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护人员也要经过检查,才能进入这栋“鸿福楼”。
今天的护士不知怎么心不在焉,做起事来顾前不顾后,被医生骂了好几句。
颜晓愚配合着各项检查,直到那个护士在绑血压带的时候,伸手给她看一样物件,又迅速收回口袋里。
金属的光泽刺痛了晓愚的眼睛,那是她自己设计的图案,请台里道具组去找的老匠人,打的一把银质如意锁,女儿满月后,就一直挂在脖子上。
“你哪来的?”她说的太用力,太阳穴都发疼。
“有人要我转告你——你不让他满意,你也别想要你的满意。”
“谁?谁让你说的。”晓愚已经知道,只是不肯相信。
外面医生已经在催促,护士应了一声,紧张地不得了“我真不知道,不过还有一句话,我想想,是什么来……”
“我女儿在哪?”晓愚急起来。
“对,那句话是‘你说的太多了’,抱歉我真不知道你女儿的事,我先走了。”护士匆忙离去。
调查员再拿上午的谈话记录,要晓愚签字的时候,晓愚怎么都不肯签了。
“没用的,我已经录音了。颜晓愚,你配合到底,量刑会从轻。”调查员已经摸准了她的弱点:“至少你女儿上学前,你应该能放出去。”
听到“女儿”这两个字,她的心突突地跳起来。他可以让人推她下海,又怎么会对满意手下留情呢?只因为她在这里,他不好下手,不然她一定死了很多回了。
颜定邦,你无非就是想让我死,死无对证,一切都可以推到我身上。
调查员的嘴还在一开一合,她深吸一口气:“你们都不要逼我了!我,我不想喝粥了,我只想吃饭,可以吗?”
举凡男人,很少有不喜欢颜晓愚这类美女的。她平时艳光太盛,这几天反倒多了一份憔悴的病态美,调查员年纪轻轻,焉能不沦陷在她身为电视台主持人的这一声“可以吗”里面。
他接通了电话,简单交代了她的饮食问题。
等到晚上再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工勤人员从她的房间里收拾饭菜出来。他目光一落,暗想,喊着要吃饭,又几乎原封不动地扔掉,真当这里是酒店了?就在一瞥之间,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透过门板上的小小玻璃窗,他看见床上空无一人,忙推门进去,问同事:“人呢?”
同事抬手指着房间内盥洗室的门:“在里面。”
里面是哗哗的水声。
敲敲门,又喊了一声“颜晓愚”,没有回答。
他急地边冲同事喊“你有没搜身”,边用力撞门。
在破门而入的同时,他看到触目惊心的场景,本能地别过脸去。同事紧跟着进来,吓得气都不敢出。
“出事了……出事了,会不会追究我的责任。”同事还是个新兵,一时间六神无主。
调查员终于知道觉得不对劲的原因了,那就是,工勤人员端出来的碗盅上,只搁了一只筷子。
她藏了另一只,吞了下去,用它结束了本该在5天前结束的生命。世人皆曰杀,她选择不了更有尊严的死法。当时惨烈的形状,让这个调查员日后每当回忆,第一反应就是胃在翻滚。再也想不起,这个在他手里出意外的案子的女主角,是个曾让他有片刻心动的美女。
大勇若怯,大智若愚。
颜晓愚最后悲哀地发现,不该相信什么青斑蝶飞越沧海的故事。
沧海蝴蝶。
没有那么美,没有那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