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你是……”叶慕炀疑惑地问道,傲月国被封为的亲王不多,年轻一辈的也就他和那位下落不明的瑾王爷,他们自然不可能是这位父王的人选,至于老一辈的,他不记得哪位叔伯家有这样的小郡主啊?难道是……
白衣少女尚未回答,耐和却终于做了把她领进这院子后,第一件该做的事——介绍她的身份。
“王爷,这位小姐是雪域王的掌上明珠——雪妍公主……”
“我叫雪紫落,王爷哥哥,你叫我紫落就可以了!”没等耐和把她的身份介绍完整,白衣少女已经开口自我介绍了,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说不出的天真可爱。
果然是雪域王府的小公主,难怪他从未见到过,叶慕炀如是想。
雪域王掌管着傲月国北方的雪域,领地虽极为广阔,但因为那里四季严寒,终年大雪纷飞,是以在朝中并不是十分出名。而且雪域王本身并不是叶氏皇族的成员,他乃先皇所收的义子。由于深得先皇的宠爱,被赐予雪域那块封地,封他为雪域王。
没想到她居然是个公主!
夏,秋,冬三为侧妃纷纷在心里感慨一声,还好她们刚刚没动手。雪域王在朝中虽没有太大的实权,但终归是个王爷。而且她们也听说过雪域王爱女成痴,绝对是把这个雪妍公主捧在手心里的!想想看,一般亲王的女儿只不过被封为郡主,可是,雪域王却请旨将他的女儿封为公主,他究竟有多宠爱这个女儿,不用明说了吧?
若是她们真得罪了这位小公主,哪还有好果子吃?春侧妃就算她倒霉了,反正这个女人这些天仗着自己的皇后姑姑从冷宫里出来,恢复了实权,拽得不得了,让她受些教训也好!
看看,水清浅不在府里,这四个女人没了共同的目标,就开始闹分裂了。
如那三位所想,春侧妃确实是苦不堪言,她的皇后姑姑虽然恢复了实权,连带着她的地位也提高不少,可是,她的身份到底还是比不上公主啊!何况,连她的二表哥都站在那个小公主那一边,她还能有什么方法?
想到她那声“王爷哥哥”,叶慕炀忍不住一笑,摸摸她的脑袋,说道:“紫落,我叫叶慕炀,你叫我炀哥哥就好!”
“炀哥哥!”雪紫落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听话地叫了一声,“炀哥哥,你可以带我参观下太子哥哥的府邸吗?听说太子哥哥在闭关,那我不好打扰他的。”
你应该打扰他的!四位侧妃心里那个呕啊!她们也都好几天没有看到太子殿下了,每次到这里都是吃闭门羹,如果这位公主打扰他,说不定他就出来了。
“可以。”叶慕炀微笑着答应了她的要求,接着便带她出了这个院门。
看着叶慕炀同那小公主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再看看四位一脸怨妇样的侧妃,耐和暗自叫糟——王爷啊,你走了,可就剩我来面对这四位的魔音穿脑了!天啊!你来道雷把我劈了吧!
滴答滴答的水声不间断地响着,冰冷刺骨的感觉终于冻醒了昏睡在一起的两个人。
叶慕爵的手指动了动,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然而,眼前却是一片黑暗,连丝光亮都没有。凭着敏锐的直觉,以及身下寒冷透骨的冰面,他可以肯定,他们是掉到了一座冰窖里。
身旁传来低声嘤咛,一想到水清浅,他慢慢移动几乎冻僵了的右臂,直到抓住一只同样冰冷的手掌。右臂顺着她的手臂慢慢上移,从她的颈下穿过,再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整个人移到自己的胸膛上,这才放下心来。
之前跌下来的力道太猛,他虽没有伤筋动骨,但也是摔得像是浑身散了架,加上在这冰窖里又被冻了那么久,浑身关节都僵硬了,做这些动作自然很是吃力。
“好冷。”趴在他胸膛上的水清浅轻轻吐出一句话,她同叶慕爵几乎是同时醒过来的,躺在冰面上的她就快被冻僵了,却突然感觉到一只冰凉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然后,顺着她的手臂慢慢上移,她一开始还不明白他的用意,没想到,他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很冷吗?”叶慕爵的两只手臂僵硬的环抱住她,想想又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在冰窖里还能不冷吗?
