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他不禁转首望向她,但却不想她竟对着三弟轻柔一笑……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可以为一个女子失控到这样程度,他狠狠的抓痛了欧阳红玉的手,在欧阳红玉面露诧异之时,却是不着痕迹的冷道:“明月今日的心情道是不错……”,而后在她双眸露出些许惊讶之时,不给她任何思考的余地,又道:“爱妃的眼神是在责怪朕,今日才知晓爱妃的闺名吗?”
或许,她倘若义正严词的抬首,毫无恐惧的迎视他,告诉他,她的确为他今日的行径而生气,或许,他的心里会好受一些,至少不会在要忍受这几日的相思之苦后还要继续忍受她的漠视与冷淡,但是,她却低下了首,装作十分惶恐,却又清淡的说了一句:“臣妾……不敢……”
四个字,她就这样敷衍了他的话,在话落之时,竟是满眸落寂的将眸光转向柳稍之处,看也不看他一眼……
她每一次都是这个样子,明明是她伤了他的心,却还是要装作一副那样另他于心不忍的模样,他只想看她在乎他的模样,哪怕是一点都好,可是她那个样子算什么?他在她的心里,又算什么?
心,顿时变得冰冷,他猛的放开了欧阳红玉的手,握掌成拳,僵硬的转过身子,努力克制着内心的酸涩与隐怒,扯出一抹冷笑,道:“只顾着跟朕的宫眷说话,道是冷落了冷国主,莫怪,来人,开宴……”
“奴才遵命……”秦公公尖声唱道,顿时,他似乎听到了众人皆舒气的声音,而他,则是怒不可歇,却又强忍着不外露的一甩长袖,大步走向‘子云亭’旁的‘新月殿’中……!
她的胆子的确很大,并且已经到了敢违逆他的程度,或许,是因为他平日里太过于宠他了,才会让她无视于皇威,竟敢私自离席……
他站在大殿前望着她毫无顾忌背离自己的身影,眸光和心都在一点一点的变冷,他已有数日未见她,今日好不容易能见上她一面,可是她不仅对他无动于衷,此刻竟还敢找借口私自不参加午宴,她也许不知道,可是他心里却很清楚,清楚今日的午宴若非因为过于思念她,他根本不需要找皇后等人前来陪宴……
或许是她感觉到了他的眼神,在踏出‘子云亭’的那一刻,竟是停下了脚步,而后微微转首,接着,那双清澈灵透的眸子便与他相视……
似乎,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她那双眸子永远都是那样清澈,恰如一泉清水一般,在阳光下闪烁得另他心悸却又气恼的光芒,但此刻,在面对她的凝视,他竟不自然的眯起双眼,因为,此时他才发现,她的眸光虽然清澈,但却依旧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渊一般,什么都看不清……
相望少许,她依旧面不改色,而后竟转首不再看他,接着,抬步而去。他一直站站在大殿门口,望着她那似乎潇洒得不留丝毫痕迹的素洁的背影,心头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的火,但,在身后的秦安小心翼翼的唤他之时,他却强硬忍下,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殿外虽已三月天,却依旧凉得彻透的冷风,而后带着几分假意的冷笑,转身面对注视自己的众人……
宴席开始,他却没有半点胃口,于是在众人用菜之时,他独自饮酒,似乎,整个饭桌上,只有他心系那个女子一般,皇后与其他嫔妃竟连暮雪并在席间都不知晓,然,就在此时,冷孤云道是惦记起了他的女人……
“皇上,倘若下臣没有记错,这宴席,似乎少了一位……”,冷孤云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话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他手中的酒杯一僵,抬眼瞥向他,但却发现他的眼睛竟是时不时的瞥向大殿之外,那神色,像是期盼着什么。心头一阵难以形容的不舒坦,接着,整个大殿中的气氛也渐渐凝固,因为皇后等人似乎也发现了暮雪缺席……
皇后左右张望,神色顿时紧张起来,赶忙对他道:“臣妾督导不严,皇上……”,因为不想听她说话,所以他瞥了皇后一眼,皇后看见他的不悦,顿时像是什么梗住了喉咙一般,赶忙低首,不敢再言,他抬首,望向冷孤云,薄唇浅笑道:“德妃身体不是,怕是难以陪宴,朕想冷国主不是如此计较之人吧?”,说着,便举起酒杯,又道:“来,朕先敬国主一杯……”
他不喜欢饮酒,但却偏偏生得海量,但今日,他竟有中想将自己浸进这酒坛之中,一醉方休。冷孤云豪爽的举起酒杯,与他相敬,朗笑道:“原来如此,看来皇上可让那位德妃娘娘受了不少委屈,否则又何来身体不是?”,而后竟是随意的扫了一眼皇后与及淑妃、贤妃等人,笑道:“‘美人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皇上好福气,竟有如此的娇妻美妾环绕……”
委屈……他眸光微暗,他让她受委屈了么?剑眉紧拢之时,他猛灌下了手中的烈酒。或许三弟感觉出了他的异样,在他没有理会冷孤云之时,应声而笑,道:“早闻冷萧国美女如云,冷国主又何须羡慕本王的皇兄,难道即使冷萧国佳人无数,却依旧无人入得了国主的眼?”
