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驾崩,首先要处理的就是国丧之事,因为之前有了继城主监国,因此继城主继位也无人敢有疑义,若是有人在心里有所不服,也只能按捺住了,因为一切都是不可逆转的,至少现在还不行!
按例,城主驾崩,众公子自然要在宫中守灵的,因此,风冥修自然不可能回府,更加不会有闲心顾虑继城主府中可能发生的事情。
当然,城主驾崩的消息继城主府中的人也都知道了,因为丧礼还在筹备中,韩亦霜还没有接到要进宫的旨意,不过在她的心里已经明白了一个即将到来的事实……她的夫君,当朝继城主,很快就要坐上龙座,登基为帝了,而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然而,这又如何?在他心里记挂着的还是那个未册封的侧夫人初雪,更别说初雪已经怀了继城主的孩子,再过几日,初雪所怀的可就是龙种,若恰巧是个男孩,有可能就是未来的城主……
这一切,都是韩亦霜必须在意的,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觊觎继城主的真心,那个冷清的男人可能永远也不会对她产生半分感情,但,她必须为韩家挣够面子,她是正夫人,她不能允许其他女人的孩子有朝一日成为城主!
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吗?继城主在宫中处理城主的丧礼,这几日怕是无暇回府,虽然她从来没有被允许进入听风苑内,但在继城主不在府中时她便是这天涯阁中最大的,她可以决定一切。
所以,她想去听风苑也没人可以阻拦她,她想去看看初雪,看看那个被继城主宠爱的女人在听风苑内到底过的是何等舒服惬意的生活。
这里不是韩亦霜第一次来,大婚那晚,她曾经自作主张的前来表示过自己的尊严,但自那晚之后她便被告知再也不能踏入这里半步,所以,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是很陌生的。
细雨纷纷的下着,初雪也无法出门,适才她刚听心兰说城主驾崩的消息,也知道继城主今晚不会回府,原以为可以轻松一点,却不想又忽闻正夫人娘娘前来探望,稍稍放松的心又悬了起来,正夫人虽然对她都是和颜悦色的,可是否真心待她却很难去猜测,更何况,继城主不止一次的在她面前冷落与羞辱过正夫人,怎么想,初雪都无法放心。
原本就是累的很,加上清晨时继城主突然吻她,搞得她心情大乱,情急之下初雪只好躺在床上,一方面可以遮掩一下手上的伤,另一方面也希望正夫人稍作停留便离开。
失礼也罢了,反正初雪已经决定了,如果不是必须起身不可,她便不会离开床榻。
“初雪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害喜的厉害,都下不了床了?”才一进门,韩亦霜便高声疑惑着,可在心里却窝火的很,她进了听风苑也有一会了,难道就没人告诉初雪她来了吗?这女人怎么可以仗着继城主的宠爱便如此目中无人呢?
初雪只好努力支撑着坐起来,没法说话真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这会她的无理傲慢恐怕是要被认定了!
“心兰给正夫人请安,姑娘因为染了喉疾,开不了口,请夫人见谅。”一旁心兰连忙跪下问安,也顺便说了初雪的状况。
“染了喉疾?这话是怎么说的?前日不是好好的吗?可有叫御医来瞧过?”韩亦霜走上前去,坐在初雪面前,仔细的观察初雪的表情,似乎不怎么相信这回事。
“回夫人,昨日已经叫王御医过来瞧过了,汤药尚在熬煮着。”心兰未得到起身的命令,只好一直如此跪着回话。
“既然如此,初雪妹妹好好躺着休息便是,继城主今晚是不会回府,我本来是想过来陪妹妹说说话的,却不想妹妹又开不的口,这一晚上的,妹妹可要慢慢熬着了。”才刚坐下,韩亦霜便起了身,初雪的喉疾来的诡异,她必须找御医打听清楚,所以不想在此地久留。
初雪只好挤出一丝微笑,算是对正夫人好意表达了谢意。
“心兰丫头年纪轻轻的,怕是照顾不好,这样吧,初雪妹妹,我让贴身丫鬟烟玉留下,烟玉毕竟年长些,想的也周全一些。”即使只有几日的功夫,韩亦霜也不放过,趁着难得的机会让自己的亲信得以留在初雪身旁总不会一无所获的。
这肯定是初雪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她连忙摇头,拒绝着正夫人的好意。
