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瑾瑶轻轻放了下来,呼伦延低下身去,卷起她的裤腿,果然,膝盖比原来更加肿了些,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丫头真以为自己是铜皮铁骨,一心只想着整别人,却总是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而呼伦延的皱眉看在瑾瑶的眼里却是另外一种意思。她安慰似的拍了拍呼伦延的肩膀,说道:“你不要皱眉啦,反正我也不是要你宠我,疼我一辈子,等我离开了之后,你就可以继续当你的冰山王爷啦。”
呼伦延手上的动作因为瑾瑶这句话而停了下来。原来她说的一切只是以以后离开为前提,她让他宠她,让他陪她开心,哄她开心,只是为了能在离开之前让自己在王府好过一些?原来这一切都跟他呼伦延毫无任何关系。
看着呼伦延突然冷下来的表情,瑾瑶感到莫名其妙,她轻轻地推了推呼伦延,问道:“喂,你怎么了?”
“没事。”赌气地站起身子,呼伦延看向瑾瑶的双眸,眼里不带意思温度。
“那你干嘛一副我欠你钱的样子啊。”瑾瑶看着呼伦延,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你……”呼伦延被瑾瑶大条的神经给气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却也百般无奈起来,“没什么,你休息吧,我去看看塔拉。”
说完,呼伦延扭头就走。他可不敢保证自己再待下去,会不会当场把这个缺根筋的小女人给掐死在房间里头。
看着呼伦延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瑾瑶的心里莫名地划过一阵寒意,原来开心的时刻总是维持不了多久。塔拉在他心里的地位还是比任何人都重要,亏她还一厢情愿地以为,他可能也是喜欢她的,至少她有时候还能在他眼里看到深情,在他的吻里尝到依恋,原来都是她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她甚至还傻不拉肌地真信了该死的黑面神的话,以为自己真是他吻过的第一个女人,还傻傻地窃喜了一番,她真******弱智到家了,黑面神的话她都信。
“该死的黑面神,刚还说疼我来着,这回扭头就走了。”瑾瑶心里难受地哭了起来,狠狠地擦掉眼泪,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到柜子边,准备拿药去擦,口中还自言自语道:“老娘还真不信了,没你这个黑面神在,就真走不了路了。”嘟着嘴,揉着发疼地膝盖,自语道:“这破膝盖还真不经摔,真不知道这身子骨是怎么长的。”
说着,从柜子里拿出药来,转过身,却撞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谁这么不长眼站我后……”面字还没有说出口,瑾瑶抬头便看到呼伦延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黑面神!”瑾瑶尖叫出声,“你怎么又回来啦?”虽然在看到呼伦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瑾瑶的心里还是会有一种难以克制的喜悦。
“你下次做事情能不能不要这么莽撞?”呼伦延皱着眉,无奈地抱起她往床边走去。
这个该死的黑面神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谁知道你这小子会突然出现在老娘后面。撞了老娘不说,竟然还反过来说老娘莽撞。
虽然满肚子的不情愿,瑾瑶还是乖乖地让呼伦延抱回到床上去,手中的药早已经被呼伦延夺过去,只见他蹲下身,轻轻地给她涂着药,动作轻柔得让她两眼发酸。
“你不是去看塔拉了吗?干嘛又回来?”看着呼伦延,瑾瑶赌气地问道。
再一次被瑾瑶的问题问得停下了动作。是啊,他又回来做什么?不正是放心不下她一个人么?不正是担心她膝盖摔伤了手脚不方便么?这个该死的女人,总是有办法让他发不了脾气。呼伦延的眼中透着些许无奈。
上完药之后,呼伦延站起身来,看着瑾瑶,说道:“别再乱动了,要真残废了,可没人理你。”
听呼伦延这么一说,瑾瑶低声咕哝道:“也不知道是谁说愿意一辈子背着我的。”
瑾瑶的低声咕哝让呼伦延原本郁闷的心情顿时舒展开来,他也明白,对这个小女人,一定要有很大的耐性才行,既然短时间内搞不定她,那他愿意花更长的时间,哪怕是一辈子,也要叫她爱上他。
“如果我愿意背着你一辈子,那你愿意让我背着你一辈子吗?”呼伦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没有想到自己如此轻声的嘀咕,也会被呼伦延听到,再加上他这句似真非真的问题让她一时间难辨真假,呼之欲出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你……你那么希望我残废啊。”莫名其妙地从嘴里挤出这样一句话,瑾瑶紧张地不敢直视呼伦延。
呼伦延看着瑾瑶,久久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白痴,我不希望你残废,而是希望你能安心地留在我身边,而不是一天到晚地想着从我身边逃开。如果让你残废真的能留你在身边,我就背着你一辈子。
“黑面神?黑面神?”见呼伦延呆愣在那里,瑾瑶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手,这家伙没事愣着做什么?