怀月十六国之中,每一个诸侯国都有特产,但若问冷萧国的特产,恐怕这世无人不知是‘美人’,可是即便美人再美,他也无心眷顾,他的心里,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个人,那便是那个胆大妄为,不识好歹的暮雪……
“红颜易老,知音难求,下臣所渴求的佳人,可非红颜……”在他饮酒的间隙中,忽闻冷孤独云说了这么一句。他手中的酒杯一滞,心头翻滚着另他难以忍受的隐怒,却是压抑着静听下面的话,而后只听上官婉儿道:“冷国主刚才的话道是有几分意思,本宫道是想听听何为‘知己非红颜’……”,说罢,竟似请示他一般的柔声道:“皇上……”
他薄唇抿出冷笑,但却假意的转首对上官婉儿分外温柔,刻意将自己生硬的声音缓和的笑道:“如若冷国主不介意,朕自然依着爱妃……”
上官婉儿心头欢快,面色顿时娇羞起来,但以她平日里的所言所行,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向众妃示宠的机会,果然,她随即便浅笑着转向皇后,竟作请示的问道:“皇后,您看呢?”
皇后面色微冷,显得有些苍白,但为不让冷孤云见笑,只能生硬的道:“随贤妃的意了……”,皇后的退让,让上官婉儿更为放肆娇纵,但是或许冷孤云想刻意隐讳,也许是就连他也看不惯上官婉儿的行事作风,因而在答此言之时,也就随意言了两句作罢,使得原本傲然不知尊卑之分的上官婉儿在听到回答之时,面色竟是难看……
他冷眼旁观众人,手中的酒从未断过,他不知晓自己的心头此刻的纷乱究竟该如何能平息,仿佛只有这烈酒入喉才能使他镇定一些,于是他不着声色的一杯又一杯,直到殿前的秦安匆匆跑进来,跪地叩拜道:“奴才参见皇上,皇上,德妃娘娘旧疾复发,不能陪宴,娘娘让老奴来向皇上请罪,并道会在御花园陪同贵宾赏柳吟诗……”
杯中的酒水忽然斜渐在手上,大殿内的气氛从刚才的尴尬中渐渐转为僵硬,他抬首望着跪地的秦安,竟有种恨不得将手中的玉杯捏碎的冲动,他薄唇抿起了一抹笑意,但却无法克制自己心头想杀人的冲动,冷声一笑,对冷孤云道:“还是朕的德妃有心,朕都差点疏忽了冷国主乃是十六国中最富有盛名的才子……”
暮雪……这两字突然像是有了杀伤力一般,在他想到她的面容以及那双清澈的眸子时,心头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一般,带着难以忍受的疼痛,然,在他强忍着立刻去找她质问此话何意之时,却又看到了冷孤云面容上那若有似无的温柔浅笑……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已被她的身影缠得失去了所有的自制与冷静,宴会未散,他便以酒上兴头,在秦安的搀扶下,踏着晃悠的步伐入了‘未央宫’,但却在踏进‘长生殿’之时,甩开秦安,命他在‘长生殿’前守侯,不得将他不在‘吣心宫’的消息通透他人,而后便大步前往‘凝雪宫’。
在宴席上,他借以胜酒力而前行离席之时,三弟应当已经看出了端倪,毕竟他是与他自幼一起,而且他生得海量之事,这宫中只有他一人知晓,所以,他必然会代他拖延住冷孤云,不至于另他的行迹暴露……
他沿小路直奔‘凝雪宫’,许是喝了几杯酒,心头的那份不快与加上这酒气的灼热另他愈发思念她,却又愈发的恨起她来,她数日未与他相见,不仅对他毫无想念,却对一个今日才见,并且意图轻薄她的男子说出‘御花园陪同贵宾赏柳吟诗’的暧昧之言,其心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