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天阴得很重,麦地里一片漆黑,朱大肠和陆不平又不敢打手电,只能靠着手机的微弱亮光寻找目标。正走着,一个弟兄小声骂了一句:“奶奶的,这是什么东西,粘鞋还甩不下去,臭得人都能背过气去。”朱大肠赶紧说:“到了到了,那是我拉的屎,再往前走两步就是目标。”那位一听,脱下鞋就扣朱大肠脑袋上了,害得朱大肠拿沙土洗了半天头。
陆不平在麦地里划拉了一阵,摸到一根插到地里的棍子,用力一拔,棍子出来了,还带起了一块木板。陆不平拿手机一照,地上竟有一个洞口。陆不平点了点头:“看来这就是古墓的入口了,大肠,你先下去。”朱大肠看看黑呼呼的洞口,腿有点打软:“这下面没有什么机关吧?”陆不平递给朱大肠一个手电筒:“有什么机关呢,你照着点亮,下去吧。”朱大肠壮了壮胆子,拿着手电溜进了洞里,时间不长,陆不平就听朱大肠在洞里“啊”地一声叫,就再也听不到声音了。
陆不平吓了一跳,难道里面真有机关?便趴在洞口喊,可喊了半天,也不见朱大肠回话。陆不平一咬牙,心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这一百多斤,就拿不到宝贝,陆不平让弟兄们看好洞口,他也溜进了洞。没多久,地面上的弟兄听到陆不平也“啊”地叫了一声,趴在洞口喊,陆不平也不回话。陆不平的弟兄们吓坏了,看来这下面还真有机关,咱们别下去了,赶紧跑吧!
第二天,陆不平和朱大肠钻进古墓里出不来的消息可就传开了。市文物局的人一听,怎么着?小河镇还有古墓?那得赶紧去看看。到小河镇一打听,证实了有古墓的消息,有人证明刘三贵从古墓里挖出了古董。文物局的人赶紧去找刘三贵,可刘三贵也不知去向了。最后,文物局的古科长在派出所民警的帮助下,找到了陆不平的弟兄,找到了陆不平和朱大肠钻的那个洞。
古科长拿手电往洞里一照,见那个洞也就两米来深,像个土井,便让人搬来梯子立在洞里,然后顺着梯子下了到洞底。到洞底一看,洞壁的一侧还有一个洞,洞口刚好能钻进一个人,里面黑呼呼的。古科长告诉上面,他要钻那个洞,如果有什么意外,让上面的人赶紧下去。说完,古科长嘴里叨着手电,弯腰就钻到了洞里。刚爬了一米多远,一个骷髅突然出现在古科长面前,还很客气地跟他说:“欢迎光临!”古科长一见,“啊”地一声大叫,当时就晕过去了。
民警听到古科长的叫声,赶紧下了洞底,用手电往洞底的洞一照,古科长不见了。民警心说不妙,赶紧叫协勤拿着铁锨下来,把洞底的洞挖开。时间不长,那个洞被挖大了,民警打着强光手电,带着协勤钻进了洞。
到洞里一看,民警和协勤都愣了,洞里摆着三口棺材,棺材中间有一个方桌,方桌上点着蜡烛,方桌旁坐着四个人,古科长就在其中。民警不知道,其他三人就是朱大肠、陆不平和刘三贵。民警走到古科长跟前:“古科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古科长摇了摇头,一指刘三贵:“让他说吧。”
刘三贵站了起来,说:“民警同志,是这么回事儿,几天前,我听说有几个开发商相中了咱们小河镇,想把打粮食的好地都征去,要建一个占地5000亩的高尔夫球场。农民离不开地呀,把地都征出弄球场,以后我们吃啥?我就找到镇里,说咱镇上有一座古墓,国家规定,古墓周围的地不能征用。镇里人问我古墓在哪儿,我就告诉他说,古墓就是我们家祖坟。结果,镇里人把我当神经病哄了出来。没有办法,我才拿出传家宝把朱大肠和陆不平引过来跟我看祖坟,以便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结果,你们都来了,既然大家都来了,你们就看看,我们家祖坟算不算古墓。”
刘三贵说,他家有家谱,家谱上说,他的老祖宗很有钱,乾隆年间,他的老老老老太爷修了这个坟,分上下两层,上层是衣冠冢,有坟头,下层才是真正的墓穴,墓穴都是用青砖砌的,里面葬着他的三个祖先。他说,他家的祖坟里虽然没有值钱的东西,但年头这么长的墓穴也该算是古墓吧?古科长说,确定一座坟墓是不是古墓,看年头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看它的历史价值和考古价值,因为刘三贵家的祖坟有没有历史价值和考古价值,他不能确定,所以不能说刘三贵家的祖坟就是古墓。
刘三贵一听,赶紧从怀里掏出那个小碗,说:“我们家祖先有历史价值啊,他曾在官窑当过差,这个碗的制作工艺就是他发明的,我把这个碗献给国家,你们就给我们家的祖坟定成古墓吧!”古科长接过小碗:“就为给你们家祖坟定成古墓,你连传家宝都献出来?”刘三贵说:“是的,如果我们家的祖坟定成了古墓,这方园几十亩地就不能被征用,这几十亩地正是高尔夫球场的中心位置,不能征用这几十亩地,高尔夫球场就建不成,老百姓就又有地种了。”古科长重重地点点头:“好,我回去之后马上请专家过来,研究一下你们家的祖坟。”说完,便和民警一块走了。
古科长和民警一走,陆不平和朱大肠冲刘三贵瞪起了眼:“哎,你不是说把碗卖给我们吗?怎么送给公家了?你白拿骷髅头吓我们了?你白让我们跟你看一宿坟了?”刘三贵一笑:“二位,你们别净想着赚黑钱了,我刚才跟警察说你们是跟我看坟,我要说你们是来盗墓,那罪过可就大了,要知道,这坟很可能是古墓啊!”陆不平和朱大肠一听,嘿,他还有理了!
