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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元朝(1)

铁木真统一蒙古

蒙古族是生活在我国东北额尔古纳河上游的古老民族。新旧唐书称为“蒙兀室韦”。大约在7世纪时,蒙古部落逐渐向西迁徙。8世纪后期,游牧于斡难河(今鄂嫩河)、怯绿连河(今克伦河)之间的草原上,与原居大漠的多族杂居。10世纪后,蒙古部落产生私有制和两极分化,出现了许多互不统属的大小部落。到12世纪,高原的游牧部落除蒙古部外,还有克烈、塔塔尔、乃蛮、蔑儿乞、汪古等大约一百个较大的部落。蒙古高原各部的贵族奴隶主,为了掠夺财产和奴婢,长期互相征战。金朝有意挑动各部间的争斗,以便从中渔利。这种无休止的战争,给蒙古高原人民带来极大的灾难。

金大定二年(1162),蒙古孛儿只斤氏族首领也速该跟阿秃儿和塔塔尔人作战,俘虏了一个叫铁木真的塔塔尔人,为了纪念战争的胜利,也速该为他刚出生的儿子取名叫铁木真。大定十年(1170),铁木真随其父也速该到邻近部落求婚,也速该在返回途中被塔塔尔人毒死。也速该死后,他的氏族随之分裂。铁木真兄妹五人由寡母月伦抚养,生活贫困。原属也速该的泰赤乌部首领乘机袭击铁木真一家。铁木真全家被迫迁走。在艰苦环境中长大的铁木真善于骑射、刚毅多谋。经过多次挫折后,他认识到必须争取其他部落的支持,才能壮大自己的力量。于是用厚礼取得了克烈部脱斡里勒汗和札答剌部首领札木合的支持,原属也速该的部落属民纷纷重新归附。

大定二十九年(1189),铁木真被部分蒙古贵族推举为汗。成立了侍卫军“怯薛”组织,并着手整顿军队。铁木真势力的发展引起札木合的嫉恨,因此集合所属十三部三万余人,与泰赤乌部联合进攻铁木真。铁木真分兵迎战失败。在十三翼之战中,铁木真虽败,但有许多其他部落属民归附,实力反而加强。

金明昌七年(1196),金朝出兵镇压塔塔尔部的反抗。铁木真联合克烈部脱斡里勒汗,截击溃逃的塔塔尔首领及残部,掳掠了大批财富和奴隶。金朝封铁木真为“札兀惕忽里”(部落统领)之官,脱斡里勒汗为王汗(语讹为汪罕)。此后,铁木真不断削弱旧氏族贵族的权力,扩大自己的势力。

铁木真的崛起,加深了与蒙古各部贵族的矛盾。泰和元年(1201),札木合集结了铁木真的宿敌泰赤乌、塔塔蔑尔乞等十一部联合进攻铁木真和王汗。铁木真和王汗共同击溃了札木合联军。札木合投降王汗,铁木真消灭塔塔尔部,占领呼伦贝尔高原,统一了蒙古东部。

王汗感到铁木真的强大已危及自己在蒙古高原的霸主地位,便于泰和三年(1203),对铁木真发起突然袭击。铁木真经过苦战,终因寡不敌众而败退。他利用休战之机,突袭王汗驻地。经过三天激战,歼灭了王汗的主力。王汗及其子桑昆败逃时被杀,强大的克烈部被征服。他扫除了统一全蒙古的最主要障碍。

王汗的覆灭,使西蒙古的乃蛮部十分震惊,太阳汗决定攻打铁木真。铁木真闻讯后,进一步健全军事组织,强化汗权,建立了一支高度集中又有严格纪律的军队。泰和四年(1204),他率大军出征乃蛮部。太阳汗聚集克列、塔塔尔、蔑尔乞等残部迎战铁木真。经过激战,太阳汗被擒而死,乃蛮部被征服。乃蛮王子屈出律逃奔西辽。不久,铁木真北征蔑尔乞部,其它部落也纷纷投降。这样蒙古高原上近百个大小不一、社会发展、语言文化各有差异的部落,终于被铁木真统一。

