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明转身刚要走,中年男人拦住了他:“别走啊,这些都是玩具枪,看看这只,高级远程镭射玩具步枪,发射塑料珠,有效射程1500米,能用吗?”雷明接过枪一看,果然是只玩具枪,便点了点头:“我试试吧。”说着,便举枪向外面瞄准。还甭说,那只枪真叫高级,瞄准镜有夜视和望远功能。雷明校好枪,对中年男人说:“我看这枪差不多,我把那两个灯打灭,你就掏钱啊,以后咱们谁也不认识谁。”中年男人笑了:“行,你打吧。”雷明举枪瞄准,“啪啪”两枪,广告牌上的两个灯应声而灭。中年男人看得直眼了:“好枪法,真是神射手啊!”说着,掏出2000块钱交给雷明:“小伙子,你在哪里工作呀?不如……”雷明接过钱一摆手:“行了,咱们谁也不认识谁,那灯不是我打的啊!”说完,转身便跑。心说,这家伙还想探我的底,我要让你知道我是当兵的,我这身军团装还穿得住啊!
回到营房,雷明愣了,班里怎么锁门了?才八点半,人都哪去了?雷明到连部一打听,麻烦了,今天晚上营里集中学习,雷明没有请假,算私自外出。雷明一跺脚,得了,认倒霉吧,回头跟连长承认承认错误。
过了一会儿,战士们全都回来了。雷明赶溜进连长屋,还没说话,连长就瞪起了眼:“你干什么去了?”雷明大嘴一张:“我……”连长没好气:“我什么我?到外面显能去了吧?打人家广告牌,打灭两个灯2000块钱,是不是?”雷明下坏了:“你怎么知道的?”连长一拍桌子:“我怎么知道的?我听营长说的,你等着处理吧!”雷明心说麻烦了,这事怎么让营长知道了?我一个人出去的,没人看见啊,难道让我打灯那个人认识营长,告了我的状?
雷明想错了,告他状的不是让他打灯那个人,而是李海。李海偷听到雷明给中年男人打电话,便跟踪他出了军营,还隔着门听到了雷明和中年男人的对话,回去之后,直接把这事向营长反应了。营长很生气,这样的事传出去影响不好,本来他有意再让雷明在部队干上两年,将来转个士官,现在看,这样惹事的家伙不能留了。老兵退伍工作一开始,营长就指示连长,不管雷明有什么想法,坚决要让他退伍。
雷明就这样光荣退伍了,李海乐得北都找不着了,雷明走,他就是一班长,业务尖子非他莫属了。
雷明离开部队之后,并没有回老家。他没脸回去。当兵的时候雄心勃勃,说要干一翻事业再回家,现在什么也没干出来,他回去岂不让人笑话?他每天就在街上转,想就地找个工作。
那天,雷明又看见一个有奖射击摊,心说,我就是因为打这个才退伍的,这回我非把摊主打吐了血不可!雷明走进人群,一看,还是那个小胡子。小胡子一见雷明来了,收起摊子就走。雷明正摇头叹气,让他打广告牌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小伙子,是你啊……”雷明截住了中年男人的话:“是我,怎么着?这下你满意了?你把我弄得提前退伍了!”中年男人眼睛一亮:“你是当兵的?怪不得枪法那么好,想不想找点事干?”雷明没好气:“怎么不想啊?可上哪干去?”中年男人掏出一张名片:“明天上午你拿着我的名片去体育馆射击场,那里正在招人,你去吧,一定能考上。”雷明接过名片一看,太平公司总经理刘太平。原来这人还是个总经理,那就试试去,只要他不是黑社会就行。
第二天,雷明来到体育馆射击场,一打听,是公安局在招特警中的狙击手。雷明拿着刘太平的名片过去,负责考试的人就让他进去了。雷明毫不费力就拿了个第一名,考官当场通知他被录用。雷明纳闷,一个公司经理怎么会和公安局有关系呢?正想着,中年男人从远处走了过来,雷明一看,中年男人换了一身警察的衣服,肩上好几颗星。
后来雷明才知道,刘太平其实是公安局刑侦队大队长,真名叫刘平。前些日子,刘平正在侦破一起团伙敲诈案,有一伙人经常在长途客运站向长途车司机收取“管理费”,刘平想把这伙人一网打尽,可这些人非常狡猾,便衣一到车站,他们就跑得没影了。刘平搞不懂问题出在哪里。那天,他无意间发现摩天大楼上的广告牌很特别,他们不去车站,广告牌上的串灯不亮,他们赶到车站时,串灯便频闪起来,待他们撤离时,串灯又不闪了。刘平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控制串灯,以串灯为信号灯,给那些人发信号。如果串灯是那些人的信号灯,一定有人隐藏在摩天大楼上,用高倍望远镜观察地面的动静,而且这个人可能对警方的人很敏感,要想在控制信号灯的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破坏信号灯,就必须找一个非警方的人来干。于是,刘平看中了枪法如神的雷明,让他打灭串灯,看看效果。串灯一灭,刘平再通知便衣行动,那伙人全部落网。那伙人交待,广告牌上的串灯果然是他们的信号灯,灯灭表示安全,灯亮表示危险,灯闪是撤离信号。刘平顺藤摸瓜,抓住了控制信号灯的“黑老大”。刘平非常欣赏雷明的枪法,一直在寻找他,想让他报考特警,没想到真让在街给碰上了。
雷明得知道自己马上就将成为一名特警,乐坏了,脱了军装穿警服,看来干什么还得凭真本事!
