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童与秦公公又是一怔,睁大双眸望着这极为不正常的两人,却见明月抿唇一笑,那笑姿色万千,撩人心头,但却掺杂了几许不寻常的味道,而后只听明月轻声道:“那就传吧,萧童,给皇上备壶好酒,温三分热,本宫今日要和皇上小酌两杯……”
萧童彻底呆住,她刚想说什么,便见秦公公已经走到她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唤了声:“小主……”,而后在萧童回神之际,小声道:“走吧……”
萧童慌忙点首,而后跟秦公公二人像是逃一般的跑出了大殿……
刚走出大殿,萧童就抓住秦公公的朝服,劈头就问:“总管,皇上和小姐她……他们是怎么了?”,小姐今日恢复了记忆,她心头忐忑的半天,生怕小姐再生皇上的气,可如今是何局面?
秦公公关上‘御书房’的门,不禁伸手捶了捶肩头,拧起眉宇,分外疲累的道:“老奴也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是……只是……”,说到此处,秦公公的面色不禁有些泛红,他望了望四周,这才小声说道:“听说,好象是皇上在‘吣心宫’长生殿前说了一些另娘娘面红的话,而后还撤离了御前侍女,偷亲了昭容娘娘一下,所以昭容娘娘生气了……”
萧童眨了眨眼,以为秦公公在说笑,但是秦公公却不再理会她,径自捶着自己酸痛的肩头,不住嘀咕道:“皇上还真可怜,怎么被昭容娘娘吓成这样……哎哟,疼,小主,您干嘛?”
“干嘛,要你闭嘴……”萧童瞪了秦公公一眼,而后秀眉也不禁拧紧,少许,才悠悠的道:“罢了,快去准备传膳吧,此事与我们无关……”,说着,便步下石阶,但却心事重重。
不多时,数名宫女鱼贯走入‘尚书殿’,将手中捧着的菜肴一一摆放在案前,在案前已经摆满了美味之时,只见明月挥手示意那些宫女退下,而后拂袖起身,碎步走到帝王身后,蹲下身子望着帝王俊美的侧容,笑道:“皇上,我们用膳吧……”御昊轩看着奏章,目不斜视执着朱砂笔批阅,沉声道:“还是明月先请吧,朕吃剩下的就可以了……”
噗嗤一声,明月笑出声,她瞥了一眼帝王在奏章上写下的字迹,起身依偎在帝王的身后,撒娇般的道:“轩,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要是被殿外的宫女听到,臣妾该如何自处……”
“爱妃不用担心,朕是自愿的……”御昊轩隐忍的道,而后恨恨的将批完的奏章啪的一声扔到了那堆阅完的奏本之上,伸手拿过下一本打开……
明月掩着唇,不想让自己笑出声,但是在看到御昊轩又气又恼,但却无论如何都不敢发作的神色时,却又忍不住,她凑到帝王身前,与其耳鬓撕磨,而后在他耳边轻声道:“轩,我饿了……”
御昊轩像是被什么刺到一般,整个人差点没有跳起来,但是明月却作势依靠进了他的怀中,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听着他渐渐凌乱而沉重的呼吸,将侧脸贴着他的胸膛,缓缓磨蹭,低呢道:“皇上,明月好喜欢你……”
耳边的沉重呼吸突然停止住,而后明月的身子竟被帝王慢慢的推开,粉唇扯笑,偷偷看了一眼帝王紧绷的脸色,还想说写扇情的话,却听御昊轩眸光深蓝,呼吸更为急促,声带沙哑的道:“明月想折磨朕到什么时?”
轻笑,明月拢了拢长裙起身,并不理会帝王的怒气,伸手抚了抚发髻云鬓,神色漫不经心的道:“没什么,只是臣妾突然想起在‘玄武门’送‘辰德贵妃’之时,皇上在众人面前竟对臣妾那般无情,任由众人对臣妾指点嘲笑,却不能以一句金言制止,臣妾今日想来,分外心寒……”,说着,挑了一下眉宇,眸光微冷……
御昊轩心头的隐怒因为明月的话而消去了不少,但却也怒火中烧,许是已经习惯克制,他只是闭了闭双眸,而后走到明月身前,环住她的腰际,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压抑住蠢蠢欲动的心绪,而后才低沉叹息道:“如果明月是为那日之事才如此的话,朕甘愿受罚,但是,明月,别再折磨朕了,朕可以不做别的,只要你在朕累的时候让朕抱一会就好……”
一字一句,像是能撞击胸膛一般,渗入了明月的心头,让她不禁有些无言以对。敛下睫,有些想收起逗弄他的心,但是在想到萧童在早晨告之与她那日之事时,心头又起酸涩,她扭捏的推开御昊轩,装做无所谓的道:“臣妾为什么要答应皇上?今夜,臣妾要般回‘寒月宫’住……”
说到‘寒月宫’,明月又想起了那个金色的牢笼,心头没来由的又是一阵难受,她拧起秀眉,抬步想餐案走去,却是望了一眼满桌佳肴,胃口全无……
“明月……”御昊轩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沉重,他转眸望着明月给他的背影,原本搂抱她的怀中冰冷空洞,他握掌成拳,声音带着几许黯然的道:“这个惩罚朕不接受……”
明月的眸光微暗,无力的浅笑了一声,轻柔道:“皇上以为臣妾当真愿意去住那间金笼么?”