“好了,别顾着说话,乖乖躺着。”呼伦延无奈地叹了口气,将瑾瑶的腿轻轻移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转过身,呼伦延欲打算离去。
“不要走。”瑾瑶忽然伸手拉住了呼伦延,眼中带着请求,不知为何,今夜的她特别得孤独,她希望呼伦延留在她身边,哪怕只是一小会,等她睡着之后,他就可以随时离开。
“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虽然瑾瑶对他的挽留会让他莫名的高兴,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他明白,如果没有什么事,这丫头绝不会主动开口留他的。
“没事。就是让你不要走。”这一次,瑾瑶老实地开口说道,“新婚之夜的时候你丢下我去看塔拉我不跟你计较了,但是现在你就要在这里陪我,因为我才是你——呼伦延明媒正娶的妻子。”这句话,瑾瑶说得特别的认真,而呼伦延听着异常的高兴,至少,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还是把自己作为妻子的身份看的很重。
“好。”呼伦延微笑着点了点头,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这么好说话?”瑾瑶的眼角带着难掩的愉悦,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
看着瑾瑶眼中的神情,呼伦延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侧过头看着沉默不语的呼伦延,瑾瑶皱了皱眉,是不是她勉强他留下来让他感到厌烦了?还是他的人虽然留在玄武殿,心却在恩合楼那里?
想到这,瑾瑶艰难地开口道:“王爷,我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跟我说过,你很讨厌汉人女子,是不是?”
瑾瑶的话中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难受,呼伦延侧过头,看向瑾瑶,他不明白瑾瑶为何会突然问这样问题,最后,他还是承认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以前是很讨厌汉人女子。”
“哦。”苦涩地点了点头,尽量不让呼伦延注意到她眼里的失落,她继续问道:“那我当初嫁进来的时候,一定让你很为难吧?”
“这个……”呼伦延皱了皱眉,这样的问题他该怎么回答呢?是,当初他之所以答应大汗娶这个宋朝公主,只是为了坐收渔翁之利,可是当他第一次在洞房之夜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他的心就莫名地变得柔软,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的情绪总是因为她而大幅度的波动着,他会被她偶尔蹦出了一些怪话而忍不住发笑,也会被她毫无征兆的动作气得跳脚,总之,他发现,他的视线总是绕着她在转,从宫里回来,就不由自主地想去找寻她的身影,看到她受伤,他的心比她还痛,看到她笑,他比她还要高兴,看到她对他谄媚,他就忍不住想要逗逗她,总之一句话,从不会为女人动心的他却败在了眼前这个缺心少眼的小女人手中。
“王爷,很难回答么?”看着呼伦延时而摇头,时而皱眉的样子,瑾瑶眼中的失落更加大了些。
叹了一口气,呼伦延老实地点头答道:“当初是很为难。”
“呵呵……”勉强地挤出一点笑容,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放心吧,蒙古不久之后就会灭了金,到时候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甩掉我啦。”
“你就那么希望我甩掉你?”呼伦延忽然侧过头,问道。
“你这不是废话嘛,大家都没有感情,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嘛。”忽略掉心中的不快,瑾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道。
“也是。”呼伦延苦笑在心里。灭了金之后,他们之间就分道扬镳了。
“所以……”瑾瑶整了整思绪,看向呼伦延,说道:“你跟塔拉说,我不会跟她抢你的,让她不要一见到我就气个半死,为了这些不必要的事情生气不值得。”
“又关塔拉什么事?”呼伦延气得音量放大,这个死女人为什么几次三番地把塔拉扯进来,他对塔拉只是有着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而已,根本就跟爱情无关。
呼伦延脸上的怒气让瑾瑶瞪大眼睛,她猛地蹭到呼伦延面前,看着他,说道:“大哥,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塔拉她暗恋你哦。”
“我……”呼伦延被瑾瑶这话给问得说不出话来,他明白塔拉对他的感情,可对于塔拉,他可以宠她,保护她,甚至把命给她,却惟独给不了真心。八年前的那件事让他对塔拉存在着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在遇到瑾瑶之前,他甚至决定娶塔拉为妻,可是上天却把这样一个特别的女孩送到他面前,让他不由自主地将心给了她,可给了心之后呢?这个他视如珍宝的女人还是一心想要从他身边逃开,可他却无能为力。
看到呼伦延皱着眉不说话,瑾瑶心里更加确定了些,虽然心中闪过一丝的不悦,说话也带了几分酸味,“看样子早就知道塔拉暗恋你了,你干嘛不娶她啊?”
