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那第18个儿子,玄宗与他另配左卫中郎将韦昭训的女儿为妃。没人知道寿王李瑁会怎么想,但玄宗似乎是坦荡无愧的,他曾对后宫人道:"朕得杨贵妃,如得至宝也。"杨妃的三个姐妹此后也频频入宫,如串亲戚似的,有大姨、三姨之称。而据一些传奇野史,李隆基是有幸被呼为"郎"的皇帝第一人。
虽说率土之滨皆是王臣,无人敢对一国之君指手画脚,可如此不顾身份体统却也算是情种的作风。"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从此再也没有什么,比一个女子的歌舞更重要的了。
"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慢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把对秦可卿的判词念一百遍,依然看不透也与贾珍之间的种种因由。在我的印象里《红楼梦》开篇时,贾蓉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贾珍推来也就三十多四十左右的样子,而秦氏的年龄,象是在他们父子之间的。小蓉大爷从来爱在婶子姨娘们堆里混,在他妻子面前的形象苍白模糊,好像压根不是一家人似的。他倒也是个知情趣的风流少年,却怎么看也不像个已为人夫的人。
在荣国府里,"王"字旁的人物是第三代,只有被召来听斥责的份儿。在宁国府,珍大爷却天下老子第一,他的父亲贾敬拋开世事烧丹炼汞去了,旁边又没有兄弟们掣肘,既生就了不爱读书的性子,便把宁国府翻过来也没人管他。虽早年袭了祖上的官位,也只关爵位俸禄的闲职,并没有上司同僚监视他的尊严道德。这一切,都是他无法无天地喜爱一个女子的基础,无论她是什么人。
贾可卿的身世是红楼里的谜,说得花天坠落终究还是猜想,我们关心的,只她作为一个矛盾的女人的心灵。
我以为情痴情种是一个中性的词汇,只要爱我所爱、心无旁鹜的都可以归到这一类里去。宝、黛之间纯洁清透自是钟情,焉知明皇对贵妃、贾珍对秦可卿的就只是淫威?对违了伦常的情分,女子们除了无奈的屈从,也是可以倾心相爱的。爱是最自然原始的男人女人之间的事,和人品道德的关系不大。香港女作家李碧华,有一个相关的段子。说是记者问,你最喜欢什么颜色?她的答案竟然是:男色和女色。而她最喜欢的男色却是血腥铜臭的西门庆。也罢,西门大官人二十五六岁年纪,风流俊朗,身长腰细,他对女人,知冷知暖,贴身贴心,热爱女人,也被女人热爱,最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
贾珍对秦可卿,那是把全天下的花朵都摘下来堆在她身边仍嫌不够浓密的。秦氏卧病,一天三四个大夫轮流着看脉,她便每每换衣相见。贾珍说:"可是。这孩子也糊涂,何必脱脱换换的,倘或又着了凉,更添一层病,那还了得。衣裳任凭什么好的,可又值什么呢,孩子的身子要紧,就是一天穿一套新的,也不值什么。"上面的话是珍大爷在家下说给尤氏的,可他在人前却也从不曾遮掩过。
那日东府蓉大奶奶没了,府门大开,两边灯笼照如白昼,乱烘烘人来人往,贾珍哭的泪人一般,和贾氏族长说:"合家大小,远亲近友,谁不知我这媳妇比儿子还强十倍。如今伸腿去了,可见这长房内绝灭无人了。"此时贾氏一族有名有姓的人物贾代儒、贾代修、贾赦、贾政乃至贾芸、贾兰二三十个都聚在身边听着,目瞪口呆。众人提醒贾珍料理后事要紧,贾珍拍手道:"如何料理,不过尽我所有罢了!"
呆大爷薛蟠贡献了一付樯木板,帮底皆厚八寸,纹若槟榔,味若檀麝,以手扣之,玎珰如金玉。贾政看着不像话,劝道:"此物非常人可享者,殓以上等杉木也就是了。"他哪里了解贾珍的心思,在珍大爷心里秦可卿仙子一般,哪里等同常人了?曹雪芹先生说:此时贾珍已恨不能代秦氏之死。
到贾珍求王熙凤代为理事时,已因过于悲痛成病,要拄拐才能行走,而且动辄就"滚下泪来"。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我们每想起唐明皇与杨贵妃来,往往把他们当成一个美丽的传奇,无端弄出许多遗迹来点染风景,供后人凭吊。到贾珍这儿,为什么就污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