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领了旨意下去,郝烨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安,但是他照旧傲立在朝堂之上。
那侍卫很快就回来,面色紧张的在鲜于太子的耳边低声的嘀咕了什么,鲜于猛然站起了身来:“你说什么?死了?”
“是,那合欢馆的老鸨与花魁全都死了!是自杀!”侍卫赶紧跪在了地上。
“不可能,昨日已经将她们身上的毒药全部都搜了出来,怎么可能……”他转向猛然笑的轻松的郝烨,手指一点:“一定是你杀人灭口!”
郝烨见没有证据可言,一改方才的心虚神色,立即理直气壮起来,双手一伸,接连抗议:“鲜于太子莫要含血喷人,我郝烨身为一国太子,亲自登门求亲,以示我国对于两国联姻的诚意,太子竟然用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诬赖与我,我不服,大郝不服!”
“你……”鲜于一怔,如今证人人死如灯灭,他一时被那郝烨倒打一耙,竟然说不出什么。
“扑哧!”正在这紧张时刻,那鲜花公主竟然幽淡一笑,那悦耳一般的声音顿时让朝堂之上所有的眸光都转向了她。
“哥哥,我就说么,那几个人一定是胡乱栽赃的,如今要他们与郝烨太子对峙,就吓得服毒自尽啦,郝烨太子仪表堂堂,怎会做出这种卑鄙之事来?”她轻轻的用锦帕掩了小嘴,轻轻的开口,那声音清淡,宛如清晨的雨露,缓缓的滴落荷叶,淡香清雅,顿时,郝烨抿唇一笑:“还是公主有见地!”
这剑奴拔张的情势立即因为女子的几句话而有所缓解。
幽夜罗转眸,不禁对这鲜奴国的公主刮目相看。鲜花公主仿佛也感应到了他的眼神,向他淡然一笑。
“皇妹,你……”鲜于气哼哼的开口。
“皇兄,你就不要闹啦,妹妹知道你从小就疼惜我,可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如今金狼王朝与大郝国都前来求亲,正是妹妹我选取佳婿的大好机会,不如,就按照我们鲜奴国的规矩,也出道题让郝烨太子做,一样的题目,谁答的快,答的对,那我就嫁谁好了!”她袅袅婷婷的上前,轻轻的抚了鲜于的手臂,仿若安慰。
“……”鲜于不答,那皇上毕竟老谋深算,如今见死无对证,于是微微的颌首,一场风波就这样有惊无险的平静了下来。
秋日,就算是再好的天气,微风之中还是透了一些凉意,庭中残花似孤寂的旻天,随风飘忽落了一地,红漆华盖的凉亭之中,金瞑却因为幽夜罗的描述微微的皱眉。
“这么说来,那鲜花公主倒是一个不可小瞧的人物了!”
幽夜罗缓缓的点头,至少据他的观察,是!
金瞑凝眸而笑:“有趣,非常的有趣,朕的后宫,这次可是热闹了呢!”
幽夜罗望着男子那狭长凤眸里的幽光点点,禁不止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那么你对那道题目有几分的把握?”
“……没有把握,那是一道很难的题目!”幽夜罗低低的开口。
“是吗?”金瞑缓缓的摩梭了俊美的下颌,启唇而笑:“幽将军,朕可不会忘记你对朕的保证哦!”他虽笑着,话语却寒澈人心。
幽夜罗心有一怔,紧紧的低着头,再也不去瞧他。
远处,金晖远远的望着凉亭中的两人,布满猩红血丝的双眸之中若有所思。
昨晚的黑衣人出现的蹊跷,再思及太后那焦灼的神情,仿佛这一切都在太后的预料之中一般。
“王爷,您还是休息一会吧,再这样下去……”戎天上前,低低的开口。
“戎天我问你,昨日你确实是搜遍了整座驿馆,没有见到黑衣人的踪迹么?”他冷冷的摆手打断他的话。
“是,王爷!”
“可有翻墙跃出?”
“昨日白天刚下了一场雨,地上的痕迹清晰可见,回王爷,没有!”
