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来,来来回回轻踏了两步,仿佛想起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邪狞抿唇一笑之后,他唤了张英:“去,将凝香居的那两个宫女带来!”
张英赶紧前去,一会,美娜与卡娜紧紧的低着头,跟在张英的身后进了允天宫。
两女面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朕只要知道,昨晚可有男人进了凝香居?”好看的眉毛轻轻的一挑,男子的面上有着难得的笑懿,只是那笑容更是阴鸷魅人。
美娜与卡娜连考虑都不曾,动作一致的摇头。
全家的性命啊,从她们进清辉园的那瞬间起,她们的命便不属于自己。
男子阴冷的笑瞬时冻结,“拖下去打,打到她们说为之!”
太后的五十寿辰,皇宫从三天之前就已经准备了,到今天已经基本妥当。
金晖一边亲自指挥着太监将花灯悬挂在离水亭之上,一边悄悄的关注着御书房的情况,见幽夜罗面带遗憾的走出来,他禁不住眉毛轻挑,似乎早已经料到一般,带着戎天转身出了允天宫。
在允天宫的后殿有一处高山,高山绵延而上,青松玉翠,山顶之上有一处宫殿,临风而立,红色瓦墙,甚是宏伟。
吩咐戎天在山下守候,金晖抬眸望望那阳光笼罩中的宫殿,眯眯眼,开始爬山。
石阶陡峭,但是在金晖这种武功高强的人看来,只能算是小菜一碟,不时有巡逻的侍卫经过,皆都恭敬的行礼。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金晖爬上山顶,站在那红漆的大门前略有犹豫,便推门而进。
在宫殿里当值的都是当年的老公公,见金晖跪拜之后,就颤巍巍的去禀报了。
不一会,公公出来,带着金晖转过正殿径直进了寝殿,寝殿的院中,火红的枫树染透了半边天。
公公将金晖带到寝殿便退了下去,金晖轻轻的在外行礼,那古朴的雕花木门便自己打开了。
房间里的空气有些沉闷,木窗上悬挂了厚重的帘幔,使得房间中有些昏暗,金晖站在当场,时间久了,才依稀辨清在最里面的床榻之上,轻轻的依偎了一位老人。
老人望上去有七八十岁的年纪,头发花白凌乱,精神还算清醒。
“你来了?”老人徐徐的开口,苍老的声音不禁让金晖一怔,瞬时,心中一抹酸楚立即齐涌而来,他上前,握住老人瘦骨嶙峋的大手,轻轻的唤了一声:“父皇!”
“晖儿!”老人仿佛是响应男子的轻唤一般,轻轻的掀了眼帘,瘦骨嶙峋的身子向一边挪挪,“瞑儿他有什么不妥吗?”
轻轻的垂眸,忍下心中的酸涩,金晖摇摇头:“不,不是的,我只是想父皇,来瞧瞧!”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了。
“傻孩子,你这样贸然前来,如果被瞑儿知道……”老人摇摇头,轻喘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一颗心。
“父皇,我不怕他!”金晖冷冷的开口,眸光不耐的轻眯起来。
“晖儿,我知道你心中不平,瞑儿他是有一些偏激,可是……这是金狼王朝的规矩,谁都不可以更改。”老人低低的开口,面容凝重。
“不可以?可是为什么父皇你可以?我不相信这个皇位真的只能由皇兄一人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金狼王朝毁在他的手里!”金晖猛然像忍不住的爆发,他说的有些激动,面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老人面上的神情越来越痛苦,他幽叹一声:“你看到了,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五十岁的年纪,却宛如迟暮老人,这就是代价,父皇坐上本不该属于父皇位子的代价,十年,而这十年,却要用你母亲的命与我的一生来偿还!晖儿,父皇已经尽最大的努力消减瞑儿心中的恨意,你要给他时间……”
“时间?可是父皇你知道吗?在皇宫的每一刻钟对我来说都是煎熬,有时候望着皇兄那张阴冷愤世的脸,我好想告诉他……”
老人上前轻轻的掩住金晖的唇,缓慢的摇摇头,眸光之中有了一抹决绝。
“不,不可以,他会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这样只能让狼性反噬他,甚至会加速金狼王朝的灭亡。晖儿,等吧,等着瞑儿有了子嗣,你便将他送到这儿来,你看到了吗?在这样黑暗的房间里,是没有白日黑夜的,我在这的十年都在研究推迟狼性出现的方法,也许,这是最好的一个办法!”
金晖望望阴暗的房间,沉默了。
金瞑,一个残缺的人,凭什么可以让全部的人为他生存?
他一定要改变这一切,一定!