几天之后,市文物局给刘三贵下了通知,鉴于那只团花碗的考古价值,他家的祖坟被定为古墓,是市级文物保护单位,不日将挂牌“刘家墓”。看完通知,刘三贵高兴得一蹦三尺高:“这下好了,这下乡亲们的地保住了!”
朱大肠说完,我不禁感叹:“老百姓为了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连祖传的宝贝都献给了国家,真是用心良苦啊!”我刚说完,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子大摇大摆坐到了椅子上,说:“百姓苦不苦,全都看政府,政府硬不硬,全都看调动,一个政府要是不把人事问题处理好了,老百姓肯定跟着受罪。”有人就问了:“你说的头头是道儿,你是干什么的?”中山装说:“我是二线镇长,镇里的事我门儿清,不信,我就给你们说说我们怪古镇的事儿。”二线镇长喝口水,就说上了他们镇上的事儿——
二线镇说,“怪古镇上怪事多,装上能拉一火车。”这话一点都不假。就拿这人事上的事儿说吧,我们怪古镇就怪得很。
王大勺原本是企营炊具厂的老板,除了鼓捣锅碗瓢勺,没事儿炒两个菜之外,别的什么本事都没有。王大勺虽然没本事,可手里有钱。眼看着炊具厂一天不如一天,他就想改行。于是,王大勺拿着票子到有关部门一通天女散花,没过多久,他就扛着大勺到镇里炒菜去了。炒了两个月菜,王大勺又举着票子一通后弈射日,又没过多久,他就从一个农民工转成了正式工,还被编入了行政工勤行列。当上正式厨师没几天,王大勺扛着票子一通肖和月下追韩信,结果,镇里中层干部竞争上岗,让他破格参加。竞争上岗一结束,王大勺就成了行政办公室主任。而原来的办公室主任石干,因为不会“天女散花”,也不会“后弈射日”,更没练过“肖和月下追韩信”,结果就被竞争下去,到伙房当大师傅去了。
王大勺当上办公室主任还不算完,他又拿出一半儿的血本儿,给一位说话算数的来了一个“狗血淋头”,结果,王大勺就由办公室主任升为主管机关的副镇长。这回王大勺美了,虽说自己几年厂子白干,可国家公务员,铁饭碗,现在物价一天一个价,而公务员的工资一年涨三回,有了这个铁饭碗,后半辈子就不用发愁了。
第天,王大勺吃饱喝足就大肚子一腆,这屋转转,那屋瞧瞧,偶尔还提鼻子闻闻:“你们这屋有一股子油烟子味儿,谁上班时间吃羊肉串了?把棍儿拿不出来,不然所有人的目标奖都扣了!”吃羊肉串那位一看要连累大家,急忙把棍儿递到王大勺手上:“王镇,我中午回来晚,没吃着午饭,您就高抬贵手吧。”王大勺拿着棍儿,咬一口棍儿上剩的一块羊油:“你这羊肉串火候太嫩,以后注意啊,别买这么嫩的。”说完,舔着棍儿就走了。吃羊肉串那位赶紧追出去:“王镇,要不我给您买两串去?”王大勺一摆手:“算了,我唆唆棍儿就行。”
其实,王大勺不是馋,他真是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儿干,一闻到点烟熏火燎味儿,就想抡抡大勺,可一个副镇长整天提拉个大勺满院子转悠也不是个事儿,王大勺只好逮着机会唆唆羊肉串的棍儿过过瘾了。
这天是星期日,镇里只有四五个人值班。王大勺是带班长,石干是值班大师傅。王大勺往值班室里一坐,听见石干在伙房“叮叮当当”敲勺,心里就痒痒得一个劲搓手。最后,王大勺实在忍不住了,跑到厨房跟石干商量:“石师傅,你让我颠两下勺怎么样?”石干一见王大勺就来气,心说,就是你把我从办公室挤兑到伙房当大师傅的,你现在还得便宜卖乖,滚一边子去吧。王大勺见石干不理他,就说:“石师傅,你看这样怎么样?今天咱俩换个个儿,你当一天副镇长,替我到值班室值班,我当一天大师傅,给你们炒菜。”石干一瞪眼:“你让我当一天副镇长?你听我的吗?”王大勺说:“听,绝对听,我现在就管你叫石镇,你现在就管我叫王师傅,怎么样?石镇?”石干笑了:“我还真没当过副镇长,既然你这么想抡大勺,我就成全你。”说着,脱下白大褂扔给王大勺:“王师傅,中午给我们弄八菜一汤,味儿要好啊,不然扣你今天的工资!”王大勺抄起大勺:“您就请好吧,石镇!”
石干来到值班室,刚坐了一会儿,外面就来了三个人,一进屋就冲石干嚷嚷:“我们是来告状的,我找镇里的大官儿!”石干一看,原来是信访的,赶紧冲三个人赔笑:“三位别着急,请坐,有话慢慢说。”三个人也不客气,往长椅子上一坐:“你是干什么的?你说话算数吗?”以前石干经常接待信访,知道怎么应付,就说:“我是副镇长,我姓石,我今天值班,有什么事儿你们就跟我说吧。”那位眼珠子一瞪:“你姓石?叫什么?”“我叫石干。”那位冲身边的人一摆手:“他叫石干,副镇长,把他记下来,他要是说话不算数,咱饶不了他。”石干一听,忙:“这位同志,我没说我说话算数,咱们干什么都得依法办事,照章办事,你们反映的问题,我会如实地向领导反应,如果你们反映的属实,我们会认真调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