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安心听着,千万不要害怕。阿宝,其实你在整个洪荒历史中已经死了,我是逆天改命将你复活的。”
闻言,我蓦然一怔,感觉他握着我的手猛然一紧,急急补充了一句:“别怕!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不管是你还是染染,我绝不会让你们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绝不会!”
他果断的说着,一字一句,震颤我心。
我是想过这种可能的,在他告诉我如果我死了,所有事发展就会改变时,我就已经想过这种可能。
可如今他说破事实,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不知是哪里不对,总觉得他知道得太多,早已看穿整个大局。可他眸光闪烁,不似说谎,始终坚定的看着我,那样的眼神更加令我起疑。
“你是怎么知道的?”
“亲手复活了你,岂能不知此事?”
“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你之前说,遇到这样的女鬼,要么铲除,要么协助。现在却不提铲除的事,只说这女鬼会找上我……”我万分不解的看着他追问下去,“难道已经确定此女鬼会扭转什么局面,轻易杀之将更改历史?还有,若非亲生经历,谁会将一段还未发生的事称之为历史?”
在我的注视下,叶兮风的神情变得有些为难,却又锋眉紧锁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今晚我自会同你解释。”
他说完这话就死死拉了我一把,不由分说的将我拽入公主府,丝毫不顾旁人的猜度和目光,不再隐藏身形的出现在我身边。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他躲着的时候究竟藏在什么地方,但这样霸道的他并没有引起我的反感,反而让我更加安心,只是有些猜不透罢了。
下午,官府的人来报,说从凤凰山山道那棵树下挖出来的尸骸共有三十七副,其中以十二三岁的孩童居多,只有五具成人的尸骨。而这五具成人尸骨,三男两女,年岁不大,也是二十出头的样子,显然,也不可能是那些死去孩童的父母,至于相互之间有何关联,需得找到随身衣物和配饰才能判断。
不过忙碌了一下午时间,官府在这方面还是毫无发现,我想对方既然想要毁尸灭迹,自然不会留下可查证的随身物品,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素漓却趁着叶兮风去收集线索时对我说:“公主,奴婢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不知道您是否察觉?”
“什么奇怪的地方?”
“就是驸马,他似乎,会些法术。”素漓理智清醒的再一次回忆起上午的坠落经历,将落地时的感觉一一说给我听,“奴婢虽然不会武艺,但公主您曾经习武时曾同奴婢说过一些小门道。比如这武学上的发力,是以体力、内力作为基准,坠落时,即便有高手用内力支撑,奴婢也能察觉到强大的冲击。可今日,驸马出手护着奴婢从树下摔下来制造的所谓假象,奴婢却没有受到丝毫冲击,浑身上下更是连一丝伤痕也没有,公主不觉得奇怪吗?”
这件事素漓若不说破,我是想不到,也不会知道详情的。可若说我心里一点儿怀疑也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事。不过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恐怕还要今晚听了叶兮风的说法才知道。而素漓转而也好奇的问我:“公主,您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叫这么多人同时遇害呢?”
我不知道,想破头也想不出其中原因,也不敢细想这件事。
尤其是当我知道遇害的大多数人都是孩童后,心里便不由后怕起来,皇城中尚且如此危险,其他地方还会好吗?我可是真担心染染会出事的……
当夜傍晚,凤凰山发现尸体的事就已传遍整个大云皇都,云博知道后立即来到了公主府,嘘寒问暖的关问了我不少事。
可女鬼助我发现这件事的实情,我却没办法告诉他,只能将哄骗官府的那套说给他听。他说现在这件事已经传遍了京城,不少家中有同样年纪孩童的百姓十分惶恐。顶着压力,他已经派出人手详查此事。加强防卫等等事宜更不用说,最紧要的是如今缺少线索,只能通过悬赏的方式寻找目击者。
在皇城中发现尸体,别说三十七具,就是三具尸体也能引起朝野震荡。所以云博担心这件事也是情理之中,我也很好奇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许是因为这件事压力也不小,没说几句便回宫去了,我便抱着染染坐在廊下等叶兮风回来,时不时说说笑笑打发些时间。
不过叶兮风还未出现,就有故人到访。素漓站在内室的窗棂旁悄悄的唤我:“公主,黄山的赵氏来了。”
对外宣称赵婧已死,曾是那样尊贵的身份,如今也只能称呼一声赵氏。我看了看怀里的染染,抱着她起来,好奇的盯着她的眼睛问:“染染见过赵奶奶吗?”
她茫然摇头,似乎从未听过这个称呼,我想这或许同我的经历有关。当年赵氏入宫,做了我和云博的继母。可天下女子也不是各个都像赵婧那样,会把别的女人所生之子视如己出。我考虑到如意的心胸,没有对染染提及有关赵婧的事,也是理所应当。
而染染在见到赵婧本人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茫然起来。
我让她称呼赵婧赵奶奶,是辈分的缘故,可事实上赵婧只比我大十七岁,如今不过四十四罢了。又是将府出生的缘故,无论身姿还是精神气都与旁的女子不同。虽然身上只穿着一件极其普通的民服青衣,梳着最寻常的妇人发髻,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只有腕间戴着一个质地通透的玉镯子,但怎么看也只有三十五六的样子,让染染叫她奶奶,还真有些为难她。
不过,当我在密道前的小房厅见到这样的赵婧时,还是稍稍微愣了一下。记忆中对她所做之事印象虽然深刻,但对于她这张脸的记忆还是有些模糊。
她许是知道我失忆的事,紧张的迈开脚步,欲言又止的看着我,眼眸中尽是怜惜之意,怎么看,都似一位慈母。
眸光闪烁中,我也迟疑了一下,带着染染朝她施礼,唤了她一声母妃。赵婧神色微愣,抬起半边的手臂终究垂了下去,无奈苦笑:“你从前从未这般唤我,如今这样,就不怕惹你黄泉之下的父皇母后不高兴吗?”