成吉思汗元年(1206)春,铁木真召集全蒙古的贵族首领们在斡难可源举行忽里台(亦称忽里勒台)大会。蒙古各部首领一致推举铁木真为蒙古大汗,尊称为成吉思汗(蒙古语坚强有力之意),正式建立了蒙古汗国。这样蒙古也由一个部落的名称成为蒙古高原各族的总称,形成了统一的蒙古民族共同体。

元太祖纪

太祖法天启运圣武皇帝,名铁木真,姓奇渥温氏,蒙古部人。

太祖的十世祖名叫孛端叉儿。他的母亲阿兰果火,嫁给脱奔咩哩犍,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名博寒葛答黑,次子名博合睹撒里直。丈夫去世之后,阿兰成为寡妇独自居住,晚上在帐房中睡,梦见白光从帐房的天窗中进来,变成金色的神人,来到她躺着的床边。阿兰惊醒过来,便怀孕了,生下一个儿子,就是孛端叉儿。孛端叉儿的相貌很奇特,沉默寡言,家中人都说他笨。只有阿兰跟其他人说:“这个孩子不笨,他的后代子孙一定有大贵人。”阿兰去世,兄长们把财产分了,没有分给孛端叉儿。孛端叉儿说:“人的贫贱富贵,都是命里注定的,财产算得了什么。”独自骑着一匹青白马,到名叫八里屯阿懒的地方住了下来。没有饮食,正好有鹰抓取野兽在吃,孛端叉儿便用绳子做成机关擒住了它,这头鹰很快便驯服了。于是便臂上架鹰猎取兔子和鸟类作为食物,有时食物缺少但立即又有所获,似乎天在保佑他。这样过了几个月,有数十家百姓从统急里忽鲁的旷野追随水草迁到当地,孛端叉儿建造简陋的茅屋给他们住,进出互相帮助,因此生活还算过得去。有一天,二哥忽然想起他,说:“孛端叉儿独自出去没有带什么东西,近来会不会挨冻受饥呢?”立即前来探望,要他一起回去。半路上孛端叉儿对他的哥哥说:“统急里忽鲁的百姓没有隶属于他人,如果用武力加以威胁,是会屈服的。”哥哥以为有道理。回家以后,立即选派强壮的战士,命令孛端叉儿带领前去,果真把他们都降服了。

孛端叉儿死,其子八林昔黑剌秃合必畜继承家世,生下儿子名叫咩捻笃敦。咩捻笃敦的妻子叫做莫挐伦,生下七个儿子后成为寡妇。莫挐伦的脾气刚强而急躁,当时押剌伊而部有一群孩子挖掘田间的草根作为食物,莫挐伦乘车出门,正好看见,发怒说:“这块土地是我儿子跑马的地方,这群孩子胆敢破坏吗!”赶车前去,将这群孩子碾伤,有的被碾死。押剌伊而人愤怒怨恨,将莫挐伦的马群全都赶走。莫挐伦的儿子们听到这一消息,来不及穿上铠甲,便追上去。莫挐伦忧虑地说:“我的儿子不穿铠甲前去,恐怕不能战胜敌人。”便叫儿媳妇载着铠甲前去,已经来不及了。果然吃了败仗,六个儿子全都战死。押剌伊而人乘胜杀死莫挈伦,把全家都杀光。只有长孙海都年纪还小,奶妈将他藏在一堆木头中,才得幸免于难。

在此之前莫挈伦第七个儿子纳真在八剌忽的百姓家中当上门女婿,因此灾难发生时与他无关。他听说家中遭遇大祸,前来察看,只见十几位有病的老年妇女与海都还在,他不知怎么办才好。押剌伊而人驱赶马群时,纳真哥哥的黄马三次摆脱套竿逃了回来,纳真得到马骑。于是他便伪装成牧马人,前往押剌伊而人住处。路上碰到父子二人先后骑马行驰,臂上架着鹰打猎。纳真看见鹰,心中说:“这正是我哥哥常常托着的鹰。”赶上前去哄骗年少的孩子说:“有一匹红马带领一群马往东去了,你看见了吗?”少年回答说:“没有。”接着少年问:“你经过的地方有水鸟吗?”纳真说:“有。”少年说:“你能带我去吗?”纳真说:“可以。”于是便同行。转过一处河湾,纳真估计后面骑马人距离稍远,便将少年刺死。他将马匹与鹰用绳捆住,然后前去迎接后面的骑手,同样加以哄骗。后面的骑手问道:“前面射水鸟的是我的儿子,为什么老躺着不起来呢?”纳真回答说因为鼻子出血。骑手正要发怒,纳真利用这一空子将他刺死。又向前去到一座山下,有几百匹马,放牧的只有几个孩子,正在拿动物的骨关节做游戏。纳真仔细看,也是哥哥家中的东西。用话向孩子们套问,也像先前一样。于是爬上山顶四面张望,到处静悄悄没有人影,他便将孩子们全都杀死,驱赶马群架着鹰回来,带上海都和有病的老年妇女,一起回到叫八剌忽的地方住下。海都长大了,纳真率领八剌忽怯谷的百姓们拥立他为首领。海都当上首领后,攻打押剌伊而,使之成为自己的属民,势力逐渐壮大。他的营帐排列在八剌合黑河边,在河上造起了桥梁以便于往来。由此周围的部族前来归附的日益增多。

