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我的,北堂。几不可闻的叹息,慕容子浩转身步回寝宫。
借着柔和的月光,佳人酣睡,如清香沁肺。
“知道你什么时候最迷人吗?”抬手轻拨她的额发,仿若刻意放低的喃语一点也没打断那沉睡的甜蜜:“你转动脑筋对我耍心机的时候。”
长睫微动,酣意依旧盎然。
“可是最令我烦恼的,也是你转动脑筋对我耍心机的时候。”慕容子浩轻轻一笑,骨节分明的指背滑过那光滑细致的粉嫩肌肤,带起一点点毛孔紧缩的微颤:“我不能忍受,你为了别的男人算计我。”
似梦非梦的一声嘤咛,睡太不雅却憨然得可爱的程苒儿撅起小嘴砸吧着,面带甜笑地翻了个身,小脸立即脱离了那温度灼热的指尖。
似无奈又似宠溺地摇了摇头,慕容子浩起身脱了外衫,然后掀开蚕被与程苒儿并躺。一双温暖有力的臂膀紧紧地锢于那睡得天昏地暗四肢冰凉的人儿那因身孕而粗了不少的小腰,紧贴身躯暖意瞬间相窜。
许久,慕容子浩的下颚柔柔抵上了那芬芳的后脑勺,热热的气息倾吐而出:“我爱你,宝宝,即便是伤害也在所不惜。”
温暖的午后,程苒儿独自一人趴坐在太子寝宫冰凉凉又华美美的地上专心致志地看着慕容子浩给她找来解闷的古本小说,日子惬意而懒散。
这就算是真正的被圈养了吧?书于闲暇时,程苒儿常这么自嘲地感慨着。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每天都被禁锢在这个华丽的宫殿里,虽然好吃好喝好睡跟猪一样的闲懒生活很舒适咱以前也曾经很向往,但对于这种连房门都不能走出一步,甚至连偶尔梨妞来看看自己,也要经过守卫的一报再报的境况,程苒儿一开始还真是有点难以适应。
呐,这和养母猪有什么区别?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真是受够了!
唉,如果说慕容子浩再没良心一点,如果说他不仅仅是像现在这样白天偶尔来看看自己找自己搭搭话,晚上抱着自己睡觉而什么都没多做的话,咱这种阶级是不是可以称之为禁脔了啊?
爱诶,真的是好沦丧好遭人鄙视的字眼哦!可咱的确就是这么堕落了呢
实在是看不进去了,于是合上书,程苒儿挪了挪跪趴得有些麻木掉的膝盖,丢了书转身抱起床边的小木宝斜靠着床板,两眼微眯懒懒地直视刺眼的日光,意图寻找一点不可多得的刺激。
其实对于梨妞偷偷把小木宝捎来给自己被慕容子浩发现,但他却非但不生气反而还睁只眼闭只眼的诡异状况,程苒儿是有点摸不着头脑的。
老实说,她看不透这个人。慕容子浩这人真的太复杂,就比如说他伪装叔子浩接近自己,一个从未出过深宫的娇贵太子却能将这一角色扮演演得微妙微肖令自己对两者间的联系丝毫没有产生过怀疑;再比如说他对自己的态度时好时好,有时看着觉得他厌恶咱无礼无赖的小德性,有时又觉着他貌似对咱欢喜得不行;再再比如明明两人是亲兄弟,到底要啥深仇大恨要他不惜损失上日曦王朝一队精英人马也要斩草除根,他已经是太子了,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没能宣泄的?再再再比如,明明就是他亲手迫害月妃却又在月妃被困禁宫百受欺辱时随她照顾有佳,良心不安么?……
双重人格?三重?还是多重?
总之这样一个人,真的让人很能从对他的隐隐恐惧之中再分出点爱来。那个对程苒儿呵护有加的叔子浩的值得爱的,可是这个身为太子的慕容子浩,却只能以“可怕”二字形容。
稍一靠近,周身冰寒,所以请原谅我的爱无力。
“毽子姐姐!毽子姐姐!”微微叹息中,程苒儿隐约听见被守卫挡于门口的梨妞聒噪的叫喊。本想忽略,但终还是撑开疲惫的双眼,拖步前去营救。
经过一番折腾,梨妞终于一蹦一跳地被放进来了,一进屋她便夸张地伸爪抓过程苒儿消瘦到不行的手惊叫连连:“天哪,真是越来越憔悴了!我爹爹虐待乃了么?”
“哪有,你爹爹都快把我当猪喂了!”无谓地笑笑,程苒儿怅怅然抱起小木宝又开始在地上打起了滚。
好一会的寂静,就在程苒儿奇怪想睁眼看看时,却听见头顶传来的抽泣声:“呜呜,毽子姐姐啊,乃真的好可怜……”
“喂喂喂,你在这哭丧啥呢?老娘又没死又没缺胳膊断腿的!”揉揉略显酸涩的眼角,程苒儿无语,只好坐起身笑嘻嘻地拉梨妞在身旁坐下,拿下她在自己脸上肆虐的小肥爪好言道:“那那那,看看你,心理年龄东都多大了还哭鼻子,羞不羞啊?”