一直跪着的心兰也不希望这听风苑突然来了外人,而且这人还是正夫人娘娘身边的,连忙试图阻止:“夫人多虑了,奴婢一定会竭尽全力照顾好姑娘的。”
“你需知道初雪妹妹可是带着身子的人,若是有什么闪失,你有几条命也担当不起,继城主不在府中,你只要听命即是,不必多言。”韩亦霜毫不客气,阻断了心兰的小小努力,“烟玉,你就在此伺候初雪姑娘,切不可出什么闪失了。”
“是,夫人,奴婢自当小心伺候。”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烟玉向前走了几步,微笑着应答着,“初雪姑娘若是有事尽可吩咐奴婢去做。”
初雪能说不吗?面子上来说,这都是正夫人的一片好意,即使这好意里是藏着杀机的,她也只能委屈的接受,只希望这丫鬟烟玉当真是来帮忙,而不会有什么歹意才好。
寒暄几句,韩亦霜便离开了,而她的眼线烟玉却会一直都在,虽然是下人,满脸都是客气的笑,却难免会让人担心这微笑之下的坏心,不是谁要小人之心的揣测他人,实在是身不由己而必须多心。
这天涯阁中没了继城主,真的不一样了,而初雪的日子可能要变的更艰难似乎是不可避免的。
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下个不停,仿佛是上天在为城主的辞世而哀鸣落泪,追星殿之内一片素白,哭声四起,满目悲凉。
男儿有泪不轻弹,即使是永远的失去自己的父亲,也只能将悲痛压在心底,五位公子跪在灵前,尽管心境不一,表情看起来是一致的:身披孝衣,表情凝重,悲在心底,面子上却要保持男儿的刚强。
父亲突然辞世,自然是意外的打击,但也不得不说,对一些人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因此,风冥修在伤心的同时,其实心里势必会并存着一丝矛盾的庆幸,父亲走的突然,留给风云烈准备的时间也就更少,国丧过后,他正式登上城主之位,占了主导的他自然更多了一分底气。
宫内看似平静之下是暗潮涌动,而同样一片死寂的天涯阁却也并非看起来那般的平静。
很艰难的,初雪总算进了一点食物,挨了一个时辰,也没有吐出来,她自然是希望心兰一直在身旁的,岂料那烟玉仗着自己年长,又是正夫人的贴身丫鬟,口气倒是不小,总是一副盛气凌人指使心兰做事的架势,口头上上说是来帮忙伺候的,实则是来暗中监视的,这个事实,大家心里都有数。
“姑娘不起身活动活动身子骨么?就这么躺着对身体也不好。”烟玉是个机灵的丫鬟,短暂的注意过后她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初雪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没有试着伸出手来,这喉疾已经是惹人猜疑,难道还会有更严重的伤病不成?
初雪连忙摇头,她倒是想起身走动的,却也不希望被烟玉知道更多。
其实,这般遮掩都是多余的,瞒得了烟玉一时,却不可能一直瞒着正夫人,因为她对初雪的事情可是不会放过任何一点细节的,这会,她便找到了御医王崇。
稍加询问,便得知了初雪除了身染喉疾之外,一双手都受了伤,伤的还不轻,而造成手指受伤的原因居然是古琴的琴弦。
“该说她娇贵好呢,还是说她傻好,抚琴自然是觉得手指疼了便停下的,怎能为了取悦继城主连死活都不顾呢,真是自作孽。”听了王崇的详细说明,韩亦霜马上露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来,“不用说了,那喉疾估计也是唱曲唱久了才惹上的。”
“有这个可能,唱曲的人染喉疾是很正常的,下官询问过初雪姑娘,这不是第一次。”王崇有些无奈,原本他是不想对正夫人说这些的,却被逼得不得不说。
“也罢,你就记着好好医治就是了,还有她腹中的胎儿,如此这般频繁的用药,可会有什么闪失?”韩亦霜终于问出了一句她最想问的话来。
“下官自然会小心挑选药方,力求不会对初雪姑娘的孩子有影响,只是,是药三分毒,世上没有绝对是事情。”王崇也不好把话说死,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如此最好,这孩子是继城主的骨血,可是不能出事的。”韩亦霜假惺惺的提醒着,其实,她的心里早就巴不得这孩子早些没了才好呢。
天已经完全黑了,烟玉已经去正夫人那边回过话了,自然也知道了初雪手上有伤的事情,依照主子的吩咐,她已经去药房取了药,煎煮好了,送到了听风苑初雪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