海都死后,儿子拜姓忽儿即位。拜姓忽儿死,儿子敦必乃即位。敦必乃死,儿子葛不律寒即位。葛不律寒死,儿子八哩丹即位。八哩丹死,儿子也速该即位,吞并各部落,势力越来越大。也速该死。至元三年十月,追谥烈祖神元皇帝。

当初,也速该出征塔塔儿部,捉住了塔塔儿部的首领铁木真。这时正好宣懿太后月伦生下太祖,手中握着凝固的血块如同红色石头一般。也速该很奇怪,便以抓住的俘虏首领的名字铁木真为之命名,用来纪念自己的军事胜利。

同族的泰赤乌部原来和也速该关系很好,后来因为塔儿不台管事,便产生了隔阂,互不往来。也速该死时,太祖年纪还小,部众大多归附泰赤乌部。侍从脱端火儿真也要叛变,太祖哭着挽留他。脱端说:“深深的池水已经干涸了,坚硬的石头已经碎裂了,留下干什么!”竟然带着众人骑马离去。太后月伦对他看不起自己感到愤怒,亲自打着旗带着兵追上前去,将大部分企图叛变的部众追了回来。

当时太祖的部下搠只另外居住在萨里河。札木合部的秃台察儿居住在玉律哥泉,时常想要欺侮他们,后来将萨里河放牧的马群抢走。搠只指挥身边的人藏在马群中,将秃台察儿射死。札木合因此怨恨,便和泰赤乌各部共同商议,发动三万人前来打仗。太祖这时屯驻在答阑版朱思草原上,听到消息,便大规模征集各部的军队,分成十三翼等待对方的到来。后来札木合的军队果然前来,太祖和他们激烈交锋,终于将对方打败。

那时,各部之中只有泰赤乌土地广大,人口众多,号称最强大。泰赤乌部中的照烈部,住处与太祖接近。太祖有一次出去打猎,偶然和照烈部的打猎队伍相遇。太祖对照烈部人说:“今天晚上可以在一起宿营吗?”照烈部人说:“一起宿营当然可以,但是跟从出来打猎的有四百人,因为带的食物不够,已经让一半回去了,现在将怎么办才好?”太祖坚持邀请他们一同宿营,凡是留下的,一概供应饮食。第二天一起打猎,太祖让身边的人将野兽都赶到照烈部人一方,照烈部人得到许多猎物回去。照烈部众都感激太祖,私下相互说:“泰赤乌和我们虽是兄弟,却常常抢我们的车马,夺我们的饮食,没有君主度量。有君主度量的,看来只有铁木真太子了。”照烈部的首领玉律这时正遭到泰赤乌部的虐待,难以忍受,便和塔海答鲁带领部众来归顺铁木真,愿意以杀泰赤乌人来表示自己的诚心。太祖说:“我正在熟睡,幸亏你们使我醒过来。自今以后凡是有车辙和人行痕迹的道路,我将全部夺过来给你们。”没有多久,二人不能实践自己的诺言,又叛变离去。塔海答鲁行至中途被泰赤乌部众所杀,照烈部就此灭亡了。