“怕也没办法。做事但求问心无愧,您或许并不在意,可我却不想将这个遗憾带进棺材里。”
她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在听到这话后也是微愣了一下,方才板起脸来训斥:“在孩子面前,不要说这样的胡话。”
“是。”
我缓缓的答,随心的冲她一笑。赵婧回神后只能摇摇头,朝我走近,满目怜惜的轻抚我的脸颊:“小时候你也是这样顽皮,说话总每个规矩,是我把你变成了我想要的样子,没想到,却是害了你……”
“哪里有害我?分明是心疼我。那时父皇的情况,明眼人都看在眼里。他早已没有理会朝政的心思,若非您将我教导得如此全面、坚强,在后来发生的诸多烦事中,我又如何能独当一面的助云弟化险为夷呢?”
“可是。”她迟疑的叹了口气,“这样的性情,于你,于我都一样,在两人相处的感情上,是半点不讨喜的……”
后面的话,我没有让染染听到,便命素漓将染染抱走,独自留在小房厅同赵婧说话。
最令她好奇的,自然是我复活苏醒的过程。对于这件事我也无法详细解释缘由,只能说是叶兮风救了我。一听这话,赵婧脸上就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有些不敢相信的试问:“他这些年来终于开窍了?”
开窍?我端起热茶默默喝了一口,这说法,不太好吧。
“以前你们在一起学艺时,我瞧那孩子就不错,本性是不坏的,只是对女儿私情没有半点兴趣。后来听闻你过得不好,也心知不是他的缘故,而是叶府那两位老人家在从中作梗,偏偏你又是个从不解释的人,想必也是如此,后来误会才会越来越多,以至于他同你渐行渐远……”
她感叹的说着这番话,虽然居住黄山已有十年,但对于我身边发生的事却十分清楚。不过,还未待我问她些许有关以前的事,赵婧就再次好奇道:“可这孩子和你一样,学习的都是正统的武学,怎会突然学习什么复活的秘术?若是你死后,想要复活你才学了这样的法术,三天时间也是不够的,他就没给你一个说法吗?”
自然是没有,本来今晚会谈及此事,不料她先来了,叶兮风也不知道在哪儿,我便只能摇摇头回她:“可疑的还不止这点,素漓也说他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我自己也察觉得到。从他救我出皇陵,到今日陪我去凤凰山寻找尸体,短短几天内性情已有了极大的变化。我是感觉得到他的难过的,可除了伤感之外,我总觉得他心里还藏着别的什么事……”
“你是说,你怀疑他不是叶兮风本人?”
闻言,我蓦然震惊,连忙摇头道:“不,我还没想到这么可怕的想法,云博和素漓也没有怀疑他的身份。我只是在想,复活我的事会不会同大月国的幽冥神教有关?”
赵婧眸中的警惕之色消散了,没有点头认同我的看法,却微微蹙起了眉头:“你只知幽冥神教,不知幽冥神宫。那幽冥神教是传闻中的魔教,处于正邪之间,却是幽冥神宫在外界的耳目,帮着神宫打听外界的消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听说有关它们的传闻,只是,办事的是幽冥神教,真正主宰一切的却是幽冥神宫。听闻幽冥神宫能够满足常人的一切愿望,但提出要求和交换条件时,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要说叶兮风用这个法子同幽冥神宫做了交易,复活了你,也不是不可行,只是,三天时间赶到大月国完成这笔交易,又匆匆返回,在时间上细算是不可能的。可按你之前的说法,他如今的的确确是会了一些法术,没有借助什么力量也是说不通的。只盼这孩子自己有些本事,没有去求助什么人,否则真的达成了什么交易,怕是他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啊。”
从前,我是没有想过这样的可能的,可赵婧这么一提,我心里也不由慌乱起来。难不成叶兮风真的为了复活我,付出了什么惨痛的代价吗?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能将死人复活到底是破坏了一些天理循环的规矩,我隐隐不安的思虑,一颗心七上八下,与赵婧同时陷入沉默和思索中,渐渐听见小房厅外有脚步声逼近。
叶兮风回来了,依旧穿着沉黑的墨衣,衣摆处沾了些泥泞的水痕,被他伸手弹了去,目光却一直沉沉的盯着我,像是已经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对我有所埋怨。
我无奈别开眸光,过了一会儿,他便款款迈入房中,对着赵婧拱手施礼,顿顿道:“原本有些事打算日后慢慢同云初说起,不过既然今日母妃在此,心中又有此疑虑,小婿不妨将所有事实真相告诉母妃,以求母妃心安。”
这话说来也没什么,他肯如实相告自然是好。可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赵婧就狐疑的站了起来,盯着他的发梢问:“我在宫里的时候,你从未入宫相见。唯独一次见面,是我替云初挡毒箭之时,至今已有十三年光景,你,还记得我是谁?”
是啊。赵婧这般说,我也开始怀疑。仅仅一面之缘,还是十三年前,叶兮风怎么一眼就认出她了?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说不定叶兮风一早就在外偷听,听到了我对赵婧的称呼也没什么奇怪。
可就在我打算解释之时,叶兮风突然抬眸,眸光沉沉的翻转右手,掌心中黑气溢出,露出一本沉黑的书,上面是诛杀刺目血红的“生死簿”三字,无法忽视的闯入我和赵婧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