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的争吵终于平息,各人都说了自己的建议和理由,但最后做决定的人只有风冥修,看着礼判记录下来的商议笔录,回忆着两派人士的激烈争执,今晚,他怕是要彻夜难眠。
“城主,已经是亥时,这些笔录可以等礼判整理好再看不迟。”伺候好城主的起居生活是临海的职责,尽管知道城主心事重重,他还是想旁敲侧击的询问城主今晚有何打算。
“临海,你去过雅馨苑了吗?”风冥修是何等聪明之人,怎能听不出临海话里的潜台词是什么。
“回城主,雅馨苑还亮着灯,茹夫人还没休息。”临海答道。
“你去告诉茹夫人,朕今晚政务缠身,无暇去看她,让她不要再等,早些歇息。”这女人还是那么傻,不给她个准信,她一定会一直漫无目的是傻等下去。
“是,奴才这就去。”作为旁观者的临海一脸欣慰,就算再忙,城主的心里始终有茹夫人的一席之地,这样的地位,怕是一百个秀女也抵不过的。
苦苦等候多时的初雪没有等来城主,只等来了一句让她早些歇息的吩咐,只是,他当真的政务缠身吗?还是,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他人作伴?
“多谢临总管通传。”初雪该觉得满意吗?毕竟他还是惦记自己的,人不来,还是会差人带话,只是,为何纤弱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夫人客气,奴才告退。”看着茹夫人那张与世无争的脸,临海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安,这后殿之中女人的争斗向来都是只有泪没有血,性格淡然的茹夫人从来无意争宠夺权,却不见得真的可以置身事外,若是真的遭人算计,她真能凭着这份淡定便全身而退吗?
临海的担心完全必要,只是,这些事没有人可以控制,尽管初雪受宠完全出于被动,却改变不了她站在最显眼之处的事实,城主夫人只是站在明处看她不顺眼,在暗处,还不知有多少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盯着。
不眠之夜向来都是漫长的,思考了一夜,烦了一夜,风冥修已经有了大致的应对之策,对他而言,这一夜煎熬总算值得。
翻来覆去大半夜的初雪直到天色渐亮也未曾合眼,当她坐在镜子前等待紫云为她梳妆时,少见的让紫云多用些胭脂,也好遮掩一下这一脸的憔悴。
“夫人若是精神不佳就该继续休息的,胭脂水粉怎能遮掩得了这般憔悴!”紫云在一旁心疼的说道。
“闭了眼却睡不着,我有何办法!”初雪无奈笑笑,面对忠心耿耿的丫头,她也没什么好掩饰的,失眠就失眠,又不丢人,更何况这失眠的原因丫头们也是知道的,“紫云,你去准备熬粥的食材。”未免被丫头们取笑,初雪只好扯开另一个话题,熬粥之事只做了一次,却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尽管城主今早不在,她还是想亲自做。
“熬粥这等事奴婢去做就好,何须劳烦夫人。”心兰丫头看来稍显迟钝,根本不知道夫人熬粥是为何。
“心兰傻丫头,夫人是给城主熬的,城主嫌弃我们这些笨丫头熬的不合口味,只好劳烦夫人亲力亲为。”还是紫云机灵,一下便猜出夫人的用意。
“紫云胡说!城主都不在,何须劳神,我只是闲得慌,给自己找点事做而已。”初雪连忙否认,她不想被丫头们取笑,却偏偏自己扯的话题又被她们盯上。
“夫人息怒,其实夫人若是真的有心,可以将粥送去翔云阁,也好顺便看看城主,以解相思之苦。”紫云丫头一向说话直接大胆,她知道夫人脾气好,不会怪责,便更是无所顾忌。
“紫云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初雪的心思被丫头们看了个透彻,即便是假的,也要嗔怒几句。
“奴婢知错,请夫人责罚。”紫云明知道夫人不会罚她,还是做个样子跪下领罪。
“罚你今儿一天不准说话,憋死你!”初雪还真较上劲了,给了紫云一个尴尬的惩罚。
一旁的丫头们幸灾乐祸的笑着,原本凝重的气氛才算缓和一些。
初雪的心里又开始犹豫,难道她真的要熬粥给城主送去吗?如果他人在云溪住的飞羽阁,又该如何?
