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墨濯猛然痛苦的轻喊出声,他一声娘亲,让女子的身子震撼的轻晃了几下,她猛地动容。“你……知道了?”
“对,我知道了,早就知道,一切都知道。你狠心的将我抛在幽府前,让后继无子的幽老爷收留,然后又扮作道姑上门,说我命中克母,要在山上修炼十八年才可下山,你将我带走,交由一位高人学艺,这一切我都知道,我知道所有的一切,可是我不恨你,你爱父亲,你要完成父亲没有完成的使命……可是你不应该搭上青青,她是无辜的!”墨濯恨恨的开口。
“你……我爱你的父亲,他临死之前要我光复猎狼族,孩子,光复猎狼族,并不是消灭金狼王朝那么简单,孩子,也许你应该知道金狼王朝与猎狼族的渊源!”女子上前,紧紧的拉住墨濯的双手,男子一怔,那双手的柔软让他欲罢不能。他任凭女子握着,几乎在梦中才可能出现的场景几乎让他落泪。
不论是在金狼王朝,还是猎狼族,她总是那样的高高在上,甚至都不愿瞧他一眼。他习惯了她对他的冷漠与忽视。
那是一个漫长的故事,就像是羊皮卷上记载的那样,猎狼族与金狼王朝是共生共亡的,金无涯与墨祈巨大的爱意凝聚了墨族之星的诞生,墨青青,是金狼王朝与猎狼族摆脱咒语的唯一媒介。
墨濯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缓缓的开口:“娘亲说的这些,我早就知道,所以才会一次次将青青送回宫中,可是娘亲,你不觉得作用甚微吗?今天莫殇又死在了金瞑的手中,前一段时间是阿霞,他并没有停止杀戮!”
“那是因为墨青青现在还是处子之身,邪狼的身上没有沾染过青青的处子之血,只有墨青青与邪狼交合,她才能完全抑制邪狼的邪性,解除血咒,如果可以生下一子半儿的话,金狼王朝的噩运将会完全的改变!”太后的语气无比的笃定,她转眸看向墨濯:“这也是你不能跟青青在一起的原因!”
“青青的血怎么可以破处血咒?血咒属阴宗派氏,青青是女性,隶属阴数,我认为青青的存在只会助长狼性而已!”墨濯不耐的开口。
太后一怔,眸光之中猛地闪过一抹若有所思,但是她很快的摇摇头,否定了墨濯的说法。“不会的,既然一千多年之前有人预言了墨青青的出现,那就一定是这样的,墨濯,你一定要帮娘亲,放弃青青吧!”
她望着面前这个让她愧疚的儿子,低声下气的哀求。
墨濯沉默,站起身来,落寞而去。
月黑风高,月色更是诡异了!
郊外的客栈,准备打烊的图也猛地被一阵敲门声惊住,他望望时间,已经是三更半夜,这个时候怎么还有客人上门!他打开房门,待看清面前眸光妖异的男子之后,心中突地明白了什么。
“主上,您终于来了!”他跪在地上,隆重的行礼。
金瞑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沉静过,原来他想要的一切都在眼前,宛如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般,轻轻的一戳,就会戳破,可是他却从来没有那个勇气。
他伫立在窗前,凝望着远方山巅,浅金色光芒仿佛破茧而出般乍然闪现,在茫茫山峰间垂落无数灿烂的金线,紧接着,那金线又悄然拉长,逐渐牵引至他身上,包裹住他整个人,他应该感觉到温暖的,可是他却还是冰冷,从头到脚,他紧紧的阖上眼帘,面前漆黑一片,失去了视觉的他更是感觉到了生命的无常,冰冷逐渐的贯穿了他的身体,他渐渐的看清了心中那个朦朦胧胧的影子,如出一辙的五官,黝黑的双眸与淡紫色的发丝,他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他,笑容灿烂而单纯。
“金日……”他喃喃的开口,双手紧紧的攥起来,他太冷了。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那么,你应该知道自己的选择吧?”那个影子淡笑着望着他。
“选择?”他皱皱眉,心中仿佛有些不舍。
“难道你还要继续留下来害人吗?走吧,走的远远的,只要你消失,狼性就会跟随消失!”金日笃定的开口。
“消失……”他转眸冷冷的笑,淡淡的却深远得没有边际的落寞和惆怅。原来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希望他消失,原来他才是最邪恶的那个,原来他的手上沾满了血腥,原来,他恨的人一直是他自己!
