着她细腻的额头,替她轻拭。
安静的病房里,冷雨泽聆听着程欢紊乱的呼吸,感受到她内心的挣扎与痛苦,他拧着眉宇。
忽然,一阵清幽的声音响了起来,冷雨泽一怔,掀开了被子,看见程欢的裤袋里放着手机,铃声正是从那里响起的。
冷雨泽轻轻的取出,盯着屏幕看了一眼,忽然,一个刺目的“宇”字,让他惊怔不安。
无须多猜,就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冷雨泽阴郁着俊脸,没有接听的打算,但是,蓝品宇似乎并没有摆休,第一次没接,又拔通了第二次,就这样重复了三次后,冷雨泽忍无可忍的接下了。
“喂……”语气有挑衅,低沉而冷静。
“冷雨泽?你怎么会接她的电话?”蓝品宇被震住了,顿时口气不善,怒声质问道。
冷雨泽心头本来就堆积了一肚子的烦燥,听见蓝品宇的质问,他忽然心情很好的打算说点丰富的内容给他听。
“哦,你问我啊?程欢正在浴室里洗澡,你吵得我不得不接听呢!怎么?找我老婆有事吗?”冷雨泽语气玩态,却嗓音却是冰冷。
蓝品宇彻底呆怔了,沉默了半天,忽然恨恨的挂了电话,冷雨泽看着电话,性感的薄唇扬起,哼道:“跟我抢,你还差远了!我要定她了!”
沉睡的程欢像个不谙人事的精灵,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乎睡的沉寂。
一楼的手术室外,王玲不安的来回走动,满脸的担虑,她唯一的儿子,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不一会儿,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走廊的宁静,一个成熟的中年男人满脸慌急的冲了过来,正是单天成,他这些天都在本城开会,刚听到王玲打来的电话,他就火速的赶了过来。
“你这个负心的男人,都怪你……都是你害了我儿子,我恨死你了!”王玲一见来人,急争的冲上去,拢起拳头就朝男人身上打去。
单天成轻轻的将她搂入怀里,紧紧的抱住,低沉的嗓音劝道:“小玲,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俩。”
王玲靠在他的怀里哭出了声,她是真的害怕了,她已经失去了最爱的仗夫,她不能让唯一的儿子出意外。
哭了一会儿,王玲很冷静的退出了单天成的怀里,用着冷恨的声音说道:“你的女儿怎么会和辰逸在一起?是不是你让他们认识的?”
“什么?”单天成一震,惊证道。
“你还想骗多久?你和那个贱人的女儿为什么会和辰逸成为朋友?”王玲提高了音量。
单天成睁大眼睛,心里一阵的隐痛,低沉道:“你见过她了?她什么时候来过?”
“辰逸就是被她送到医院来的,那个贱人生出来的种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我儿子出车祸就是被她害的,你最好庆幸辰逸安然无恙,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王玲生色俱厉的咬牙怒叫。
“也许这是巧合,这不关她的事情。”单天成想维护。
“哼,也太巧了吧!那个女人为你出车祸死了,说不定她女儿也想害我儿子,真是太可怕了!等辰逸一好转,我就带着他移民到英国去,再也不想看见你们这些人!”王玲冷哼。
“小玲,请你冷静一点,我知道让你和儿子受伤了,但请不要再干涉辰逸的生活,他有自己的想法。”单天成一脸的愧责。
“我的儿子,他的想法我这个做母亲的完全可以做主,你已经没有资格再管他了!”王玲冷冷的哼道。
深夜,接近凌晨时分,白色的病房内,传出低低的争吵声,压低的音量,是为了不吵醒躺在床上沉沉入睡的病人。俊俏的脸庞染着苍白,长睫掩着漆黑的眸,红润的薄唇也失了色,他的左腿裹了厚厚的石膏,手臂也缠满了纱白,隐隐散发着病态的虚弱。
长睫动了动,单辰逸意识从遥远的虚空慢慢的回归,迷人的眸掀开一条缝,他是被那小声的说话给吵醒的。
站在病床外室的一对中年男女似乎没有发觉他醒过来,依然争的激烈,王玲眼角挂着未干的泪水,单天成脸色有些灰暗,他紧闭着唇不语,只有王玲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儿子变成这样,你说要怎么办?赶紧让你那见不得人的私生女滚远一点,不要来烦我们辰逸!”
“我会去找她说清这件事情的,相信这不是她的错!”单天成低低的说。
“哼,你可真有本事,处处留种,在你的心里,那个女人真的比我和儿子还重要吗?到现在,你还维护着她!”王玲提高了音量,气的不轻。
“我对不起程欢,更对不起她的母亲!”
“你这几年给她的钱还少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每个月都会给她零用钱!”
“这是我应尽的责任,她和辰逸都是我的孩子,我不想丢弃任何一个!”单天成满脸愧意。
这些震惊的对话,让单辰逸脑子一片空白,他僵怔在床上,黑眸大睁,心思乱作一团,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爸妈的谈话中,怎么会有程欢的名子?
单辰逸窒息的听着,意识转不过弯来,可是,单天成最后的那句话,就像一束光,顿时照亮了他的迷茫,越是清醒,越是痛苦,他全身因为激动而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