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细想来,她的欺骗也是有理的,毕竟,那个男人曾经给过她宠爱,还是她腹中胎儿的父亲……
在震怒之下,风冥修心里仅存的理智提醒着他这个无法回避的事实,而这个事实却是一个天大的误解,又或者是个可笑的笑话……
城主说给她猜测的机会,那么,在心里已经猜出答案的初雪真的应该说出来吗?
坦白,也许可以让他的火气有所减少,又或者实情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会让他更加火大,会如何,初雪不愿多想,该来的,躲不掉,反正他已经知道一切,从谁的口中说出来又有什么关系。
“城主生气,是因为初雪出宫去见了楚月阁主。”手臂还被他紧握,此话一出,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手上的力度又加大了一个档次,所以,那疼痛也更甚了,痛又如何,出宫见了楚月阁阁主,这是事实,容不得她辩解,即便一切只是不由她控制的偶然。
“既如此,早上的时候你为何不直接告诉朕说你想出宫去见他?还要拿母亲做幌子?朕真是看错了你!为了与旧情人相会,就连母亲也可以利用!”没有想到初雪会如此坦白,此刻,他的心真的深深的被伤害。
“城主心里已经认定的事实,初雪不想辩解,即使初雪说再多城主也不会相信。”她的话语说的很无力,因为伤口的疼痛,也因为心里受的委屈,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奋力辩解。
“是不想辩解?还是找不到辩解的借口?莫非你想告诉朕,这一切都是偶然?你回家探望母亲,风云烈也凑巧在?”震怒的风冥修终于松开了初雪受伤的手臂,他继续咆哮,而他说的却都是事实,因为一切原本就是凑巧的。
他可以如此不屑的说出,自然也证明了一件事情……他不会相信巧合之说,所以,初雪做再多的解释又有何用?
即使心酸委屈,初雪也不想落泪,早已认命的她坦然的接受这一切,如果不是命定的噩运,她又怎么会在今日想要出宫去呢?而偏偏那么凑巧的在家中遇到了不想见的楚月阁主……
所以,她只能把苦水吞进腹中,已经被定了罪的人只能低头不语,等待他继续发泄心中的怒。
“给了你辩解的机会,为何还要装哑?”见她不语,风冥修也不满意,此刻的他浑身都是刺,不找人扎一下怕是要难受死了。
“初雪无话可说,请城主定罪。”软弱无力的身体跪倒在地,心如死灰的初雪只求他赶快发落了,该如何便如何,再对着他,只怕又要忍不住落泪。
“你居然连狡辩的话都懒得说?那好,既然已经认罪,你就跪在此处好好反省,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起来!”他已经懒得再看她,撂下狠心的话语转身离去。
其实,他们二人就像是两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靠得越近,只怕会把对方刺的越痛,倒不如离得越远越好。
城主撂下狠话拂手而去,殿外的奴才们见城主走远,这才进到园子里来,看到的却是主子跪在冰冷的青石之上,仔细看去,左臂上已经敷过药的伤口再次渗出血渍来,而主子那张脸也已经苍白到没有任何血色,瘦弱的身躯在逐渐黯淡的阳光下瑟瑟发抖。
“夫人这是为何,这手臂上的伤口好好的怎么又出了血?”紫云快步走过来一同跪下,将主子的外衣褪下,解开缠着伤口的布条,看到的是已经变形的伤口,“夫人赶快起身,奴婢扶您进屋上药。”
“不必了,我是罪人,城主命我在此反省,没有城主的旨意,不能擅自离开,不用管我。”初雪依然目光呆滞的看向前方,这痛早已麻木,只是心底的酸楚还在苦苦纠缠,让她不得安宁。
无奈,紫云只好命人进屋取来厚衣以及处理伤口的物品,主子不能离开,却也不能让这伤势继续恶化下去不是。
走出雅馨苑,风冥修的脚步终于放缓,虽然他的心没有一点平静的迹象,相反,在对着初雪一阵发泄之后,他的心情更乱了,这个女人莫非真的是他命里的劫难?他贵为天子,为何要为了一个如此卑微的女子伤神?她骗他,背着他去约见旧情人,面对责难闭口不言,这一切值得他如此恼怒不安吗?她配吗?