玉华宫,玉澈坐在男子的榻前,紧紧的攒着男子的手臂,那样冰凉,那样的不真实,第一次,她仿佛意识到了除去自己想要拥有的金日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令她想要珍惜的东西。
“娘娘,药方开好了,不过太子受伤太深,这些药只能治疗他的外伤,想要内伤痊愈,恐怕是另寻他药!”张御医恭敬的上前,缓缓的捋了胡子轻叹了一口气道。
心中一动,玉澈站起身来,缓缓的福了身子。
“哎呀娘娘,您这是折煞老身了!”张御医赶紧拦住她。
“御医,您说吧,到底需要什么药草,只要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玉澈就一定会替皇兄寻来!”
“娘娘与太子兄妹感情笃深,实在令老夫佩服,只是这株药草生长在西边的寒山之上,与大郝接壤,名字叫做幻仙草,实属罕见,老夫也只是听说而已,幻仙草药效显著,听说甚至可以起死回生,但是要有缘之人才可以求的,哎!”张御医再次轻叹,低声道:“娘娘不必着急,老臣会奏请皇上,派人前去求那幻仙草,在两月之内,太子的性命无碍,只是不得练武而已!”
“不能练武?难道要像个废人似的永远躺在床上吗?”玉澈一惊,低低的开口道。
“是!”张御医缓缓点头。
玉华宫外,柳芽怔怔的站着,贝齿紧紧的咬了樱唇,渗出血丝,口腔之中一片咸甜,她却毫无知觉。
不能练武?对嗜武如命,喜爱自由的鲜于来说,这也许比要了他的命更加的可怕吧!柳芽的心猛地变得难过。
待张御医离开之后,她踌躇了许久,上前轻轻的敲了房门,玉澈转眸,在望见柳芽之时,面上的神情忽的阴暗,“你来做什么?害得我皇兄还不够吗?”
柳芽尴尬的站在门口,面色微微的有些潮红,她犹豫了两秒,最好还是下定决心走进了寝宫。“我是来看鲜于的……”
“你走!”玉澈猛地站起身来,她星眸圆瞪,冷冷的注视着柳芽:“我们鲜奴国不要你的假慈悲,如果不是你,那金瞑怎么会对哥哥起杀意,如果不是你,哥哥又怎么会去什么黑暗之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她低低的咆哮着,神情有些慌乱。
柳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点点头,“没错,是因为我,所以……”她猛地抬头,“我一定会找到幻仙草救他的!”
“不用,幻仙草我自己会去找,现在请你离开,离开!”玉澈冷冷的指指殿外,高声道,猛地,一双手臂握住了她的裙角,她一怔,低眸,鲜于缓缓的张开眼,摇摇头,艰难的开口:“让她进来,进来……”
“哥,你疯了吗?你这个样子都是那个女人害得,你还要见他,难道你不怕这一见,皇上再杀你吗?”玉澈冷冷的瞄了柳芽一眼,话语之中满含了讽刺。
柳芽一怔,玉澈的话语将她那颗受伤的心刺得更是鲜血淋漓,她紧紧的抿了唇角,有泪光盘旋在眼眸之中。
“花,乖,让她过来,我有话跟她说!”鲜于坚持道。
玉澈冷冷的站起身来,走进了里间,房间之中只剩下他们两人,柳芽急急的冲上去,握紧了男子的手臂,还好,他的手臂还是温的,他还活着!
“傻瓜,哭什么啊!”鲜于勉强的笑笑,俊绝的脸此刻却苍白的吓人,“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那个女人,我将她送出了黑暗之林,现在她应该在暴室之内,你去找她吧!”
柳芽的心中一紧,这种时候,鲜于竟然还记得她托付给他的事情,心中一酸,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来,她伏在鲜于的身上,对金瞑的恐惧,失望还有莫殇的死,一切一切,都发泄出来,她大张着嘴巴嗷嗷的哭,哭的像一个孩子!
“青青……”鲜于艰难的抬抬手臂,抚摸了她柔软的发丝,忽而抿唇一笑,笑容虽无力,却由衷,“你是在为我落泪吗?青青,我很高兴,是真的高兴,你肯为我落泪!在你的心中,我也是你的朋友吗?”
柳芽抬起哭的乱七八糟的脸,重重的点头,呜咽道:“是,鲜于,你是我的朋友,最好最还的朋友!”她握紧男子苍白无力的双手。
“那就好,就好……你知道吗?当你说那黑暗之林中的人是你的朋友,你拜托我的时候,我的心中是那样的渴望,我就想,如果我是你的朋友该有多好,多好……现在,我的梦想实现了,实现了!”他虚弱的笑,笑的那么的真诚,孱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