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洛,怎么,不会喝酒吗?”颜青笑道。
“当然不是!”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刷刷投向自己,一咬牙,便是仰头干了。老天,这是什么酒啊,火辣辣的,又刺喉又难受,胃中也是烧乎乎的,面上顿时发烫起来。
“小洛,没事吧?”坐在自己另一边的秦易之取过她手中兀自紧握的酒杯,往桌上随意一放,轻轻将她按坐在凳子上。
“多谢二师兄,这点酒,不算什么!”在酒楼当差那会,有时高兴了,趁打烊之际,便是端起客人喝剩的半壶酒水,去找小翔,非要来个对月共酌,高唱一曲明月几时有,虽然那酒水多数进了小翔的腹中,但自己总算还是培养了一小点酒量,只不过无法见人就是了。
朝他笑了笑,蹙眉坐下,胡乱吃了几口菜,却觉得头越来越昏沉起来,心中暗叫不好,这酒看起来烈着呢,再坐下去,只怕当场要出丑!
“师父,几位师兄,我先去给三师兄送饭,等下再过来!”赶紧告知一声,出门朝厨房的方向而去。
“小师弟,一定快些回来,我们在这里等你!”颜青的声音,不轻不重在背后响起。
“知道了!”回头应了一声,心中却想,这个大师兄不到三十岁,就当上了一国的大将军,自然是有些能耐,那投来的眼神,也是时时带着警惕与探究的意味,自己须得万事小心,千万不能自露马脚!
推开房门,一看到那侧身而卧的人影,在摇曳的烛光下,散发着安详的光辉,不知为何,略微紧张不安的心思,竟是渐渐平静下来。
“你怎么过来了?不陪着大师兄他们?”齐越睁开眼,低声道。
“我怕他们再灌我的酒,还是你这里自在——”甩了甩头,走近他的身边,将带来的饭菜放在榻前的案几上,端了碗,取了筷子,朝他递了过去。
齐越静静望她,一言不发,也不动作。
“怎么了,你难道还不饿吗?”摸了摸脸,有丝眩晕,也有丝迷惑,眼前的男子,在淡淡的烛火映照下,轮廓是那般深刻,神色又是那般柔和,不得不承认,这个三师兄,实在长得帅呆了,有着魅惑心神的力量,足以让人沉沦……
对上他的目光,不知不觉,面上愈加热烫起来,软软道:“三师兄,你看着我做什么?”
“小洛,你喝醉了,脸红得真好看,像那后山的野生莓子一般……”齐越笑着,伸手来抚,却是被她惊觉躲开。
“你们总喜欢欺负我!告诉你,我可是男人,你少动手动脚的!”这话,说得实在不算理直气壮,心里发虚,忙端了饭菜,送到他唇边:“好了,你又要说你自己动手便要牵动伤口了,是不是?也罢,我再信你一回,我喂你吃……”
说着,也不顾他贸然睁大的俊目,夹了一筷子菜肴,喂进他微微开启的口中。
“早知道有这样好的待遇,我宁可这伤一直好不了……”齐越吞进她一下接一下喂过来的饭菜,咀嚼的同时,含糊道。
“你只要耐得住寂寞,我天天来伺候你便是!”凌宇洛笑道,想着这冰山近日越来越多的笑容,心中很是得意。
闻着那饭菜的香味,一时忍不住,又往自己嘴里送了两口,嗯,小翔的手艺,真是不错!
小口嚼着,一抬眼,正好瞥见齐越挑眉的神色:“你方才在那饭桌上没吃么?现在过来和我这病人抢?”
这小气鬼!凌宇洛又往自己嘴里扒了两大口,方才慢吞吞说道:“我急着过来给你送饭,只吃了几口,肚子还饿着呢;再说这饭菜还多,足够两人的分量,你那么吝啬做什么?”
齐越只手枕在脑后,撑起身子,裂嘴笑道:“我哪有,你随便吃,这样很好……”
眼前笑容灿烂之人,还是那个老是和自己针锋相对的冰山吗?
摇了摇头,继续喂饭,偶尔也自己吃上几口。
齐越也不再搭腔,异常配合,似乎想着什么得意的事情,还不时轻笑几声。
吃过之后,也不敢久留,几下收拾了食盒碗筷离开,那床榻上的人倒也不挽留,一直保持着方才的神情,安静看着她出门。
走出屋子,一阵轻风吹过,面上的温度下降了一些,热胀的脑袋开始有了一丝清醒,回想起方才齐越的表情,有些奇怪,这家伙,今日是吃错了药吗?神情怪怪的!
