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抱着哭了很久,酒吧里的其他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然而他们却置之不理。
沈惠芝缓缓地放开他,看着他眼睛红肿,眼神呆滞的狼狈模样,不由得感到心疼,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沈熠城这么颓废的样子,她知道他一定心如刀割。
其他事情或许都能有扭转的局面,可是人死怎么能复生呢?这一刻,他才突然发现这世界的残酷,残酷到上帝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带走了他的琼儿,不肯放她回来了。
“姑姑,我想琼儿了,我想去找她,她一个人会害怕的……”他吸了吸鼻子,神情恍惚。
“阿城,你疯了吗?!你别这样好不好?白琼一定不希望你有这种想法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给我尽快振作起来,为了她,为了你自己坚强地活下去,而不是在这里买醉颓废,你知道吗?”
“姑姑,我对不起她,我真的对不起她,我爱她很久了,可是却因为和杨若欣结婚了迟迟不敢向她表白心意,我怕伤害她,可是当我看到她身边出现了一个又一个优秀的追求者时,我才开始慌张,才向她示爱,我浪费了太多太多的时间,如果我能早一点向她告白,或许我们的孩子都已经出生了,琼儿很喜欢孩子,她一直很期待自己生孩子的那天,是我对不起她,是我……”他低着头自责不已。
“阿城,这不是你的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也许她在另一个世界会过得更幸福的。”
“别说了,姑姑……”他痛苦地抬起头,闭上眼,心乱如麻。
沈惠芝点了点头,随后又蹙眉问道:“肇事司机抓到了没?”
“没有,那些警察根本没一个是有用的!”沈熠城紧握着拳头重重地打在了吧台上,发出了重重的一响,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现在只希望这个消息不要传出去,琼儿最爱面子了,她可不喜欢丢脸。”他苦笑了一声,便站起身向外走去。
“阿城,你去哪?”她着急地对着他的背影大喊,生怕他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回家。”他淡淡地抛下两个字。
家?是指哪个家呢?沈惠芝沉思了片刻之后连忙拔腿跑出酒吧,只见他已经开着车离去了。
*
沈熠城回到了A市的别墅,自从白琼第一次和他分手之后跟着顾夜泽去了B市之后,他也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然而让他欣慰的是,家里的灯还亮着,这么久了,王叔和张姐一直都没走吗?
他下了车,走进了屋,果然看到王叔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少爷,你回来了?”
“嗯。”沈熠城点了点头,看到王叔就像看到自己的家人一样亲切。
王叔向外张望了一下,随后好奇地看着他问:“小姐呢?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没有。”他淡淡地应了一句,便转身向楼上走去。
白琼死去的消息,他不愿意再提及,每说起一次,他的心就会痛一次,就算是对王叔也一样。
他快速地跑上楼,来到白琼的房间,一推开门便看到她公主化的装饰,虽然很久没有回来了,但是她的房间被收拾得井井有条的,一定是张姐收拾的。
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脑海中浮现出白琼曾坐在床上看到他只穿内裤时小脸泛红的娇羞模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可是下一秒,他便意识到这只是他的回忆,如今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他一步一步在房间里走动着,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也只有在这里,他才能觉得琼儿没有离开自己,这个房间处处都有她的影子,他一恍惚就会看到她正对着他笑,而一眨眼之后,她又不见了。
这时,他看到她的书桌上正放着一本日记本,便拿起来一看,却发现需要四位数字的密码,于是他没有多想,输入了她的生日1031,果然解开了,于是他好奇地翻开了第一页。
“在国外进修了这么久,我每天都想快点回来,终于要回国了,我突然好想见到城,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女朋友了呢?”
这是她在临近回国的那几天写的日记,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但是却让沈熠城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琼儿,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呢?你是不是害怕我的身边有了女朋友?
他继续看下去。
“终于回家了,王叔和张姐还是那么亲切,只是城却对我越来越冷漠了,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他这样讨厌我,我知道沈先生和沈太太去世的事对城的打击很大,大家都说是因为我克死他们的,难道城也那么想吗?”
这是她刚回国那天写的日记,沈熠城的心剧烈地颤动了一下,鼻子忍不住泛酸,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一定不会对她那么冷淡的,他没想到自己对她的态度竟让她想了这么多,琼儿,你个大傻瓜,我从来都没有认为你是一个克星,你是上帝派来的天使。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继续看下去,她每天写的日记都是寥寥数语,却完整地概括了自己当天的心情。他收下她送的薰衣草香瓶时,她很开心;他失约未能来接她和贝贝回家时,她既委屈又难过;他在超市门口踩到口香糖时,她在幸灾乐祸;他来幼儿园陪贝贝开家长会时,她很感动……
看着她每天记录的日记,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那时的画面,一滴温热的泪水不经意地从他的眼角滑落,滴在了日记本上,他恨自己以前总是忽略她的感受,然而现在想要补偿她也没有机会了。
他认真地看完了这本日记,最后一页停留在他们的初/夜那晚。
“昨晚我把自己交给城了,第一次真的很痛,可是城很温柔,这种感觉既羞人又兴奋,我发现我越来越爱他了,不知道他对我是不是也是这样。”
他的嘴角不由得上扬,可以想象得出白琼在写这句话的时候一定很害羞。
傻瓜,我比你爱我还要爱你,难道你感觉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