帝王一怔,随即转身望向明月,眸光冷沉,清冷道:“明月怎么知道那是……”,说着,帝王突然想起了什么,信步上前抓住明月的手,握在掌中,眸带隐怒,道:“你恢复记忆了?”
明月秀眉一挑,眸光清澈的迎视着帝王的俊颜,粉唇抿笑,道:“难道皇上不觉得臣妾该知道么?”,说完,她敛睫望了一眼御昊轩紧抓着自己的手,眸光略显柔和,却是别过首,清冷道:“臣妾知道这几日,皇上对臣妾极好,但是皇上不觉得有什么事该和臣妾说清楚么?”
他曾经伤害自己,背弃自己,但那些在别人眼中却是另一种表示,她不明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赐自己毒酒后又要花三年的时间为自己去雕刻一枚牡丹白玉簪,为什么他当着众人的面说是为了如月重登妃位而杀了她,但众人现在却都说他是用情至深。她不去问别人,只因为她想他亲口说……
御昊轩的眸光顿时深沉,他松开明月的手,负于身后,整个人不再像刚才那般真挚,而是瞬间变成了他们曾经初遇时的模样,冰冷而沉稳,且带着几分君王的压迫,双眸也不再看明月。
明月望着突然如此深沉冰冷的帝王,心一抽,不觉后退了一步,素手紧握,抿唇道:“皇上……是在告诉臣妾,无可奉告么?”,倘若当真如此,她只能笑叹命运无常……
“明月觉得朕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御昊轩背对着明月,身形显得分外寂寥,低沉的声音像是历经了沧桑一般,沙哑得有些无力,少许,他转首望着明月微怔的神色,眸光中竟划过一丝悲戚,而后缓缓的道:“朕对你,是日日牵心,而你呢?你把朕的真心放在哪里?”
少许,他转过身,望着明月那双清澈无辜的双眸,不禁冷笑起来,道:“你糟蹋之后还竟来骂朕,说朕无情,甚至跟朕说‘生不成双,死不相守’,当时,你为什么不问朕是否有话对你说?当时,你的心又在何处?”,说到最后一句,御昊轩伪装的冷漠破碎,俊美的容颜也显无比悲伤……
明月心悸,有些不敢直视帝王,但是御昊轩却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在她惊骇之余捏住她的下巴,沉声道:“明月,你欠朕太多,你必须用这一生来还给朕……”
‘怜悦宫’大殿内,刚被册封受赏的贤妃萧敏坐在太妃椅上,手腕上戴着秦公公奉命赏赐的碧玉手镯,纤细的狱手执着白玉茶碗,正悠悠品茶……星儿望着自己的主子,眉眼带笑,自秦公公走后时至一个时辰,她的嘴都不曾合拢过,在殿外的宫女送水果进来之时,她忙上前接过,递到萧敏身前,道:“公主,你尝尝这个吧,这也是皇上赏赐的,据说在这个后宫里,除了怀有皇嗣的秦昭容之外,还没有宫妃可以尝到这‘子云国’进贡来的冬梅果……”,说着,便将一碟娇红欲滴的梅子放在一旁的桌台之上,又道:“公主,皇上既然能在宴席之上说那番话,且秦昭容又有孕不能侍奉帝王,说不定再过几日,皇上就会宠幸小姐了……”
萧敏望了一眼桌台上的碟碗,面容上却是没有丝毫喜悦,她抿唇扯出一股苦笑,微叹息,道:“没想到,秦昭容拥有皇上千宠万爱,又身怀皇嗣,竟没有晋级,而我这个为国而前来和亲的公主却能荣登妃位……”,说罢,便将茶碗放下,素手撑着桌案起身,轻拂了一下长袖,款步走向大殿外……
仰首,萧敏望着黄昏余辉,拽紧了手中的丝帕,轻叹道:“皇上处心积虑的将四妃之位填满,使得秦昭容不能屈就于妃位,他日皇子出世,必然要立为太子,而太子的母妃就算不能顺利成为皇后,将来,也必然是太后……”,说完,萧敏闭眸浅笑,深吸了一口气,低呢道:“皇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暮雪,他早就已经将所有人的后退都断了,而我能被封为‘贤妃’,不过就是他一箭双雕的计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