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里,李二百使劲一拧鼻子,挤出两滴眼泪来:“叔啊,您的大肠里有个肿瘤儿是恶性的,恶性肿瘤就是癌呀,您不要多想,癌也没什么大不了,医生说了,您还能活一个多礼拜呢!”李根一听,什么?我真得癌症了?这不胡说八道吗?把诊断证明给我拿来。李二百把诊断证明往李根手里一递,李根当时就傻了,上面写得明白:大肠内有肿瘤儿,恶性。他可不知道,那“恶性”二字是李二百加的。心说,我这不是没病找病吗?想装病还真装出病来了,癌症,癌症啊!阎王爷给我判死刑了!李根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往炕上一躺是上气不接下气儿。李二百一看,有门儿,看意思这老家伙瞎子磨刀——快了!得趁他明白让他赶紧给我写遗嘱,不然他口说无凭,我还有几个哥们呢,到时候我只能分一小头儿。想着,就凑上前去:“叔,您看我对您这么好,就跟您亲儿子似的,您不得趁明白写份遗嘱,把银行那些存款,还有这房子……”李根一听,支撑着身子坐起来:“你真想要我银行里的那些存款还有这房子?”李二百脸一红:“您说,我不要您不也带不走吗?”李根点头:“你说的没错,那些存款和房子我也带不走,给谁都是给,我这不得了癌症了吗?最多还能活一个多礼拜,这一个多礼拜你要能象伺候亲爹一样的伺候我,让我把这一辈子没吃过的东西都吃到嘴儿,一辈子想干不了的事都干了,到我临死的时候,我就写份遗嘱,把我银行里的十多万块钱存款还有这所房子给你,你看怎么样?”李二百一听,好啊!立马点头:“叔,我要是在这一个多礼拜里不让你吃上一辈子都没吃过的东西,不让您干上一辈子想干都没干过的事情,我就是您孙子!”
李二百说到做到,一寻思,这老梆子一辈子省吃俭用,王八对虾燕窝鱼翅这些玩艺肯定没吃过,给他来点尝尝!李二百还真下本儿,王八对虾燕窝鱼翅天天有,给李根这通补,补得李根鼻子蹿血,裤裆里象吊个称砣,都走不动道儿了!李二百还想给他补,李根赶紧摇头:“你饶了我吧,时间不多了,你还是快让我干这辈子我想干没干成了事吧。”李二百一想,他这辈子想干没干成的事,那就是娶媳妇呀,给他临时找个媳妇!李根可就找去了,找了半天,给多少钱都没人来,谁愿意给一个快死的老头儿当临时媳妇呀?最后没办法,李二百只好求自己媳妇斗鸡眼儿,让斗鸡眼儿陪李根两天。斗鸡眼儿一听,挺痛快:“行,不就三两天的事吗?我把他伺候死算了!等他快要死的时候,我马上回家给你报信儿,你好赶紧让他写遗嘱!”李二百点头:“行,就这么办!”
两口子商量好了以后,斗鸡眼儿可就开工了。开始李根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一想,反正自己也快死了,什么丢人不丢人,****不****的,合上眼瞎招呼吧!就这么着,李根就跟李二百媳妇斗鸡眼过上了。
一天两天,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李二百也没见媳妇斗鸡眼儿回家送信儿来。李二百心说,不对,一个多礼拜差不多了,媳妇怎么还不送信来?是不是她玩乎职守啊?想着,李二百就来到了李根家,到屋里一看,媳妇没玩乎职守,都快阵亡了!李根往炕上一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二百,你快瞧瞧你媳妇这是怎么了?”李二百鼻子都快气歪了,背起媳妇就回了家。
到了家,李二百就寻思,看来一时半会儿这老梆子还真死不了,得来点狠的!一打听,烟袋油子(焦油)那玩艺最厉害,长虫、蝎虎子吃了以后用不了十分钟就得死,干脆拿烟袋油子当药给老梆子吃了算了!李二百找了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把这老头抽了六十多年的一个烟袋杆要了过来,从烟袋杆里剜出核桃大一堆烟袋油子,攒成一个球,就给李根拿出了。李根一看:“这是什么?”李二百一本正经:“叔,这是牛黄解毒丸掺锅底灰,是我跑了一百多里路过打听到的偏方,听说专治您这病,您吃了吧,三天准好。”李根一看,眼泪差点下来,以前自己还以为这侄子是见钱忘义呢,看来不是,行了,就冲这孩子这些日子为我做的这些事,甭说是十多万,就是一百多万我也给他。想着,就对李二百说:“二百呀,叔也活不了多久了,一会儿我吃了药就写遗嘱!”李二百一听,长出了一口气,这个遗嘱你总算答应写了!李二百赶紧端来水,把药递给李根。李根接过药,一仰脖就吃了下去。吃完以后没过多久,李根就觉得肚子里一阵剧痛,后背一阵发凉,浑身上下可就抖起来了。再让李根写遗嘱,写不了了,手抖得都拿不住笔了。李二百赶紧送医院,要死也得让他死医院去,遗嘱就让他在医院写!
李二百把李根送到医院,一检查,医生推推眼镜说话了:“怪事,前两天专家刚分析完这个病例,说病人那个瘤是恶性的,项多能活一个多月,怎么这回一查肿瘤没了?看来病人福大命大。”李根一听,高兴了,打了一通饱满咯,浑身当时就不抖了。他不抖了,李二百可抖起来了,抖得都快背过气去了!李根一看:“哎,你别这样啊,我还得给你写遗嘱呢!”李二百一看,翻翻眼皮:“叔啊,你甭写遗嘱了,我写吧!”