“那就是内贼喽?”金晖轻笑一声,背了双手慢条斯理的离去。
一个人坐在房间之中正感觉到无趣,房门就被人打开,柳芽转眸,猛然被面前的人儿晃了眼睛。
那是一个身着鲜奴国宫装的女子,温文尔雅的笑容,平静无波的眼眸,她站在那儿,平静的似夏天炽热阳光照耀的湖面,无波却纷纷扰扰的晃人的眼睛。
“你是?”柳芽站起身来,猛然觉得女子的笑容竟然是那般的熟悉,尤其是那双水蓝色的瞳仁,仿佛在何处似曾相识。
“姑娘真的是贵人多忘事,昨个夜里,在合欢馆,还要多亏姑娘的救命之恩呢!”女子轻轻的开口,莲步轻移,语气清淡。
“原来你是……”经她一提醒,柳芽猛然记起昨夜那被绑架的姑娘,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找到了这来。
“我名唤鲜花,不过你可以叫我玉澈,毕竟鲜花这个名字……”她没有说下去,却只是抿唇轻笑。
女子的笑容竟然那样的温润,眸中星光点点,只一笑,便让柳芽放松了所有的警惕。
“玉澈,好名字!”柳芽点点头,再次打量了女子身上的宫装。昨夜里天黑,女子身上的衣服又过于凌乱,如今这般看去,柳芽似乎明白了昨日金日将她丢下不管的原因。女子的宫装颜色淡雅,布料却是上乘,她的身份非富即贵。昨日那蜂拥而至的人群一定是去寻找她的!
“多谢夸奖,姑娘既然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我也就不瞒你,我是当今玉王爷的妹妹,算来也是郡主!”她上前,热络的拉起柳芽的小手。
柳芽一怔,仿佛没有习惯女子的热情,但是面对如此典雅美丽的女子,她也没有勇气推开,只能任凭女子牵着小手。
“既然你闲来无事,不如我带你去看个把戏好不好?”她忽然启唇一笑,不待柳芽同意,拉着她便走。
“去哪?”柳芽被她拉的莫名,但是女子却兴致勃勃,绕着驿馆走了几步,竟然轻而易举的出了幽夜罗的管辖之地,来到了驿馆之外。
站在街头,望着人来人往的人群,四周响起小商小贩的吆喝声,柳芽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她从来不知道,出驿馆竟然这般的简单明了?
“你瞧着街市之上,什么买的都有,从南方的街头小吃到北方的糕点,江湖杂耍更是样样齐全,你说,你喜欢看卖狗皮膏药的还是耍猴戏的?我们这样样都有,包你瞧到眼花缭乱为止!”玉澈自豪的拍拍胸膛,拉着柳芽的手不放。
“好是好,可是……”如果被金瞑知道她又私自出来……哗,她猛然感觉到脖颈之上寒气直冒。
“没有可是啦,如果你这些都不喜欢的话,还有更刺激的!”玉澈猛然眨眨狭长的凤眸,拉着柳芽就跑,甚至丝毫没有规矩的撩了宫裙。
最北边的菜市口,熙熙攘攘的围满了人,鲜花拉着柳芽塞进去一看,柳芽立即惊讶的张大了眼,一处平台之上,直直的跪了五名犯人,个个的背上背负木匾一块,上书死刑犯三字,五名手执明晃晃大刀的刽子手高站在高台之上,眸光冷冰。
不远处高台之上,一着蓝色官服的大人正襟危坐,文案之上,签筒内盛满了红头令签,远远望去,甚是恐怖。
柳芽站在拥堵的人群之中,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难道这就是古代的刑场?
“好玩不?这才够刺激呢!”女子轻轻的开口,一句话让柳芽的身子冰凉。
好玩……刺激……她的牙齿打架,想要回去了。这古代的贵族似乎都将人命当作儿戏。
“别急着走,好戏在后面呢!”她仿佛瞧清了柳芽的心思,伏在她耳边低低的开口,小手拉着她不放。
果然,那大人立起身来,朗声道:“这五名死囚,皆都犯有大逆不道之罪,本应全部处斩,可是皇恩浩荡,如今这签筒之中有一百支令签,你们五个随便抓多少根,一百支不必全部抓完,不过你们可想好了,抓的最多的,最少的,还有一样多的都要处死!来人,将令签拿下去,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柳芽刚想要转过去的身子猛然之间僵住,这题目怎么会如此的熟悉呢?她心中一动,立即回过头去看,只见传令官拿着签筒到挨个都五人面前转了一圈,五人都没有抓签。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炷香很快就要烧完,当传令官最后转过去的时候,五人纷纷咬牙上前抓了令签,很奇怪的是,每个人的面上都呈现了一抹死灰。
当传令官将令签全部收回,结果令人咋舌,五人竟然一模一样,一人二十支,同归于尽!
当侩子手将大刀砍下来的时候,柳芽惊慌的转过眼去不忍再看,却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玄机。一百支令签,五个人,在一炷香的时间之中,他们完全有时间将全部的利害关系理清,在不肯确定别人拿多还是拿少的情况之下,他们只能取最保险的数目,却不知道,就是这样的数目,令他们五人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