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山笑道:“小敏,你小时侯真的很有趣。”
原来陆敏到家之前,陆一山正和秦天聊陆敏小时侯的趣事。两人聊着聊着,陆一山回忆起陆敏小时侯的情形,不时开怀大笑。
陆敏脸都垮了:“什么时侯我成你们的笑料了?”
秦天站起来,眉眼间满是笑意。他人本就长得酷,平时不笑的时侯,总给人一种威严冷漠的感觉,如今一笑,当真是帅气逼人。
陆敏神情呆了一呆。
秦天道:“你今天好象回来得特别迟。你看,外面的天都黑了。”
可不是吗?窗外,华灯初上,夜幕低垂。
陆敏想起一天的经历,心骤然沉重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去。
“怎么了?”察觉出她的异样,秦天关心地问。
“没事。”陆敏长长地吐了口气,将身后的背包卸下,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去。
身子一陷入厚厚的沙发软垫中,陆敏才发觉,自己浑身又酸又痛。她伸出手臂,不断地捶打着酸痛的部位。
忽然,一双大手抚上了她的肩头,生涩地在那里揉捏着。好象那双大手的力道没有把握好,有时轻,有时重,重时几乎让陆敏疼得叫出声来。
“喂,秦天,你到底是在按摩呢还是在谋杀啊?”陆敏哇哇大叫。
秦天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我……我还是第一次给人按摩。”
“哦。”陆敏郑重地点头,暗自好笑,“我该说这是我的荣幸吗?”
秦天忽然有些恼了:“你这个没心的人!”
手指下一用劲,陆敏“啊——”地尖叫起来。
“轻点轻点,你想捏死我啊?”
秦天气恼地说:“你这个没心的人,捏死算了。”
“秦天,你舍得?”陆一山在旁调侃。
秦天嘴角一弯,偷偷笑起来。陆敏微微一怔,忽然将身子朝秦天的另一边挪了挪,推了他的手,说道:“好了,别折腾我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她这明显的排斥行为令秦天心生不快。他深吸一口气,忍下心头的那股怨气,问道:“你还没说今天为什么这么迟回来。”
“我为什么要向你说?”陆敏白了他一眼,“秦天,你这个龙焰帮的龙头老大这么闲啊?”
陆一山一听,脸就板起来了:“怎么说话呢你?小敏,人家秦天今天老早就来了,一直在等你。”
“等我干嘛?”陆敏语气极不耐烦地说。
“你这丫头,今天是不是吃了火药了?”陆一山骂道。
陆敏一愣。
是啊,她也不知今天的火气为什么会这么大。也许是今天处处碰壁,也许是至今为止业务一筹莫展,也许是因为秦天对她太好,好到她心生愧疚……
“陆伯伯,你别怪小敏了。她累了一天了,心情难免烦躁。”
秦天开口为陆敏开脱。陆敏的心情更加烦躁了。
“你们看电视,我去洗个澡。”她霍地站起来。
“等等,秦天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什么事?”陆敏心中一跳。
他不会在老爸面前语不惊人死不休吧?如果是向她求爱,她保证以后和他断绝来往,划清界线。
“什么事?当然是卖房的事啦。”陆一山牛眼一瞪,还是极有气势的。身为一家之长的感觉找回来了,这都要归功于他找了一份工作,再也不在家吃闲饭了。这人一有经济基础,腰板也硬了些。
“哦。”陆敏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脸色平缓了些,和颜悦色地问秦天,“卖房的事进展如何?”
这房子是秦天帮忙挂出去卖的,据说那家全市排名前三的房产中介公司和他还颇有些渊源。所以,有关卖房的相关信息,秦天也是第一个知道。
“找到买家了。”秦天见陆敏对他的脸色好起来,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是吗?”陆敏眼睛一亮,“他愿意按我们的挂牌价交易?”
“嗯。”秦天点头。
“怎么这么快就有买家了?”陆敏惊讶,“我还以为这房挂那么高的价会少有人问津呢。”
当初秦天坚持以高出市场价十万的价格出售这房时,陆敏还心里直打鼓。这么高的价,有人买吗?没想到,买家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买家是一个从国外回国定居的华侨。落叶归根,他急着想早点定下居所。听说这房的地段很好,所以这多出的十万元钱他也没怎么计较。”
“哦,原来是这样。”
陆敏有些明白老年人的想法。想当初刀茅巷拆迁时,那石老头死忙不肯走。哪怕开发商出了比平时高几万的拆迁费,他也不愿意搬走。后来还是陆敏做他的思想工作,加上秦天帮忙找了套离刀茅巷最近的商品房给他,石老头才肯搬走。
有时,一个人情感上的因素会让他放弃获取眼前的利益。
“刚才陆伯伯已答应将房卖给那人。如果你没有什么意见,我就帮你把这事办了。”
“也好。”陆敏想了想,说,“我们需要做什么?”