“唔……可是……”嘟着嘴又抽了几抽,梨妞突然鬼鬼祟祟地张望了下空旷无宫女的四周,然后倏地严肃起张小脸扒拉下程苒儿的耳朵轻声说道:“诶,我帮乃偷偷传信告密,叫八叔派人来救乃出去好不好?”
“开,开什么玩笑?”程苒儿不可置信地莞尔一笑:“你忘了么?我本来就是从他那逃走的,岂有再回去的道理?”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姐姐!”梨妞急了。
“好啦,知道你心疼我,乖哈。”程苒儿依旧冥顽不灵地淡然而笑,亲昵地揉了揉梨妞的小脑袋瓜子后又很认真地拽过她低声叮嘱:“我说你可别乱来,惹你家爹爹生气了,后果很严重的!”
“可他在一点一点地磨化乃作为人的精神!”梨妞没有点头,而是抬头定定地盯向强颜欢笑得假到不行的程苒儿,另辟问句:“乃真想永远呆这被人当宠物猫养么?”
程苒儿一怔,随即风轻云淡地努努嘴耸肩道:“想不想能怎样,我都已经这身子这样子了……不要说我这副丑模样不想让小木头看到,再说他现在人根本就不在京城好不好,你这个笑话不好笑啦,呵呵呵……”
“毽子姐姐。”懒得再去揭穿她的假轻松,梨妞一本正经地正襟危坐道:“如果我说,八叔已经回来了呢?”
“你说什么?”程苒儿的笑容瞬间僵硬。
“我说,八叔率军一个时辰后进午门,接受由尤熙帝为首的百官恭迎。”
“不要不要不要!”
“要要要要要!”
“不要就是不要!”
“要就是要!”
东宫正院太子寝宫内,一大一小两个极品女人正呈伪抱对姿态卖力地上演老牛拉破车的华丽现场版。
只见大的两手加一张表情贼紧绷的小脸死死扒着一门帘柱,腰身因被人往外拽而受力弓起,时不时还发出几声猫儿般抗议的鸣叫。而小的那个,则一脚彪悍地抬起撑在门柱上,两只手紧紧地抱着大的的水桶腰身不由分说的往外扒拉,时不时地嚎叫上几声以表示自己对懦夫行为的强烈鄙视。
总之,画面很是猥琐,场景很是震撼,真真叫一个清水版的伪拉拉剧。而距她们身侧几尺远则盘短腿坐着一只小眼水灵爱眨巴的可爱正太熊,优哉游哉地一面喝着下午茶一面吃着小点心,一脸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神态那是相当的怡然自得啊。
三刻钟过去了,红色战争还在继续着,气喘吁吁的梨妞偷空一抹额上的汗,打算来个速战速决了:“我警告乃哈,再不去可就晚啦,到时乃就是想去也P都见不着一个了。”
“不去不去!”程苒儿身怀N甲,平时就算再有多大蛮力这时候也不敢乱来啊,于是与梨妞耗着耗着耗久了她这时也有点体力不支了。
“靠!乃要再固执我可照乃肚子上踹过去了。”打蛇打七寸,梨妞火了。
哪知程苒儿根本不甩这招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继续死抱着门柱吼:“你踢吧踢吧,想享受下你家爹爹的毒刑你就尽管踢!”
“我靠!靠靠靠靠靠靠!”梨妞终于崩溃了,狠狠地踹了脚某鸵鸟苒撅着的PP,然后怒气冲冲地暴走到气定神闲的笨笨身旁喝茶降火气。
“哎哟……我苦啊~”如获大赦的程苒儿喘了喘后模仿京剧里的唱腔还作甩袖状,自怨自艾地飘到了大吃大喝中的某笨另一侧,可怜巴巴地以四十五度角仰天流泪:“我说笨笨你个没良心的,你家姐姐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居然还泰然自若地在这好吃好喝?噢噢噢,太伤我心鸟……”
“得了吧乃!”瞥了眼无辜眨眼中的笨笨,梨妞低头品茗:“人家阿笨现在怎么说也算是乃家相公的半个恩人,乃给它做牛做马当报答都不稀奇!”
“他……。”他不是我的相公了。可这句话却是无论怎么憋也憋不出口,不管再试多少遍。
程苒儿眼神黯了黯,却还要强装若无其事地机械着动作往嘴里狂塞糕点。
“我真搞不懂乃!”梨妞还在不甘心地忿忿不平中:“我费了多大的心思帮乃们啊,之前相隔千里的时候不是望断肝肠思念如潮的么?怎么一听说八叔回来乃反而就嗝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