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门是只有皇帝一人才可以通过的!
进了朱门就是宽敞玉石铺就的甬道,金瞑的马车径直向前,柳芽则被人带着从甬道之下的小门进了后宫。
那隐藏在暗处的小门正是平日里供太监宫女过大殿之用。
当再次见到阳光的时候,柳芽已经踏在了后宫的玉砖之上,美娜与卡娜两人正在等候。
“青姑娘辛苦了!”两人上前从侍卫手中接过柳芽,微微的行了礼,径直向前走,方向却不是凝香居。
两人的面上竟然没有半点的笑容,凝重的吓人。
“我们这是去哪?”柳芽不解的望着两人,有些身不由己,深一脚浅一脚的只是一味的向前,暖暖的阳光射在她的面上。
“青姑娘,太后娘娘要见你!”卡娜凝重的开口。
“太后娘娘?”柳芽的心猛然咯噔了一下,她咬咬牙,对于这次与太后娘娘的见面,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当下便不动声色,跟着两人前往。
琉璃宫,地处皇宫的西院,环绕着白云石砌造成的高大院墙,朱色的大门,踏进去是一块镇宅的飞凤影壁,院内楼阁如云、回廊连绵,屋顶上全铺设着半透明的明黄色玻璃瓦,有飞扬的檐角和精雕的画梁,飞榴相对、深沉无边,华贵高雅、肃穆威武。
太后在精巧的花厅中召见了柳芽,娇巧的身子包裹在明亮的紫色団锦日常宫服中,已经是五十多岁的太后却丝毫不见老态。
“你们先下去!”她轻轻的挥挥手,面上竟然有着与金晖一般明朗温润的笑容,不用于上次见面时的凝重严肃。
柳芽站在棉花地毯铺就的地板上,亮晶晶的双眸猛然一眯,脸颊之上挤出两抹可爱的酒窝:“见过太后娘娘!”她缓缓的俯下身子。
“起吧,这儿也没有外人,你随意就好!”太后轻笑一声,璀璨双眸之中的阴沉之色却让人心中不自禁的产生一抹提防。
“谢谢太后娘娘!”因为那一抹阴沉,柳芽沉下眼帘,反倒没有了方才的自在。
“今天寻你来也没有什么,只是关心一下皇上的起居,这几日,你与皇上朝夕相处,一定对他的习性摸透了几分吧?”太后意识到她的局促,眸光之中闪过一抹精光,缓缓的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的吹吹。
“回禀太后,这个……”柳芽斜眼偷偷的睨了太后的神情,在这一刻,竟然有些迷茫了,不知道太后葫芦里究竟买的什么药,正在思虑着是否要主动的表明自己的态度,声明自己绝对不会将密道的事情说出去,却猛然瞧到太后的手一翻,一杯热茶毫无征兆的全部溅撒在那宫服之上。
“哎呀!”太后吃痛惊叫出声,紧接着就有宫女进来,一下子跪在了太后的面前,取了胸前的锦帕手忙脚乱的擦拭,小嘴中不断的哀求着,“太后恕罪,太后饶命!”
哪知道太后脸色一暗,一脚将宫女踹在地上,声色俱厉道:“该死的奴才,竟然泡这么烫的茗茶,是存心想烫死哀家吗?来人啊,拉出去杖刑四十,再发配到暴室服役,没有哀家的命令,这辈子休想再出来!”
“是!”左右上前,不顾那宫女的哀嚎,就像是拖一只死狗一般的将宫女拖了出去。
柳芽一下子愣在当场,不知道这上演的是什么样子的戏码,紧接着,宫女那凄厉的惨叫声一声一声的传过来,而那笑的温和的太后则眼帘都不抬一下,径直的品着新上的茗茶,一张脸并未因为宫女的惨叫而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柳芽一下子感到了一种悲哀,冷漠与无情仿佛是这皇宫中人的专利,生命在这些位高权贵的人手中,就像草芥一般,任人鄙弃、践踏!
“方才说到哪儿?你继续说,不要让一个奴才搅了我们的雅兴!”太后轻轻的抿了一口清茶,淡淡的觑了柳芽一眼。
咬咬牙,柳芽屈膝跪在了地上。“回禀太后,这几日来,皇上的饮食起居都是晖王爷服侍的,小女子只是一介民女,哪里近的皇上的金身!”
太后轻瞧了柳芽一眼,眸底迅速的闪过一抹满意的精光。
“快起来吧,今个儿宣你来,就是闲话家常,你也不必如此的拘谨!”
柳芽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闲话家常……她猛然不自觉的抽搐了嘴角,一杯热茶就要杖刑四十,如果说错话,脑袋不久搬家了?
