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萧童握住明月的手,道:“小姐,奴婢已经去打听过了,秦公公说,皇上一个月前就下了命令,让各地官员在进贡美人,且必须要与小姐长得极为相似才可,小姐,皇上自所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就别多疑了……”
明月望着萧童担忧的神色,却是无谓的一笑,伸手拿回那本书册,伸手撑着额头,冷笑道:“皇上既然有他的道理,那我又何必去想他,既然不想,自然得找些事情做,不是么?”
萧童一怔,却是哑口无言,此时,只见秦公公满头大汗的跑进宫殿里,在看到明月之时,忙上前,气喘道:“皇贵妃,晚宴已经设好,只等皇贵妃娘娘了……”
明月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书册放下,抬眼瞥了一眼秦公公,抿唇笑道:“有劳公公跑一趟,去告诉皇上,就让萧童代替本宫坐在皇贵妃的宴席上享用今日皇上的成婚纳妃之喜吧,本宫身子不是,怕动了胎气,就不去了……”,说着,素手随意的翻了两页书,道:“木御女,你就带着本宫的指令,随秦公公去吧……”
秦公公与萧童皆是一愣,二人相视,有些不知所措,少许,只见萧童低下首,轻声道:“奴婢……遵命……”
三更天将至,月隐星稀,窗外寒风阵阵……
明月坐在灯下,素手执书,眸光微带倦意的翻着书页,少许,在窗沿被一根枯枝敲打起响之时,秀眉微拧,而后在烛火被丝丝冷风吹拂得歪斜滴蜡之时,粉唇抿出一抹清浅的笑意,放下手中的书册,声带清冷的道:“冷国主深夜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窗沿处,突然一道黑色身影穿过,而后‘寒月宫’的大门便被一阵寒风吹开,吱呀一声,如同鬼魅一般的斯叫,少许,便见那抹身影一步一步的走进大殿中,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皇贵妃好耳力……”冷孤云身着黑色长袍,负手走进大殿中,一双黑漆冷沉的眸光凝视着坐在案前丝毫不显惊慌的明月,薄唇扯出一抹邪魅的笑意,低沉道:“果然是绝色天纵,宛若仙尘……”
明月抬睫,眸光冷凝的望着冷孤云一身的傲然霸气,粉唇一抿,秀眉微挑,娇笑道:“冷国主冒险来到帝王禁宫,不会只为了夸赞本宫的美貌吧?”说着,伸出纤细白皙的玉手,抚了抚垂落在胸前的长发,轻柔道:“倘若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冷国主的表妹,德妃倾城郡主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倾城倾国……”
冷孤云的双眸一眯,危险而暧昧的望着明月千娇百媚的神色,藏在黑袍中的大掌紧握成拳,但却笑得俊美绝伦,沉声道:“那又能如何,倾城再美,却比不上皇贵妃的一颦一笑,不光是皇上,就连臣下都一直念念不忘……”
素手轻划过桌案上的书册,在指腹抚上‘太祖本纪’这四个大字之时,明月浅笑着起身,却是转身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沿,抬首望着天空中的皎月,神色落寂,却更显娇美,少许,她回首望着眸光如同燃起火焰一般的冷孤云,浅笑道:“今日‘吣心宫’内载歌载舞,皇上的怀中也另有佳人,又何以将本宫挂在心头,怕是今日只有冷国主记挂本宫吧……”
冷孤云一怔,剑眉紧拧的凝视着明月站在月下的模样,拳头握得更为紧,少许,他冷笑道:“皇贵妃言重了……”,而后面色冷沉的别过首,低沉道:“臣下并非想对皇贵妃不利,今夜前来探访,也只是想会一会故人罢了……”
故人?明月清澈的眸光凝视着冷孤云冷俊的侧容,轻柔一笑,悠然的上前走了两步,敛下睫望着摇曳的灯火,拿起一枝银挑拨了拨忽明忽暗的蜡烛,笑道:“当年本宫有意与国主联盟,但国主却婉言拒绝,而今事过境迁,本宫已然从地府走过一遭,国主却以‘故人’之名前来探视,若非别有居心,又是为何?”
冷孤云的面色微变,但却随即转首望着明月那副娇柔无力,清澈得几乎不含一丝杂质的双眸,剑眉拧得更紧,像是极为不相信刚才的那番言语当真是出自明月之口一般,少许,他阴冷的道:“时至今日,皇贵妃已然是羁押群芳,独揽皇宠,还会想与臣下合作么?”