这时太祖的功业与德行越来越盛,而泰赤乌各部对于他们首领的暴虐行为深感不满,看到太祖待人宽厚仁爱,经常拿皮衣和马匹赏赐给别人,心中都很向往。像赤老温、哲别、失力哥也不干等人,以及朵郎吉、札剌儿、忙兀诸部,都仰慕太祖的恩义,前来投降。

太祖约会同族首领薛彻别吉、大丑等,各自用牛车载着马奶和奶酪,在斡难河边举行宴会。在太祖和同族首领以及薛彻别吉的母亲忽儿真面前,只放着一皮囊马奶,而在薛彻别吉的次母野别该面前,却单独放着一个皮囊。忽儿真发怒说:“现在不尊敬我,却要抬高野别该吗?”怀疑是太祖手下管理饮食的失丘儿干的事,就揍他,这样便产生了隔阂。这时太祖兄弟别里古台负责管理太祖的乞列思(乞列思,用汉语来说就是君主营帐外面系马的场所),播里管理薛彻别吉的乞列思。播里手下人偷盗马车用的革带,被别里古台抓住。播里发怒,用刀砍伤别里古台的背。手下人要打架,别里古台制止他们说:“你们要报仇吗?我伤得不重,以后再说。”手下人不听,各自拿着撞马奶的木棒大打出手,将忽儿真、火里真两位夫人抢了回来。薛彻别吉派遣使者请求和好,太祖便让两位夫人回去。恰好塔塔儿部首领蔑兀真笑里徒违背与金朝之间的盟约,金朝皇帝派丞相完颜襄带领军队将他们驱赶到北方。太祖听说此事,便派遣近处的军队从斡难河迎头痛击塔塔儿部,又通知薛彻别吉带部众前来相助。等了六天薛彻别吉没有来,太祖独自与塔塔儿部作战,杀死蔑兀真笑里徒,将他们的全部辎重都缴获了。

太祖的部下有人遭到乃蛮部人抢劫,太祖准备讨伐,又派六十人到薛彻别吉处去征兵。薛彻别吉因为过去的怨仇,将其中十人杀死,剥去其余五十人的衣服让他们回来。太祖发怒说:“薛彻别吉过去揍我的失丘儿,砍伤我的别里古台,现在又敢利用敌人的势力来欺侮我。”于是便统率军队越过沙漠发起进攻,杀死俘虏了他的部众,只有薛彻别吉和大丑带着妻儿得以幸免。过了几个月,太祖又发兵讨伐薛彻别吉和大丑,追到帖烈徒隘口,将他们歼灭。

克烈部的札阿绀孛前来归附。札阿绀孛是克烈部首领汪罕的弟弟。汪罕原名脱里,金朝封他为王,北方民族语音重,所以称王为汪罕。

起初,汪罕的父亲忽儿札胡思杯禄去世,汪罕嗣位,杀了不少自己的兄弟。他的叔父菊儿罕带着军队与他作战,追逼到哈剌温隘口将他打败,汪罕只剩下一百多名骑兵逃脱,投奔烈祖也速该。也速该亲自带兵将菊儿罕赶走。菊儿罕逃往西夏,也速该夺回部众还给汪罕。汪罕感恩戴德,就与也速该结盟,称为按答(按答,汉语是交换物品的朋友)。也速该死,汪罕的弟弟也力可哈剌怨恨汪罕杀人太多,叛离了他,投向乃蛮部。乃蛮部首领亦难赤为之发兵讨伐汪罕,将他的部众都夺过来给了也力可哈剌。汪罕经过河西、回鹘、回回三国,投奔契丹。不久又叛变逃回,途中粮食没有了,挤羊奶为饮料,刺出骆驼血来吃,困乏到了极点。太祖因为汪罕与烈祖也速该之间交情很好,派遣侍从去招他。太祖亲自迎接慰劳,安置于军中,给他资助。于是在土兀剌河边聚会,太祖遵汪罕为父。

没有多久,太祖讨伐蔑里乞部,与蔑里乞部的首领脱脱在莫那察山交战,夺得他们的资财、粮食,送给汪罕。汪罕因此逐步将部众收集了起来。

又过了一些日子,汪罕以为自己势力壮大,足以有所作为,没有告诉太祖,独自领兵去攻打蔑里乞部,对方败走,脱脱逃往八儿忽真的险要之地。汪罕大肆抢掠后回来,没有给太祖一点东西,太祖根本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