“你想让我娶她?”呼伦延侧过头,眼神中带着冰冷的气息。
刻意忽视掉了呼伦延眼中的那束寒意,瑾瑶无谓地耸耸肩,说道:“随便你啊,你想娶她,我一点意见都没有,毕竟我以后还是要走的嘛,总不能让你一辈子不娶别的女人,是不?”她嘴上说的轻松,可心里还是狠狠地抽了一下。
“你真的要我娶她?”呼伦延眼中的寒意更加重了些,手抓着瑾瑶的肩膀,让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我……”瑾瑶皱了皱眉,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在心里,她很不希望呼伦延娶塔拉,可是她无法忘记在草原上呼伦延眼中对塔拉的疼惜跟紧张,如果她说不同意,那他会怪她吗?怪她这个汉人阻止他跟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
“好,我明天就让大汗赐婚!”瑾瑶的犹豫让呼伦延倍感失望,他轻轻放开她,目光冰冷地走下床去,将房门狠狠一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玄武殿。
呼伦延走后,瑾瑶面色苍白地拉起身旁的被子盖在身上,眼角不自觉间已经流下泪来,“他……他要娶塔拉了,他……他以后就是塔拉一个人的了。”
莫名地,她的心里竟然感到害怕起来,她恨自己的犹豫不决,恨自己的优柔寡断,恨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呼伦延,却又害怕自己哪天会突然离开,是她毫无保留地将呼伦延一手推开,她还能怪谁?她伸手重重地擦去眼角的泪水,她不是个软弱的人,不会被感情给整死的。深吸了一口气,她躺了下来,轻轻闭上双眼,泪眼还是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一觉睡醒之后,瑾瑶缓缓地从床上爬了下来,膝盖上的红肿虽已经消了大半,可走路还是一拐一拐的,可能是习惯了瑾瑶的作息时间,姬雪每天都会提前给她准备好洗脸水,她走到梳妆台前,一个人梳洗起来。平时这时候,姬雪都已经来找她了,可现在一个人影都没有,她也懒得去叫她,就把头发放了下来,随便扎了个马尾,便走出门去。
刚打开房门,便看到姬雪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发呆,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这丫头是怎么了?”瑾瑶轻轻地走了过去,看到姬雪手上拿着一块洁白无暇的玉,愣愣地,眼中带着几分凄楚。
这丫头难道有心上人了?瑾瑶忽然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一瘸一拐地走到她身边坐下,轻声笑道:“这块玉谁送的啊?”
“公……公主?”见瑾瑶忽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姬雪惊得从石阶上站了起来,拿着玉佩的手下意识地藏在了身后。
“嘿嘿,坏姬雪,别藏了,我都看到了。”瑾瑶一脸坏笑地看着姬雪紧张的脸蛋,说道。
“公……公主,奴婢……”
看到姬雪眼中难掩的紧张,瑾瑶笑得更加厉害了些,她伸手拍了一下姬雪的肩膀,说道:“哎呦,别紧张嘛,公主我又不是那种坏主人,看你吓成这样子。不过……”瑾瑶看着姬雪藏在身后的小手,说道:“那个……是谁家的公子哥啊,看那玉的成色相当滴不错哦,普通人家可没有这样的东西。”
瑾瑶的话让姬雪的心猛地抽了一下,脑海里再一次闪出拖雷那痞子般的坏笑,她的眼帘再一次垂了下来,没错,他不是普通人,是成吉思汗的儿子,是她姬雪要……要杀的人!
“姬雪,你怎么了?”姬雪眼中难以忽视的杀气让瑾瑶惊了不小,她从来没有在姬雪的眼里见过这种表情,虽然她有时候也怀疑过姬雪是个不简单的女孩子,因为她太过聪明,只是她一直简单的觉得她是皇室培养出来的丫鬟,常年跟在皇帝身边,步步惊心才会培养出她这样的女孩子,可她刚刚眼中的那股杀气又代表着什么?难道只是她看错了?毕竟,另一方面,在姬雪的眼中,她看到的,除了那股少得可怜的杀气之外,更多的是无法言喻的伤痛跟无奈,甚至多了份恐惧。
“奴婢没事,公主别担心。”姬雪也在瑾瑶的眼中捕捉到了怀疑的眼神,她的心里出现从未有过的紧张,最近的她越来越难以掩饰自己了,竟然连这个平时没心没肺的小公主都看出来了。
因为潜意识中对姬雪的信赖,瑾瑶并没有对姬雪眼中的杀气存在过多的怀疑,让她更加感兴趣的,反而是那个让姬雪变得傻愣的公子哥到底是谁?
“嗯,没事就好。”瑾瑶放心地点点头,紧接着,她又是一脸的坏笑:“那你现在是不是该老实跟本宫交代,那个公子哥到底是哪位呀?”
瑾瑶的问题让姬雪无奈地皱了皱眉,拖雷她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她知道,以这小公主的脾气,要是知道她……她心里的人是拖雷的话,一定会大摇大摆地跑到拖雷面前,将他拉到自己面前,要是这样,那她的身份不是穿帮了么?可是如果她现在不回答,这个好奇心比什么都重的小公主,一定会追根问底的,要是她跟呼伦延提起来,以呼伦延的聪明,很容易就会联想到什么?
毕竟,从她那天回来,她就感觉呼伦延在怀疑她了,只是,有可能是因为公主的原因,呼伦延下意识地不想怀疑她。毕竟她是公主的丫鬟,如果她成刺客,必定会牵连到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