一旁的临海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城主的神情,有些话不知道是否应该向城主禀告,城主的心情本就不好,若是再听到意外的消息,后果不可想象。
但细想下来,这事情毕竟和茹夫人有关,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小事,若是他日城主从其他途径得知此事,更加不会善罢甘休,恐怕还要责难他办事不利,还不如第一时间禀告的好……
“城主可是要回大殿?奴才还有一事禀告。”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朕还是要事处理。”风冥修一脸不耐烦,都郁闷成这样,这奴才居然还胆敢来惹!
“城主息怒,此事与茹夫人有关,而且事关重大。”话已出,临海也不好再退缩,只好继续进言。
“与茹夫人有关的事情朕更加不想知道!”风冥修提高音量的同时心里却泛起嘀咕来这女人还有什么事要来烦他?
“城主还是听了奴才的话再做定论也不迟,适才听负责保护茹夫人的侍卫来报,夫人在回宫途中遭遇了蒙面黑衣人的突袭,还受了伤,索性有高人出手相救,这才化险为夷。”临海壮胆说道。
“什么?蒙面黑衣人的突袭?还受了伤?这么严重的事情为何要到现在才来禀告?”风冥修立刻停下了脚步,一颗心莫名其妙就悬了起来,适才在雅馨苑内他只知道震怒发脾气了,完全没有在意到她的身体状况是否有异常,这会却忽闻她受了伤,那个女人怎么这么笨,居然对他只字未提!
“城主息怒,奴才也是刚刚才得知的,既如此,城主还要回大殿去吗?”临海觉察到了城主表情的变化,隐约觉得城主的心里是担心茹夫人的,自然,他的斗胆暂时不会受到责难。
“速速去请御医至雅馨苑。”没有正面回应,但风冥修已经不自觉的转身了,一想到初雪受了伤,一想到此时她还在地上跪着,他就无比揪心,适才还在生气,还在怨她不该欺骗……可最终,他的双脚还是无法背叛心,迈开步子,急速的朝着雅馨苑的方向走去。
雅馨苑内,初雪还跪在地上,紫云也在一旁跪着,利索的撕碎主子左臂的衣袖,那受了伤的左臂完全暴露在空气中,雪白的膀子,鲜红的血渍,些许残存黑色的药粉,一切的一切在阳光下都显得格外刺眼。
而这一切,也映入了风冥修的眼帘,丫头们一见城主又回来,连忙请安,而跪在地上的初雪却没有想过他还会回来,甚至,她以为他永远也不会出现在这雅馨苑之中。
诡异的,适才拼命忍着的眼泪就像掉了线的珠子那般掉了下来,看着他越来越靠近,她却没有想过收回眼神,即使他浑身都是刺,会让自己遍体鳞伤,她却想要希望他靠近……
风冥修有些诧异,他一直以为初雪是冷静且倔强的,既然是她有错在先,就应该坚强到底,自然不会流露出软弱的一面,可是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她却落了泪,难道说,这又是她故意的诡计吗?
就算是,又如何,他不会在意,因为楚楚可怜的她就是有让他心疼的本事。
“你起来。”要她跪下反省这命令是他下达的,自然,没有他的命令,她也不敢动,所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命她起身,“要上药也进去殿内再上。”
一旁的丫头一阵手忙脚乱的为主子披上外衣,有些紧张的将主子扶了起来,虽然初雪跪的时间并没有很长,可毕竟这手臂的伤痛在被他用力的捏过之后有了加重的趋势,所以,她的身体还是有些瘫软无力,勉强起身,却只能靠着一旁的紫云。
一个同样娇弱的丫头,怎能让她安稳的依靠呢?风冥修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摇摇欲坠,二话不说便走上前去将她抱起,朝着殿内走去。
抱她入怀,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她的脸、她的泪,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为这个女人着了魔,抱着她的身体,他便不想再放下,看着她的眼睛,他便不想再将视线移开。
被他这么抱着,难道不应该说点什么吗?初雪是有很多话要说的,她想问他为何走了又回来,想问他为何要如此痴迷的盯视自己,想告诉他出宫见到楚月阁主真的只是巧合,她没有骗他,甚至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可这一切都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仿佛觉得只需要如此对视就好,其他,都是多余。
一会儿功夫,初雪便被抱着坐上了卧榻,因为初雪的伤是外伤,似乎不怎么适合暴露出来给别人看,因此急忙赶来的御医也被斥退,只留了紫云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处理着,待到伤口敷了药,也包扎好,再穿上稍厚一些的外衣,这才叫御医进来请脉,一番诊治,倒还好,这伤不过是皮外伤,敷药静养,等伤口愈合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