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垂眸,讶然。
那眼神,炙热而专注,仿佛她果真如他心中挚爱的那女子一般,让她有了瞬间的感动。
他是深爱素琴的,不然不会有那样炽烈的眼神。
柳芽轻叹了一口气,乱了,现在全乱了!金晖发现她不救她,而御风竟然又让她产生了一种怜悯的错觉。
全乱了!
男子握着她的小手,在众人恭喜声中,缓缓的步出大厅迈向寝房,柳芽回眸,望望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古人都是日落而息,她应该不会这么快被男人……
“你到底在想什么?”
当男子低沉的声音缓缓的响起在耳畔之时,柳芽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喜房之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低眸沉思的模样真的像极了她,有的时候,我真的好想催眠自己,忘记那天发生的一切,将你当作她留在身边,一生一世!”他低叹一声,猛地揽紧了她的腰身,将脑袋轻轻的放在她的肩膀上。
男子的声音无助而凄凉,柳芽轻叹了一声,任凭他拥抱着。
“你休想离开!”他猛地将她推开,眸光犀利。
柳芽一惊,心虚的开口:“我没有想走……”
一抹灿笑映上男子的瞳眸,他低叹一声,“不走就好!”然后握了她的手,安排她在床榻上坐着,鲜艳的帘幔,大红的喜字,映照着女子娇羞的小脸,他满足的轻笑:“从今天起,你就是素琴!”他语气笃定而坚决,不知道是说给柳芽还是自己听。
他上前,端起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手一杯,来到柳芽的面前:“先喝了这交杯酒!”
柳芽想要摇头拒绝,但是在望见男子执着希翼的眼神,她皱皱眉接过。
就算是替那个不知道珍惜幸福的素琴安慰一下这个受伤的男人,她接过男子手中的酒杯,钩住男子的手臂,准备一饮而尽。
“交杯酒不是这么喝!”他按住她的手臂,缓缓的在她身旁坐下来。
“不是?”柳芽一怔,现代的交杯酒不都是这么喝的?难道还分什么大交杯小交杯?
男子趁她发呆的时刻,端起酒杯饮下酒,然后地俯下头,大手攀上女子的脸颊,轻轻的将唇贴上她的,缓缓的将酒哺入她的口中。
“咳咳!”柳芽一怔,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一招,被烈酒呛了,禁不住连连的咳嗽。
男子低眸轻笑,仿佛真的将她当作了心爱的女子,甚至缓缓的抬手轻拍了她的脊背。
柳芽恼怒的扳过他的手,脸色涨的通红,但是下一刻,她面前的景象猛地模糊起来,男子的俊脸越来越远。
“嗯……”她轻轻的呻吟了一声,身子缓缓的躺倒在床榻上。
男子扬眉,眸光之中掠过一复杂难辨的神色。
“燕儿,进来吧!”他朗声开口,门外的燕儿立即推门进来,她在望见床榻之上昏迷的柳芽之时,神色一暗,眸光忽的紧张起来。
“你可知道你做错了什么?”男子冷哼,将手中酒杯猛地捏碎,那强猛的力道让燕儿的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
“少爷,少爷……我不……”燕儿急急的跪在地上,害怕的说不出话来。
“同样的话语我不想重复两遍,这位女子就是素琴,是你的小姐,而从今天开始,是这御剑山庄的少夫人!”男子低低的开口,神情决绝。
“是,少爷!”燕儿艰难的低眸答应。
“我再绕你一次,如果再有下次,就算是你是御剑山庄的老人,我都不会再姑息!”他冷冷的站起身来,缓缓的向外走。走到房门口,他若有所思的凝望了床榻之上女子一眼,低声道:“帮少夫人沐浴更衣,等我回来!”
“是!”燕儿再次点头。
男子大步向外走去。大厅之中还有许多需要他应酬的客人!