尽管有此担心和犹豫,但初雪还是决定一试,就算紫云说解相思之苦的说法太过夸张,她真的想见他一面却是事实,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也心满意足。
泛着清香的淡粥已经熬好,唯恐时辰来不及,初雪自己都未曾品尝,便装好准备送去翔云阁。
只是可怜了不能说话的紫云,跟着主子身后老老实实的端着一盅热粥,可真是憋屈死了。
穿过御花园,再经过一道长长的宫墙,翔云阁近在眼前,可在这要命的时候。初雪却又开始却步,她甚至不敢靠近翔云阁的高高门槛,“紫云,你把粥端进去给临总管,我在宫外等你。”
“可是夫人……”
“跟你说不准说话的,乖乖照做就是!”初雪可是难得耍了一回威严,她可不希望紫云多花惹事。
紫云不敢再多嘴,只是无奈的摇摇头便端着粥进了翔云阁,这回她倒是很乖,一见了临总管的人,二话不说把粥端过去,行了个礼便乖乖离开,反正她知道以临总管的聪明,也能猜到这粥是怎么回事。
紫云匆匆赶回,乖乖跟在主子身后,尽管她的心里有很多疑问,却只能闭口不言。
城主正准备早朝,看着桌上的早膳,却依然没什么食欲,临海也只能指望茹夫人送来的粥能有用,“城主,这粥是茹夫人命人送来的,城主还是不要辜负夫人一片好心的好。”
“她人呢?”原本正在沉思着想事情的风冥修似乎一下子精神了不少,急忙追问。
“回城主,这粥是茹夫人的侍女紫云送来的,奴才未见到夫人前来。”临海老实答道。
“以她的脾性,一定会跟来,你出去看看她现在躲在何处。”要了解一个人,也许并没有那么难,何况那人还是自己在意的,风冥修和初雪之间看似平淡的相处,却隐藏着无法抑制的激情。
“躲?”临海似乎对自己听到的话有所怀疑,茹夫人好心送粥前来,何须如此偷偷摸摸?
“你去查探就是,不需多问。”闻着粥香,风冥修是胃口大开,也无暇再与临海多言。
临海急忙出了翔云阁,城主的猜测倒真是没错,茹夫人果然躲在翔云阁去往顺天殿必经的一处花圃旁,临海猜测茹夫人在此是想偷偷看看城主的,也没有靠近打扰,只是将此情况如实向城主禀告即是。
“临海,你去准备带帘子的空轿,命人抬着去往顺天殿。”风冥修虽然看上去冷漠沉闷,却是很有想法的人,既然初雪有心,他也不能什么也不做。
“这……奴才不明白城主的意思。”这一回,就连心思敏捷的临海也犯了难。
“你听命准备就是,不该知道的就别问。”风冥修有些诡异的笑着,也许只有初雪能有此本事让他觉得宽心。
就这样,负责护送城主到顺天殿的随从抬着一顶空轿子经过了初雪偷偷隐藏的花圃,因为轿子周围有帘子,初雪根本看不到轿子里的状况,最终,她想见的人并没有见到,“原来城主的轿子还带着帘子呢,这一趟算是白来了,我们回去吧。”初雪的失望之情无法掩饰,她只能无奈的苦笑作罢。
紫云已经被下令不说话的,所以,即便她看到城主正在步步逼近,她也不敢开口,而且城主的眼神已经命令她赶快消失,她怎敢再留。
可怜的初雪,刚准备转身走捷径离开,却不想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环住,她想挣扎,却动弹不得,一回头,原来是他,正欲开口,却被他急速以吻封了口……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啊,一大清早的,居然有心如此戏弄她!
“叫你不要等,早些歇息的,你居然敢把朕的话当耳旁风!”缠绵的温存结束,风冥修正目不转睛的盯视着初雪憔悴的脸,他知道这个女人笨,却不想她居然会傻等自己一夜。
“初雪……很早就躺下歇息,只是……闭眼难眠。”一脸酡红的初雪还在低低的喘着大气,她想见的人距离自己如此之近,她却低着头不敢看他。
“那你这一大早躲在此处又是所为何事?”风冥修可不管她的羞涩,霸道的将她的俏脸抬起,低声追问。
“只是……想看看城主。”心事已经被他看透,再做隐瞒也没什么意思,初雪只好说了实话。
“算你识趣,没有撒谎骗朕!”风冥修的糟糕心情似乎一下子全都消散不见,她的低声细语让他沉稳的心不再平静,这一刻,他的心里已经彻底忘记了初雪和风云烈过去的种种。
“时辰不早,城主还是快些去早朝要紧。”能见他一面,初雪已经知足,知道他要为朝政之事忙碌心烦,自然不敢多做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