“看你这孩子拘谨的,来来来,赶紧起来!”太后作势要立起身子,柳芽一见,也就不敢再执拗,赶紧起了身子,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接下来果真是闲话家常,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直到太阳西落,太后这才恩准柳芽回去。
柳芽回到凝香居第一句话就是:“卡娜,你说,暴室是什么地方?”
卡娜一听,脸色都变了,身子簌簌的颤抖。
暴室,从汉代沿袭下来的官署名。其职责是织作染练,故取暴晒为名。宫中妇女有病及皇后、贵人有罪,都幽禁于此室,因亦称暴室狱。备受宦官,侍卫压榨,自金狼王朝建国以来,没有人在暴室之中活过五天。
愣坐在软塌之上,柳芽似乎终于明白了太后宣她前去的原因,杀鸡儆猴,要她闭嘴呢,只是可怜那替她受过的宫女!
掌灯时分,天竟然阴沉沉的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并不大,却没有停歇的意思,直到安寝的时候,还是断断续续的。
卡娜备了热水,倒进一庞大结实的木桶里,撒上玫瑰花瓣,细心的探视了水温,这才轻轻的俯身禀道:“青姑娘,水温刚好,衣服您就放在屏风上即可,一会自有人收!”说完,就俯身关门出去了。
愣坐了半晚上的柳芽站起疲惫的身子,听着风雨之声噗噗的敲打着门窗,心中猛然担心起绿映的伤势来。离开了清辉园,每一时每一刻她都身处在危险之中,如今缓下气来,正好去瞧瞧绿映。
蹑手蹑脚的靠近房门,外面的雨势越来越紧了,已经枯萎的残花在狂风之中经受着雨水的洗礼,落红倾洒,化作春泥。
上里间取了纸伞,再加披了一件淡黄色的衣衫,挽起裤脚,柳芽就深一脚浅一脚的踏进了雨水中,水有些凉,灌进了绣花鞋中非常不舒服,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
柳芽听着那陌生的声音,猛然心中有了感触,忆起她小时候光着脚在泥水中玩耍的情景,那个时候,奶奶总是带着老花镜,坐在门框上,绣着样式古老的绣花鞋。
奶奶是小脚,喜欢老样子的绣花鞋!
沿着记忆中的道路,转过几座院落之后,柳芽终于来到了清辉园前,刚站定,隐隐的,院中就传来女子的嘶吼之声,凌厉而凄惨,在雨势不歇的夜中,更是增添了几许鬼魅。
“绿映……”柳芽将纸伞握紧,抬眸凝望清辉园三字,咬咬牙上前猛地推开。
“吱呀”一声,古老的声音在荒凉的院中回荡,那凄厉的女声也随着大门的开启噶然而止。
花园中的蔷薇花早已经开始凋零,整座院子没有半丝的亮光,在雨夜之中显得有些凄凉。
金瞑说喜欢这座院子,径直抢了过来,可是自从那日在这儿被柳芽撞破奸情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突地,前面的院落有了一丝光亮,并且传来了房门开启的声音,黑夜中,柳芽辨出那就是绿映先前住过的房间,她忽的一喜,加快了脚步。
转过角门,终于见到了那间亮着烛光的房间,可是远远的瞧去,却似乎并没有人影,柳芽的口中轻轻的唤着绿映的名字,一边徐徐的上前。
“绿映?”她小心翼翼的轻喊,生怕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东西,可是回复她的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近了近了,当她走近那扇房门之时,房间内的一切一目了然,还是原先的摆设,只是床榻之上再也没有了绿映躺卧的身影。
“绿映?”柳芽面上呈现一抹焦急,将纸伞关闭放在门前,刚想要踏进二十厘米高的门槛,身后猛然窜出一个黑影,彭的一声重重的砸在柳芽的身上。
“哎呀!”柳芽只顾注意房间内的情势,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从背后袭击,一时站立不稳,被那门槛一拌,噗通一声倒进了门里。
“嘻嘻哈哈,撞死你个金狼!”身后传来女子嬉笑的声音,柳芽一怔,回眸看去,那站在风雨之中,消瘦不见人影的女子不正是那先前娇媚丰腴的花魁绿映么!
绿映身上的衣衫已经极其的破烂,削瘦的脸额深深的凹陷下去,却有着不正常的红晕,那浑浊如泥水的双眸之中在瞧见绿芽之时,猛然迸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血红,干瘦的双手高高的举在半空之中,就要向柳芽扑过来。
“绿映,我是青青啊!”柳芽迅速的站起身来,想要上前,却被绿映面上的神情骇了一跳。她仿佛见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一般,身子猛然跌坐在地上,身子一点一点的向后挪。“不要,不要,皇上,不要……狼啊,狼啊!”女子猛然的歇斯底里,干瘦的十指宛如利刃一般紧紧的揪了那乱如甘草的长发,小指都几乎掐进了脸额的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