“情人之间,是这么做的吗?”水清浅没有理会他的问题,悠地问出了这句话。想了一下,她将叶慕爵的举动理解成了他是在履行承诺——在这段时间,他会喜欢她。
“情人之间?”叶慕爵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指的是什么?
“你说,在这段时间里,会喜欢我。”由于身处的地方太冷,两个人说话都显得有些困难。
原来是那个承诺啊!叶慕爵半闭着双眸,思索着——他的举动真的只是因为那个承诺吗?
也许吧!
有些问题,是与不是,往往很难猜透——一旦关于内心。
这么想着,他说道:“既然做出了这个承诺,那么,我自然是要履行诺言的。”
原来,这真的是因为那个承诺啊!水清浅低叹一声,却不明白自己低叹的原因。
稍事休息,叶慕爵揽着她从冰面上起身,再躺下去,他就真要寒气入体,一命呜呼了。
“我们找找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出口,好离开这里。”叶慕爵提议。
“嗯。”水清浅赞同地应了一声。
接下来,两人牵着手,在黑暗中摸索前进。
突然,叶慕爵移动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踢到了墙面。
单手慢慢地往前伸去,直到掌心贴上一片沁凉,之后便沿着墙面继续摸索。为了加快寻找的步伐,水清浅也同他一起摸索。
冰面很滑,两人每移动一步都是小心翼翼。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水清浅突然想起了极为怕冷的凤凰——若是她掉进了这个冰窖里,不知得如何地怨天尤人了!
这么想着,手指扶过下一块冰面,突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咔声,似乎上面有什么要掉下来了。
“小心——”叶慕爵大叫一声,听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拉着她往一边躲去。蓦地脚下一滑,两个人由着惯性往地上跌去,同时又向前滑了一段距离,直到叶慕爵的后背抵上了冰面,这才停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砰”得一声巨响,一堵冰墙由上面直竖下来,将两个人隔在了那个小角落里。
叶慕爵双掌使力同时劈向冰面,然而,除了砸下一点冰花外,冰墙却是纹丝不动——这下是真的出不去了!
“这下,我们是生不同衾死同穴了,”面对着死亡,叶慕爵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一手将水清浅揽了靠在他怀里,又笑道,“汝以为然否?”
死同穴?——貌似已经更改不了。
生不同衾?——他们似乎同床共枕过一夜,虽然连盖着棉被纯聊天都算不上。
水清浅也很有心情地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既然知道避无可避,面对死亡,他们倒也同样的洒脱——而且这个死法无疑很是凄美。
没听到她的回答,叶慕爵继续说道:“只是可怜了慕炀,他这个逍遥王爷是当不成了!”他一死,王位的继承人自然就变成他了,想逃都逃不了。
“每个人总有他的责任,该要承担的,怎么都无法推卸。”这回,水清浅没有在心里独自思考,而是很给面子的作了回应。
只是她这一死,止住干戈的任务就全交给凤凰和哓哓了。凤凰那个懒女人一定又要叫苦,而哓哓,她会不会直接当个三面人,把她这个镜国清后的身份也给演了?
各有思量的两人,再一次相对无语,过了半晌——
“清浅……”叶慕爵的声音淡淡的,飘渺的如同来自天外。
“恩?”水清浅的声音轻轻的,迷蒙的如同一首暗夜的歌谣。
“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你说。”她的双手由彼此交叠变为轻放在他的胸口上,脑袋搁上他的肩膀。
“为什么,会改名为水清浅?”
“我以为,耐和告诉过你的……”当初小狸不是给她杜撰过一个答案吗?
“耐和说,人经历过一些事情以后,总是会变的,改变名字也是一种改变心态的方法。你呢?”
“我怎么了?”水清浅闭上眼睛,有些懒散地问了一声。
“是因为,我把你贬入冷院的事吗?”
“不是……”闭着的双眸悄然撑开一道缝隙,“只是,突然,想换个名字罢了!”
“疏影横斜水清浅……因为,这句诗很美?”
“是啊,这句诗很美……”歌谣般的声音顿了顿,又道,“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暗香浮动月黄昏……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叶慕爵轻笑一声。
“什么?”水清浅深吸了一口气,却只嗅到满腔的寒意,“有什么味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