公证员讲完故事,说:“你们看,为了得老头点钱,这李二百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
有几个人已经乐得喷水了:“这李二百真够冤的,钱没得着,还把媳妇给搭进去了。”
这时,一个小伙子站了起来,拍着胸前挂着的数码摄影像机:“看来呀,这人绝不能动甭心眼子,动了甭心眼子,肯定得倒霉。”小伙子说,他在一个镇广播站工作,是县电视台的新闻通讯员,他背着的那个数码摄像机就曾神秘失踪过,后来又自己回来了。
人们一听,全都来了兴趣:“摄像机还能自己回来?怎么回来的?”新闻通讯员说:“别急呀,听我慢慢说,我的前任广播员叫孙兵,这事就是他干的。”
为了及时把镇里出现的好人好事报道出去,镇里决定花三万块钱买一台数码摄像机,让镇广播员孙兵保管,平时负责摄像、写稿往县电视台报新闻。
很快,摄像机买来了。这台摄像机个不大,一只手就能拿着,往盒子里一放能装兜里。孙兵没见过那玩艺呀,就在广播站里一个人摆弄。正摆弄着,朱家庄的村长朱二毛进来了。一见孙兵正摆弄摄像机,就问:“大记者,你摆弄的这是什么玩艺啊?”孙兵把摄像机往手上一拿:“这玩艺可神了,大活人能录里头去。”朱二毛一听来了神:“真的,给我瞧瞧。”孙兵赶紧把摄像机放到盒子里:“你可摆弄不了它,别再给我弄坏喽,三万块买的呢!”正说着,外面有人喊:“孙兵,书记找你有事!”孙兵赶紧把摄像机放到柜子里,跟朱二毛说:“你有事吗?没事我可走了。”朱二毛忙摆手:“没事,你走吧,我也走。”说着,朱二毛就出了门。朱二毛一走,孙兵也跟了出来,走得急点,没锁门。
孙兵到了书记那儿,书记给他安排一项紧急任务,让他马上就去办。孙兵不敢怠慢,回到屋里拿了东西锁了门就走了。
三天之后,孙兵办完了事回到广播站,就想起了那台摄像机。打开柜子一看,汗就下来了,那台摄像机不翼而飞!孙兵赶紧检查屋里的门窗,没有被撬的迹象,再看看柜门,他走的时候没锁。孙兵的脑袋嗡地一下子就大了,那台摄像机三万块钱呢,刚买来还没用就丢了,这怎么向领导交待呀?直接向领导汇报,丢了,领导信吗?屋里一没被撬,二没被砸,别的东西什么都不少,偏偏摄像机丢了,自己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孙兵的脑子象地球似的飞转,这摄像机是谁拿去了呢?什么时候拿的呢?我怎么才能把摄像机找回来呢?孙兵往那一坐,掐着脑袋这通想,总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
那么,这台摄像机到底是谁拿去了呢?朱二毛!那天,朱二毛一见到孙兵手上的摄像机就爱上了,孙兵把摄像机放柜子里没锁,出门时也没锁门,朱二毛就合计了,这家伙够粗心的,三万块钱的东西连锁都不锁,这要是悄悄给他拿走他找谁去?想着,就来到广播站隔壁看动静。看了一会儿,见孙兵还没回来,就悄悄进了广播站,把摄像机往兜里一装拿走了。朱二毛想了,政府大院里出出进进的人多了,没人会怀疑到他把摄像机拿走了,就是怀疑到,他有一百个理由不承认,所以,朱二毛把摄像机拿走以后,心里特踏实,根本就没有做贼心虚的感觉。回到家以后,朱二毛叫老婆把摄像机收好,千万别在村里露,等风声过去以后再托人把它卖喽。
这天上午,朱二毛正在屋里看电视,就听门口有汽车喇叭响,出门一看,是孙兵和几个机关干部。朱二毛心里一哆嗦,孙兵这家伙干什么来了?怀疑我了?上这探底来了?好啊,探来吧,看你探出什么来。朱二毛脸不变色心不跳,迎到门口和孙兵他们客气:“哎哟,几位领导,有什么事啊?”孙兵看了看朱二毛,一笑:“朱村长,听说你家庭经济搞得不错,我给你录个像,往县里报个典型。”朱二毛一看孙兵手里握着的摄像机,愣了,心说,我从他屋里拿来一个,他怎么还有一个,跟那个还一模一样,看来他是不知道那台摄像机让谁拿去了,又让镇买了一台,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把那台摄像机处理了!想着,就问:“大记者,这台摄像机是镇里新买那台吗?”孙兵死盯着朱二毛:“是,怎么会不是呢?你看着不象?”朱二毛一阵苦笑:“谁说不象?我那天没看清楚,随便问问,来吧,先进屋喝水抽烟!”孙兵和几个机关干部一摆手:“你们先进去吧,我录完了再进去。”朱二毛说:“那好,我们就先进去了。”说着,领着几个机关干部进了屋。
朱二毛和几个机关干部进屋以后,孙兵握着摄像机在朱二毛院子里就录上了。录完了回到屋里,孙兵把摄像机打开让大家在机子上看他录的效果。大家一边看一边啧舌:“这玩艺真邪哎,猪录进去还会动呢!”“这玩艺还真好玩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正说着,院子外头乱了,朱二毛老婆跟杀猪似地叫上了:“哎呀,不好了,猪怎么都躺地上口吐白沫了?!”朱二毛和几个机关干部一听,都呼噜呼噜跑了出来,一看,朱二毛家的几头猪真的躺在地上吐上了白沫儿。正在这时,朱兵的手机响了,一接,镇里开紧急会,让他们几个赶快回去。孙兵赶紧跟朱二毛说:“本来我们还想帮你忙呢,看来帮不成了,镇里开紧急会,我们得赶紧回去。”说完,就跟几个机关干部出门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