“父皇,你曾经说过,其实改变金狼王朝的命运还有一个法子。”金晖猛然抬眸,眸光中透出一抹坚决。
“是,你的皇爷爷在位之时,曾经有一个游方高僧说过,猎狼族,千年出现一次带有特异功能的女子,只要次女子出现,那也就意味着作为猎狼族可以光明正大的与金狼王朝在这世上并立,可是瞑儿……”老人摇摇头,十年之前,金瞑初登基,年轻气盛,只是因猎狼族的名字而大规模的讨伐,猎狼族死伤无数,从此之后,猎狼族改名墨族,苟延残喘在这世上。
“那个女子出现了!”金晖喃喃而语。
老人的面色突然之间变得铁青,五官痉挛在一起,一种恐惧仿佛从心中逸出一般。
“父皇你怎么了?”金晖上前抱住老人。
“她进宫了吗?”
“是!”
“金瞑可知道?”
金晖一怔,点点头。
“快,快将女子带出宫去,快!”老人急急的开口。
“父皇,你不是说……”金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人急促的打断:“你皇兄刚刚来过,他问起过那个诅咒,你知道,他一向不相信那条金狼是我饲养的,我……”老人惊喘了一口气,“我告诉他……金日就是金狼!”
金晖的面色也突然变得苍白,那么就是说,金瞑的心中已经对青青有了杀意?
半日之前,后殿高山之上,阴暗的房间之中,紫色蟒袍的男子昏昏沉沉的半眯着眸子,状似疲惫的躺倒在床榻之上,金发凌乱的散落在他的面上,遮挡住他邪魅的双眸,黄金面具也被丢在一旁。
老人轻依靠在床榻一隅,眸光焦灼的望着男子。许久之后,男子猛然坐起身来,那样迅速的速度,就连那头金灿灿的长发也变得凌厉了。
“你还要继续杀人吗?”老人轻咳而出的话语拦住了男子疾速踏出的步子。
“对!”男子慢条斯理的回转了身子,方才的疲惫与不安已经全部消失殆尽,他那般高大的站在倾泻而下的天光里,带着对世俗的愤恨,衣袂随风轻动。
“难道我的作茧自缚还不能消除你心中的恨吗?瞑儿,我是你的父皇啊!”老人再次轻咳,佝偻的身子僵硬的弯在床榻。
“你是我的父皇,可是你却给了我一个我并不想要的人生,父皇,你可知道,那些我的百姓,在背后说我什么吗?妖孽,我是妖孽,我们整个金狼皇族都是妖孽,而他们,心中有多么的不甘啊,被妖孽统治着,却敢怒不敢言!”男子面上的笑容猛然变得凄厉,“而且……云儿……也许是我……”
“我杀,我要杀光一切对不起与妄想反抗我的人,只有这样……”男子猛然高高的深处手臂,昂天长啸:“我才会忘记痛,忘记失去挚爱的痛,忘记……自己或许就是那个亲手杀死云儿的妖孽!”
老人的身子一僵,仿佛在一瞬间,他暗暗的下了一个决定,他步履蹒跚的下床,颤巍巍的站在金瞑的面前:“你不是妖孽,不是!”
金日,金狼,一直出现在金瞑噩梦中的两个事物,可是很奇怪,他们这次竟然慢慢的融合在一起,然后那与他一模一样的男子对着他笑,笑的他心里打颤。
身旁的女人在尽力的讨好着他,他只是冷冷的昂头,一腔饱满的杀意在持续的蔓延,蔓延到令女人都感觉到,她恐惧的抬眸望向男子,扯过锦被包裹住自己的身子。
这是皇上第一次在白天找她,也是第一次觉得皇上令人害怕的颤抖。
“瞑……”她伸出温软的小手,想要触摸男子,却被男子冷冷的挡住,“继续!”他将女子按向胸口,感受着那温柔的小舌轻吻在他颈上的感觉,眸光中嗜血的意味越来越浓。
青青,这两个字宛如有了生命一般暖暖的荡漾在他的心中,可是他却要努力的压制下去,父皇的一番话让他终于明白了金日频繁出现的原因,原来是青青,是那个女人让金日出现。
心中的恨意与激情一点点的凝聚,慢慢的忘记了青青的好。
今晚,母后的诞辰,他会让所有的人看到一场好戏,他会让所有的人希望破灭。
他知道,所有的人都不喜欢他,他们喜欢金日,纵然他只能算半个人,就因为他是被金狼王朝选中的那一个,所以他的身上凝聚了全部人的爱,甚至自己替他背负一个妖孽的罪名。而且金日杀了他的云儿,他最喜欢的云儿,所以,他不会放过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