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罪之有,你也是想好好准备一番才来的。”风冥修走过来扶起行礼的初雪,适才冷淡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笑意,更为夸张的是他还让初雪坐在了距离他最近的距离,再看看初雪脸上为掩饰苍白而上的妆,那份清雅之下的柔媚更让人迷醉了,“可是为了这妆容费去了时辰?”
“不是特意的,实在是面色苍白,初雪是怕惹了继城主的不悦,才加了些润色,这才耽搁了。”虽然安稳的坐定,可初雪的心里片刻也安宁不得,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出错。
“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不用自责。”好生诡异,风冥修的深情温柔的有些过了火,那笑似乎一直没有从他脸上消失过,自从初雪进了这间房,他便再也没有看过韩亦霜一眼!
“继城主真是偏心,妾身来了这么许久也不见搭理半句,初雪妹妹这一来继城主就如此殷勤,真是让人羡慕。”韩亦霜岂是甘心受冷落的人,既然继城主叫她来此,她自然不愿只做摆设。
“正夫人言重了。”初雪只能如此应对,尽管这辩解有些不够有说服力,因为正夫人说的是对的,继城主继城主的殷勤实在是有点过了。
“人已到齐,上菜。”风冥修才懒得顾及韩亦霜的虚假寒暄呢,对着下人吩咐一句,仍然只是看着初雪说话,“好好的怎么会脸色苍白呢?可是有哪里不舒服?”风冥修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韩亦霜越是看不惯这一切,他便越是要做的过分,即使这一切并非出自他的真心。
“不碍事,只是在园子里吹风吹久了,多谢继城主关心。”明知这是虚假的关心,却还得迎合他逢场作戏般的表现出开心来,虽然不知道为何继城主会如此对待正夫人,可初雪还是感觉有一丝不安。
“就说心兰这丫头年纪轻靠不住,连起码的身体健康也照顾不来。”这下倒好,初雪无意的一句话,却牵连了无辜的心兰受累!
这一回,初雪是更加要不安了,“不是心兰的错,是初雪执意要在园子里呆着的,请继城主不要责罚心兰。”
“看你紧张的,这还没说一句责罚的话呢。”见初雪一脸慌张,风冥修依然微笑以对,“改明儿,让管家挑选一个机灵懂事的丫头过去一起伺候着。”
此时,倒是一旁的韩亦霜嘴快,属于逮到了插嘴的机会:“继城主,这事就交由妾身去办如何?妾身一定挑选最好的丫头给初雪妹妹。”
“不妨你操心。”风冥修未加思索,回绝了韩亦霜的建议,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女人安排的人不会安什么好心眼,搞不好,还要坏事。
“多谢正夫人娘心,初雪有心兰作伴已经满足。”出于礼貌,初雪还是起身道谢一句。
说话间,各式的佳肴都已经上了桌,三人也没有了继续闲聊的理由,不论是初雪还是韩亦霜,都是第一次和继城主一同用餐。
拘谨初雪会有,韩亦霜却不会,拿起筷子,什么也不问,她便往初雪碗里放了一块卖相极好的鸡肉,“初雪妹妹无需客气,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厨子。”
“你可曾问过她是否喜欢,便自作主张?”可惜韩亦霜的好意换了的却是风冥修无情的指责。
此刻,初雪忍不住不寒而栗,一个会突然暴行大发的男人,一个对自己的正夫人如此冷漠的男人,一个处处带着心机和疑心的男人……
他,还有多少可怕仍未爆发?
“初雪对吃的一向不挑剔,谢谢正夫人。”为避免事态变的尴尬,初雪只好夹起碗里的鸡肉放进嘴里。
“不挑剔好,像我就不行,吃不得油腻的。”强忍怒气,韩亦霜还得强颜欢笑,随口附和。
“你以为人人都是像你这样的官家小姐么?不喜欢吃的就别去夹便是,无需多言。”然,韩亦霜的无心之言仍然是风冥修看不过眼的。
若是换做以前,韩亦霜早已忍无可忍的拂手而去,但是她必须忍耐,继城主的意图她很清楚,这个无敌的男人就是想彻底的激怒她,让她失控,这样一来,他就有了更多讨厌她的借口!
可她,偏偏不会让他如愿……“继城主教训的是,妾身应当向初雪妹妹学习,食物吃进肚里都是一个样,无需挑剔。”
这二人就这么冷漠的杠着,只是可怜了初雪,被夹在中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如何,这些个菜式可合你的胃口?虽然没有挑剔,可好歹也有口味咸淡的喜好,若是有意见,无需顾及,直说无妨。”这边厢,风冥修对初雪还是继续关心,这出戏他是没打算停止!