当兵的说完,一个女大学生说:“你们当兵的好了,凭着好枪法能当特警,比我们大学生强多了,我们毕业之后,去企业太累,公务员考上白搭,只能当个村官儿。”当兵的说:“村官儿也不错啊!”女大学生撅着嘴说:“不错什么呀?村官最不好干了,天天跟老百姓打交道,我们那个村有一个村官就因为收税把命搭进去了。”大伙一听,收税还能把命搭进去?怎么回事儿啊?
女大学生说,她那个村里有一个村民叫王老赶。去年大旱,王老赶的麦田减产了,可乡里还让村干部催要车船使用税。为什么收啊?乡里没钱发工资啊,该卖的地都卖了,该开发的都开发完了,乡里没有创收的地方了,一百多号人等着吃饭,领导就盯上了老百姓。老百姓家家都有车呀,车船使用税是个不小的数目,收上来就能养少达一百多人。
女大学生说到这儿,有人就问:“你们乡都收什么车的税呀?”女大学生说:“什么车都收,机动车,非机动车一辆也不放过,机动车有拖拉机、四不像、狗骑兔子、电三轮、电动车等等,非机动车有大马车、自行车、手推车、小拉车,只要是车就收税!”又有人问:“车船税不高啊,你们能收多少钱?”女大学生说:“一辆收的不多,可数量大了,我们乡六万多口人,两万多户,平均每户四五辆车,总共有十来万辆车,一辆车平均每年收三百块,都收上来三千多万啊!维持乡里一年开销没问题呀!”人们听了,纷纷叹气:“现在乡政府真是想钱想疯了!”
女大学生接着说,村主任苟大头天天找王老赶,说他要是再不交就掐电,掐了电还不交,就把他交给乡政府,交给派出所!
这天傍晚,王老赶正在院子里发愁,天也热点儿,愁得他浑身上下都是眼泪。正愁着,村主任苟大头又来了,进门就喊:“王老赶,告诉你,你家的电已经掐了,车船使用税你交还是不交?”王老赶抹一把脸上的汗和泪:“谁说不交了,我不是没有吗?今年大旱,我家才收了三百斤麦子,交了车船使用税就没吃的了!”苟大头一晃脑袋:“我不管那么多,养儿当兵,种地拿粮,用车交税,这是天经地义的事。”王老赶说:“我以后不用车了行吗?我把家里的手推车、小拉车都烧了,自行车砸了,三崩子卖了,这样就不用交税了吗?”苟大头说:“你就是不用,也得把去年的税交了,你就说,你是交,还是不交?”王老赶嘟嚷:“我交,可我没有。”苟大头急了:“好,你不交,告诉你,一会乡政府和派出所的人就来,他们来跟我来可不一样,乡政府的人来了整你,派出所的人来了绳你,到时候你哭都哭不上流儿!”王老赶真哭了:“你别挤兑熊人,谁说不交了,我不是没有吗?你要是把我挤兑急了,我可上吊!”苟老大头乐了:“你上吊,你就是抹脖子我也不管,反正你的车船使用税不交不行!”说完,横着膀子就走了。
苟大头走了以后,王老赶可害怕了。他见过乡政府干部整计划生育超生的,往小黑屋里一堵真揍啊!他也见过派出所抓犯人,麻绳子一拿真勒呀!王老赶一想到挨揍挨勒的人呲牙咧嘴那劲儿,脊梁沟就发凉,就跟后脊梁已经被人抽了一鞭子,胳膊腿已经被人绑上了一样。王老赶一想,看来这粮不交不行,可交了车船使用税,我这一家五口吃什么呀?老爷子重病在身,两个孩子还在上学,到处都用钱,钱没有,吃的再混没了,我这一家子就得要饭去!王老赶越想越发愁,越想越没路。这个时候,他家那头老母猪偏偏跟他添乱,一个劲地乱叫。王老赶知道,这家伙是饿了,心说,你饿,人都快挨饿了,你叫什么叫?王老赶气得跑到猪圈狠狠踹了老母猪两腿。王老赶这一踹,老母猪叫得更欢了,还张开大嘴咬了王老赶一口。王老赶可急了,抄起铁锨照着猪嘴就拍,一下还不解气,一连拍了十多下。这回老母猪不叫了,猪嘴歪了,猪脑袋也开瓢儿了。王老赶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我的妈呀,我怎么把老母猪给打死了?这老母猪刚打上圈子,再过几个月就下小猪了,这是钱啊!王老赶疼得抱着猪脑袋就哭。可老言古语说得好,猪死不能复生,既然死了,就得想个死的道儿。王老赶一想,干脆把猪毛退了,明天找个卖猪肉的一卖,换两个钱也好交车船使用税,把粮省下留着家里吃。
王老赶说干就干,架起大锅烧水,不大一会儿,就把那头老母猪退得光光溜溜了。王老赶退完了猪毛,该开膛了,可家里一没家伙,二他也不会开。一想,干脆就先把猪挂起来算了,明天一早找卖猪肉的叫他弄走自已开去。想着,王老赶就找来一根绳子,一看,院子里正有一棵歪脖树,就把猪吊了起来。王老赶没吊过猪,别人吊猪都是头朝下,可他把绳子拴在了猪脖子上,头朝上就给吊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