“你们只要在交易时拿到相关的证件到场,和买家办好相关的手续就好。”秦天说道。
“哦。”陆敏又点了点头。然后无语。
从买房到卖房,她似乎没操什么心。不但买房时找到较便宜的,为她省了一笔钱。而且,卖房时,又以高出她预期值的价格卖出,为她赚了一笔。扪心自问,如果没有秦天的帮忙,她是不可能做到的。
想到这里,她真心地对秦天道谢:“谢谢。”
秦天却不领情:“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一声谢谢吗?”
见陆敏的脸孔又板了起来,秦天急忙说道:“好啦,好啦,我接受。如果你真想谢我,以后就对我态度好点。”
“我对你态度很坏吗?”陆敏眼睛一瞪。
“还说不坏。象只母老虎。”秦天嘀咕着,觎见陆敏状似又要发火,连忙摆手,“我什么也没说。”
陆敏卟哧一笑,乐了:“得,还龙焰帮帮主呢。就你这见风使舵的模样,若叫你手下那帮兄弟看见,一定会将眼珠子瞪出来。”
“谁说不是?”秦天叹道,“所以我说,我这一辈子恐怕要栽在你手里了。”
“瞎说什么啊。”陆敏脸色极不自然,“堂堂黑帮帮主,我一个平民老百姓哪里得罪得起?唉,我只有被人欺负被人压榨的份,哪有能力欺负压榨别人?”想到这段时间的挫折和困境,她不由心灰意冷。
“是不是工作上遇到问题了?”秦天猜测。
见陆敏没有反驳,他心中了然:“小敏,如果实在不开心,就别再干了。我说过,只要你愿意……”
“我不会去你那里工作的。”陆敏断然拒绝,“再说,我已经换了好几个工作了,再换下去,将来没哪家公司会看好我。这一份工作,我一定要尽我最大的努力保住。我就不信我干不出成绩来!”
“有时我真不明白你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秦天摇头,又气又恼又怜又爱,“你就不能活得轻松一点吗?”
“你不明白我的感受。”陆敏的眼眸渐渐地染上一层忧郁,却也同时闪现着一种执着,“从小到大,我都与优秀搭不上边。可是,我并不想放弃这样的自己。我只想凭我自己的实力好好生存在这世上。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拥有怎样的价值。秦天,你们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很多事情在你们眼里,实现起来轻而易举。可是,我不一样。但即使是这样,我也想有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你明白吗?”
在接下来的几天内,陆敏又去了宝奇电子公司大楼几次。可不知为什么,每次去,都被前台小姐挡在门外,连宝奇电子市场部的门在哪她都没摸清底细。
陆敏很是沮丧。回到公司,那金丽一伙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轻蔑,也越来越嚣张。几个人常常直接当着她的面冷嘲热讽。
陆敏从小到大受的歧视和白眼数不胜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从很小的时侯便开始品尝。也因此,她练就了一副钢筋铁骨、铜头铁臂。有时陆敏想,如果世界上要评脸皮最厚的人,得奖者一定非她莫属。
这不,一边听着耳边象苍蝇一般的嘲讽声,一边悠哉游哉地喝着刚泡好的绿茶,她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令金丽几人大为光火。
“真是服了她,只有三天时间了,她居然还有心情喝茶。”有人愤愤不平。
陆敏暗忖:你有什么好愤愤不平的?我才是当事人好不好?
“这人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没有什么廉耻心。”金丽冷哼。
陆敏心中有些好笑:廉耻心用在和你们斗气上,多不划算?
“我看她是不得不承认现实,向现实低头了。”有人说,“只有三天,她的试用期就要满了。这三天里,是不可能发生奇迹的。”
“你说她被辞退后,会去做什么?”有人好奇地问,语气里不怀好意的成份居多。
“这个……”有人嘻笑,“金丽不是说了吗?人家正被人抱养着呢,还怕担心没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