“厨师厨艺精湛,每一道菜都是美味可口,初雪没有意见。”美味可口么?也许,只是在初雪看来,吃进去的都是食之无味的。
尽管满心不安,很想从这尴尬里逃离,她却必须乖乖的陪他把这出戏演下去。
再尴尬也罢了,好歹这让人窒息的晚膳总算是结束,只是另外二人未动,初雪也不敢起身。
“妾身想邀初雪妹妹去云裳轩说说话,请继城主应允。”韩亦霜心里没有一刻是安生的,碗筷才放下,她便再次不知死活的开口。
“不必了,初雪刚到府中,加之白日里吹了冷风,她需要休息,来日方长,何须在意这一时。”风冥修未加思索,果断的回绝。
“继城主说的是,那就辛苦初雪妹妹今晚伺候继城主就寝,妾身先行告退。”行个礼,韩亦霜忍受着今晚最后的羞辱,转身而去。
随着正夫人的离去,这出戏码也该落了幕,原来,做戏远比坦然累人……
受了屈辱却要强颜欢笑的韩亦霜,满心不安被逼逢场作戏的洛初雪,到底,谁才是可怜人呢?
正夫人的身影已经远去,风冥修脸上的表情自然要急剧降温,适才的温柔和关切绝对不可能再出现。
“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随本公子回听风苑。”冷漠的语气,冷冰冰的眼神,风冥修甚至不再看初雪一眼。
初雪自知自己已经被利用完,受到如此冷遇也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情,所以,她什么也没有说,乖乖的走在他身后,要去哪里,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天色已经黯淡下来,虽不是朔日,却仍然是没有月亮,一如他和她第一次相遇的那晚,绕过那些曲折的路径,幽静的听风苑近在眼前。
初雪猛然想起正夫人在临走前说的那句话‘辛苦初雪妹妹今晚伺候继城主就寝’,她真的需要做这件事吗?她只是一个棋子,一个可以被利用的玩偶,他会想要她吗?
一想到此,初雪便忍不住紧张起来,虽然不是第一次,而且对象仍然是他,可她的心里还是对这一切无比恐惧。
二人已经行至继城主卧室门口,在没有得到下一步指令之前,初雪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所以,她仍然站立在他身后,等待他发话。
“你自行回房既是,为何还呆站在此?”风冥修开了门,预备进去,却发现初雪仍然在身后,“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本公子真的会宠幸于你吧?”
“初雪不敢妄想,这就告退。”尽管他的语气里带着轻蔑的不屑,但好歹他没有这个意思,初雪的心也可以暂时放松一些。
“你当然不敢妄想!以你的残败身体,根本没资格为本公子侍寝!”风冥修转过身来,一把扯下初雪的披风,将她的外衣撕碎,两条洁白的玉臂便暴露于空气中,而这玉臂之上,没了那象征女子纯洁的守宫砂,所以,他继续对着初雪施以嘲讽是有理由的,“虽然你生的绝色,本公子还不至于下贱到穿兄弟的破鞋,还不滚!”
初雪原本以为自己会忍不住泪流不止的,可她却出乎自己预料之外的冷静,弯下腰拾起地上的衣衫碎片,再拿披风披上,总算不至于一直如此暴露着,缓缓转身,朝着卧房的方向走去。
在那一瞬间,她曾经想过要开口告诉他,自己的清白就是被他毁掉的,可是,在她的心里对这个男人只有恨意,那恨意阻碍了一切,也许,致死她也没有勇气告诉他这个事实……
走回拐角的那间房,还在走廊时心兰便微笑着迎了上来,“姑娘你可回来了。”
“嗯,吃完饭,自然要回来。”下意识的,初雪拉紧了身上的披风,她知道心兰心细,唯恐这丫头发现什么一直追问,“心兰,你去打点热水来,我有些倦了,想洗漱一番去休息。”
“是,奴婢这就去。”心兰还没来得及多加注意,便被初雪打发走了。
这样,初雪才来得及处理藏在身后的衣衫碎片,才来得及换上完整衣衫出现在心兰面前。
少顷,心兰打来热水,初雪也穿好衣衫,冰冷的双手伸进温热的水中,难得的,感觉到了一丝舒服和暖意,抹去脸上的脂粉,却抹不去她脸上的神情伪装,因为她的心远没有表情上看着那般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