明月的眸光一暗,在冷孤云话音落下之时,抿了抿唇,神色落寂,她转首面对窗外,闭上眼任由冷风吹拂起鬓边的发丝,半晌,才冷清的低道:“皇上不过是在意我腹中的皇嗣罢了,若是他当真爱我,又岂会将我一人独由在‘寒月宫’中,钦点其他的女子侍奉……”,说着,素手紧捏着丝帕,缓缓睁开眼,凝望着与之只有一条荷花塘相隔的‘吣心宫’,唇边弥漫着落寞的笑意……
冷孤云俊容上的疑惑更深,却不再提及此事,只是冷冷的道:“皇贵妃跟臣下说这些作何?臣下……并不能帮皇贵妃什么……”
“冷国主可以冒着‘冷萧国’名誉受辱的危险前来探望我这个故人,这就够了……”明月眸光微凛的说道,而后伸手握住窗沿的花雕,缓缓关上窗子,低首,轻道:“时辰不早了,国主该走了……”
冷孤云的眸光一暗,凝视着明月的神色也有所缓和,但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般的低沉道:“皇贵妃……当真与皇上……”
明月转首,却只留一个侧容给他,粉唇抿笑,有些低落的道:“冷国主以探视故人为名,与我相见,我也只当国主是知己,所以才有刚才那番言语,不过,希望国主在离开这里时可以忘了今日之事……”,说着,转过身,伸手佯装拭泪,却又笑道:“冷国主请回吧,本宫不送……”
冷孤云原本满带霸气而来,但此时,却是满心疑惑,他望着明月背对着自己的娇柔窈窕身影,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与眷恋,少许,他轻咳了一声,深吸气,冷声道:“那……若是皇贵妃明日依旧住在此处的话,臣下再来探望……”,说着,便如一阵夜风般的穿梭离去……
明月站在大殿内,眸光清冷的望着冷孤云消失的殿门口,凝视着殿外的黑漆冰冷,粉唇抿起了一抹笑意,伸手抚了抚手腕上的白玉镯,娇美的容颜上,寒霜迸现……
锣鼓敲响,打更声伴随着从‘吣心宫’离散宴席的稀嚷人群,寒风依旧……
“胡昭容今夜留宿侍寝……”风声中,传来秦公公的尖声唱音。
明月站在窗前望着那灯火通明的大殿,在宫妃纷纷谈笑着走出之时,伸手悠悠的关上了窗子,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小步走到床边,眸光有些失神的轻解罗衫,褪下衣物后,掀开棉被,径自睡下……
罗纱帐飘然合闭,明月躺在床上望着玄色帐顶,素手紧揪着棉被,长睫微颤动,少许,却是闭上双眸,冷笑着将自己的身子裹紧,握拳侧睡……
寝室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萧童轻盈的步伐走进寝室,在瞥见床前的罗纱帐已经垂落之时,不禁有些诧异,而后小步走到床前,望了望帐中那抹朦胧的侧影,想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一般的立在那里……
明月悠悠的睁开双眸,却不作声,握起的拳头抵在自己的心口,像是在等待萧童开口……
“小姐……”萧童在望见明月被褥微动之时,忙唤了一声,但在见到明月没有应声之时,拧了一下秀眉,轻掀起帐帘,走到床沿边,坐下,嘟着唇,小声道:“小姐,奴婢听秦公公说,皇上在宴席上因见小姐未到而摔了杯子……”
明月的眸光微动,秀眉轻拧,刚想问什么,却又听萧童沮丧的道:“奴婢跟随秦公公去了宴席上才知道,原来小姐的位子是设在皇上的身侧的,所以奴婢就没进殿,一直在后花园里等到散席……”
萧童说完,转眸子望了望依旧无动于衷的明月,撇了撇唇,秀眉几乎拧成了桃心,嘟囔道:“小姐,不如……现在去给皇上赔个不是吧,奴婢看得出来,其实今夜皇上……皇上是在一怒之下才点了那名花魁的,因为……其他新进的嫔妃全部都赐给了今夜前来赴宴的大臣,特别是那个‘河州第一才女’,皇上竟然将她赐给了冷国主……”
明月愣怔,不禁再次睁开双眸,而后疑惑的轻声道:“冷国主今夜有去参加宴会么?”
萧童点首,表情甚是痛恨的道:“冷国主不仅参加了宴席,还因皇上赏赐了一个美人而敬了皇上三大杯,结果醉倒离席了。哼,不过听秦公公的话中的意思,他分明是装醉,怀月十六国中,谁不知晓冷国主是海量,也不晓得他究竟有什么企图……”
明月的秀眉拧得更紧,思及冷孤云今夜前来之时,身上根本没有半点酒气,且还穿着夜行黑袍,莫不是……他是在见到自己没有参宴这才中途退场,且特地洗去了身上的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