燕儿颤巍巍的站起身子,走上前,轻唤了柳芽,见她不醒,知道一定是少爷下了药,于是只得叹口气,为柳芽卸妆,沐浴,换衣。
那个人是墨青青!金晖从女子踏进大厅的那一刻起,就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震惊,慌乱,可是在这所有的情绪一晃而过之后,就是镇静,异于常人的镇静。
他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青青为什么会出现在御剑山庄,而且做了御风的新婚妻子,可是他必须保持镇静。
为了寻找柳芽,他与戎天两人从狼城出发,一直向西,在大郝边境之时,却听说大名鼎鼎的御剑山庄少庄主结亲一事。
御剑山庄,他略有耳闻,在遍寻柳芽无果之下,他只能带着戎天来碰碰运气,于是以日晖的名字——一个兵器专家,来参加这场婚礼,却没有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身大红喜服的女子站在男子身边的时候,他听到了自己血液倒流的声音,清晰而冰冷。可是——他必须镇静,长期在宫中,对御剑山庄他是陌生的,不了解的,但是戎天一句势压三国让他新生了警惕。
如今金瞑有事,青青又刚刚找到,他必须见机行事,不能莽撞。
“去后院!”趁着人多混乱,金晖带着戎天到了后院。
天色渐渐的暗了起来,在悬挂着大红灯笼的后院,金晖终于找到了柳芽的房间。
只用镶了金丝花边的白色轻纱蔽体,柳芽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瓷娃娃一般,仰面静静的躺在大红的床榻之上。那墨黑的长发散落在鸳鸯枕头上,美丽而妖娆。
金晖透过雕花窗棂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他眸光一暗,迅速的推开了房门。
咻,面前闪过一抹凌厉的银光,金晖迅速的摆头,躲过,然后随手一击在女子的昏睡穴上,燕儿娇小的身子在房门之后缓缓的下落在地。
“王爷!”戎天在外低声喊叫,金晖则不慌不忙的上前,拉过锦被将女子的身体包裹在内,然后扛在了身上。
“王爷,这儿守卫森严,我们这样是出不去的,不如我将人引开,你从后院出去!”戎天低声道,不远处微微的有了一些骚动,有火光飘过来。
金晖冷冷的点点头,转身就向院落深处疾驰而去,清冷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迅速的消失于无形。
戎天轻舒了一口气,回身望见昏迷在地上的燕儿,眸光一暗,进房关门,将女子拖到了床上,侧身向里,用另一幅锦被将她身子盖了起来,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戎天推开了窗户跳到了窗外。
“什么事?”房门外猛地传来御风冷魅的声音,家丁迅速的报告,说是方才这儿有人影闪过。
御风微微的皱皱眉,推开房门,在望见床榻之上熟睡的女子之时,眸光微微的跳动了一下:“没事,不要大惊小怪的!”他缓缓的关上了房门。
窗外的戎天暗暗的舒了一口气,与前来瞧热闹的人一起,又回到了大厅。
在众人全都离开之后,御风再次来到了房门前,轻轻的推开房门,然后关上,望着昏睡的女子发呆。
曾经的过往如潮水一般的涌来,女子恬淡的笑容,温柔的话语,悠扬的琴声,优美的舞技,一切一切恍若在眼前,温暖的令人怀疑是一场酐梦。他重重的垂下眼帘,脑海之中猛然涌出女子光着身子半跪在床榻之上祈求他放手的场景,一抹尖锐的疼痛忽的汹涌而来,如大海潮水般冲刷过那些曾经的美好。他的心一顿,那幽绿的瞳眸瞬间失去了温度,冰冷如霜,寒蝉刺骨。他阴冷一笑,唇瓣的那种寒冷,真实而残忍,如同沉沉的死亡气息,如鬼魅梦魇般的挥之不去。
他猛地大步上前,站在女子的身后低哑出声:“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来自何方,从现在,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他的话语低沉而凝重,仿佛告白一般,下一刻,他冷冷的将棉被扯离——然后迎来的是就是一股彻头彻尾的冰凉。
要想出御剑山庄并不容易,就算是戎天将人全部的引过去,可是金晖还是受到了凌厉的阻击,他一手扛着女子芊弱的身子,一手挥剑,凌厉的剑光幻化成五彩的琉璃,身掣如闪电,迅捷若流星,修长的身子彷佛一抹飘渺的幽魂般在重重围袭中穿掠闪飞,忽东忽西、倏左又右,在一声声令人毛发悚然的尖嗥声中打开一条血路。
身子飞掠而起,一冷箭猛地射向了金晖肩上的女子,他听声辨形,转身躲过,却忽略了身旁的黑衣侍卫,手臂蓦然一痛。
寒剑飞出,浩瀚凌厉,男子哀嚎一声倒地。转身,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金晖提足飞奔,迅疾流星,终于突出重围。
距离御剑山庄百里的一处破庙里,金晖踉跄的进了庙宇,缓缓的将女子放下。然后反手扯了衣襟,封住臂上的伤口。
他伏地听声,没有听到有追兵追来,禁不住长舒了一口气,将疲惫的身子倚在破败的庙门上。
吱呀一声,庙门轻动,瞬时灰尘飞扬,他轻咳了两声,面色在急促的涨红之后就变得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