不过是吃了一点他的饭菜,值得那样小气吗?但是,他怎么一直在笑……
再努力想想自己的行为动作,喂饭,吃饭,再喂,再吃……等等,刚才吃饭,两人好像用的是同一只饭碗,同一双筷子!喂他吃过了,她又接着喂到自己嘴里——那不是意味着,她吃到他的口水,而他也吃到了她的?妈呀,她怎么没想到这个,还吃得那么自然而然!
这个,算是间接接吻吗,她和那个冰山……
而他在笑,他一直在笑……
老天,地缝在哪里?这张红得象番茄烫得象熔岩的老脸,该搁在何处啊?
也不知那大师兄颜青上山之前,是向那火象国皇帝要了多长的假期,反正他在天机门一住就是好些日子,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不过这样也好,天机老人见得弟子聚集一堂,每日眉目舒展,心情大好,似乎都忘了她尚有半月的思过之期,须在门中执行,也全靠那齐越的伤势一直没有痊愈,需要她时时照料,也抵得上一些用处,如此说来,倒是好事一件。
这数日来,真算是勤快得紧,中华民族吃苦耐劳的传统美德,在自己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诠释,尤其在这关键时期,更是卯足了劲地做事,扫地,烧火,担水,砍柴,根本不要小翔帮忙,令得门中众人均是刮目相看。
清早,阳光明媚,树木青翠,林子里,长剑碰撞之声不断,不时闪现银色的光芒。
那是颜青与秦易之在研讨剑术,听纪云岚说过,本门剑术天下第一,其中玄妙,让人叹为观止……如今真实见到,果然是不同反响,但见两条矫健身影分花拂柳间,运剑如风,变化繁复,直把凌宇洛看得眼花缭乱,热血沸腾,双眼一眨不眨,若不是被身边一声轻咳惊醒,几乎都忘了自己只是路过,肩上还有担着两桶清水要挑去厨房。
咦,方才一路上都还是重若千钧的水桶,这会怎么轻飘飘的,几乎没什么重量?
眼光从那练剑的两人身上收回,略一顾盼,只见左右各立一人,分别托起自己担着的水桶,望着她笑。左边,是一身清爽颜色的纪云岚;而右边,那靠着树干斜斜站着的,竟是那本该在屋里床榻之上休养的齐越!
齐越看出她眼中的惊愕,不禁笑道:“师父说我从今日起,可以下床走动了。”
不是说少则一月,多则三月吗,怎么就能下床走动了?
凌宇洛有丝疑惑,瞥他一眼:“昨天手还抬着吃力,要我喂饭,今日就能只手提起水桶了,三师兄真是进步神速……”
齐越轻笑一下,没有回答,倒是纪云岚双手过来,将她肩上的担子接过去,放在了林子边上,口中说道:“既然想看,就放下来,坐近了看便是,何必躲躲闪闪,连水桶都舍不得放下!”
“哎哟,你别动我的水桶!”凌宇洛伸手去抓,急道:“我现在只能干些粗活,根本不能看你们练功的,否则又要违反规矩,那面壁的时日,又要来临……”
“别怕,是师父允许的!真的!”纪云岚按住她的手,见她仍是不信的神色,指着那场中两人道:“不信的话,等会问问大师兄二师兄,昨晚师父在房中当着我们四个讲的,多亏大师兄执意为你求情,师父看在我们四人如此坚持的份上,只好应允了,你只要表现好,那半月门中反省之期,就免了……”
“真的?”凌宇洛放开了手,转头去看齐越,齐越也是轻轻点头,说道:“不错,师父已经原谅你了!”
老天,也就是说,她自此之后,只要不再犯错,表现良好,就可以跟着师父学功夫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那久违的好运气,终于又回来了!
“谢谢!谢谢!我真是爱死你们了!”狂喜之际,欢呼了一声,张开双臂,扑到那两人身上,狠狠抱了一把:“哈哈,我今晚铁定做梦都会笑醒!”
“臭小子,你撞痛我了!”齐越揉着胸口,低吼一声,唇边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小洛,怎么跑了,我还没抱够呢,回来,再让我抱抱,抱起来怎么还挺舒服……”纪云岚看着那飞奔而去的身影,哈哈大笑,挥舞着手臂,作势要去抓她。
凌宇洛躲开他,小脸泛红,快步奔到场中,颜青与秦易之已经收了剑,笑吟吟看着她。
“大师兄,二师兄,我……”没等她说完,颜青长臂一伸,抢在秦易之前面,将她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