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法门之威 (2)
战传说看到了一双眼睛!冷而深邃的眼睛!在冷绝的光芒之后,一个苍老的面容极其深刻,浓烈的杀机紧罩着战传说……
“剑使……”
战传说骇然发现眼前这名老者竟是不二法门四大使者中的剑使。
这一发现使他极为意外,他不明白的是为何剑使会出现在皇宫之中,更为何会帮冥皇来对付自己?
剑使的剑与战传说的剑芒相触,仿佛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强大的剑气化成亿万道锋刃绞碎了每一寸空间,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剑碎,看到了自己的手碎……直至整个身体化为碎片……
血雨一般洒落,继而在强大的气流之中化成雾气。
剑使死了,他竟无法接战传说一招。
但是战传说却没有半分欣喜。
因为,在这一场杀戮之中,冥皇才是真正的主角。
而冥皇在哪里?战传说无法找到他的位置,但一股深深的寒意却渗透了他的心间,深入他的灵魂……
冥皇出手了,但却无招无形。
战传说的身体像风一样掠向大殿之外,他无法知道冥皇的位置,甚至无法知道这大殿之中究竟存有多少的杀招,所以他必须先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由冥皇一手布下的杀局之中。
在大冥乐土的传说中,冥皇的武功是无人可比的,有神鬼勘测之机。
只是从没有人见过冥皇出手,或者可以说冥皇从来都不用亲自出手,但是今天并不一样……
战传说自信自己已经接近数年前父亲的武道修为,但是是否能与冥皇一战却仍没有绝对的把握。
更让他担心的却是此刻身处皇宫,他的将士都在皇宫之外,而在殿外随行的四名高手能否助自己冲破那近百皇影武士的包围,也一样是未知。
“轰……”战传说的身子撞开政德殿的外墙。那厚达两尺的石木结构的墙如花一般炸开,碎石木屑狂射而出。一出大殿,战传说眼前一亮,也便在这时,一股邪异的力量如洪流般自他的身体之中炸开,正是那被阴冷的精神浸蚀力的位置。
战传说无法控制地狂喷出一大口鲜血,而此时他发现自己随行的高手正被一群打扮怪异的高手围攻,而这些人他并不陌生,正是不二法门的法使与毒使及一群不二法门的人。这些人放在江湖之中无一不是顶尖高手,但此刻却是十数人一起围攻他的八大护卫。
“司危大人……”战传说身子踉跄落地时便听到了赤影尊者的惊呼,但他还是站直了身子,在转身的时候他看到了冥皇。
冥皇已不是一身杏黄龙袍,而是一身黑色长袍,在顷刻之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整个身体散发出一股逼人邪气,阴森而冷漠。仿佛整个天与地全笼在一层无法穿透的深雾之中。
“你不是冥皇……”战传说眸子里闪过一丝讶意,这个人的气质与冥皇相去太远,虽然也一样有着不可仰视的霸气,但却邪异非常,而冥皇是一种皇者霸气,浩然无边……
“元尊……”赤影尊者却失声叫了出来。
“元尊!”战传说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极深的地方。
他相信赤影尊者决不会象牙认元尊。因为元尊与九极教的刻骨仇恨,而赤影尊者则是元尊手下的幸存者!
战传说也明白了为何“冥皇”选择在这种时候对付他了。元尊只要杀死他,那么便可以冥皇的身份轻易地接手战传说的兵力,即使死亡军团想作乱也难有作为。
而后,元尊可以推说是晏聪杀了战传说,借机挑起死亡军团对晏聪的仇恨,他便可以领着大军与晏聪决战……
“赤影!”元尊也似乎有些意外。但当他看到眼前的人时不由得又笑了道“二十年前你逃了,二十年后你一样还得死于我的手中!”
说完移向战传说,有些赞赏地道:“能在我绝命邪罡之下仍站得住的人,果然如世间所传,可称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了!”
“绝命邪罡?!”
战传说突然想到幼时听到的关于灵族传说中的叛逆者。
此人天资极高,凭无上智慧,在数年之中学会了灵族的所有武学,更在精神修为上可以与族长不相伯仲,被认为是灵族第一奇才。但此人却好胜心太强,一次精神修行之时由于急进,走上偏锋,心志大乱之下变得极为邪异,虽然他创出了天下至邪的绝命邪罡,但代价却是狂性大发,杀死灵族成年之人数百之多,使灵族所有族人遭遇几乎是灭族之灾。后来幸存的灵族人分成两支,一支隐于世外桃源,而另一支人则潜于世外寻找这位叛逆者的下落,成为后来世人所知的灵族人……
战传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传说中给桃源带来巨大灾难的绝命邪罡,竟会由元尊使出!
战传说眸子里杀机涌动,嘶声道:“你就是灵族人人欲得而诛之的叛逆者?”
“我是灵族之主,更是大冥乐土之主,这整个苍穹世界都将被踩在我的脚下。我将会是苍穹世界里唯一的主,唯一的神……”元尊有些疯狂地笑道,笑声中邪异的寒气四散狂涌。层层而至的寒气无孔不入地侵入战传说的身体,如一张巨大的网越束越紧。元尊那仿佛无限深的眼睛如一个巨大的黑洞,将战传说的心神牵引向无边的黑暗。
战传说的思维不由自主地变得缓慢迟钝……
“司危大人——不要看他的眼睛!”赤影尊者大吼一声。
但他一分神之时却硬受了法使的一击。
战传说心神一紧,在赤影的大吼声中回过神来。
而此时元尊却出手了。
元尊出手,像风、像雨、像雾、像闪电、也像是一颗自天际划落的流星。
或许什么也不是,只是介乎虚与实、生与死的无法言表的状态。战传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空前压力,那种压力让人几欲疯狂!
“铿……”长相思凤鸣般尖啸起来。也如电光一般划过长空,只是战传说的心意一动,剑与人立刻融为一体,剑随心至,他根本没有用眼睛去看,当他的心灵沉浸在一种极度平静的危险境地之时,剑便如带着灵性的神物,罡风四起,璨若星河般的光影顿使虚空陷入无限的光洞之中,无物不摧,无物不毁。
“好剑!”冥皇的话音才落,虚空中便亮起一道耀眼的光火,剑与掌相交的声音仿佛被黑洞吞噬,唯有无边破碎的气劲四方狂涌。剑罡化成零星的碎末稀落地洒散开来,战传说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向远处跌落……
那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便是冥皇也没有想象到长相思所掀起的这股罡风竟然会如此强烈,尤其是两股无可匹敌的力量冲撞在一起的时候,仿佛地陷山崩,激起的气流像是大洋深处寒热的交汇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甚至似乎拥有着无穷的生命力。
战传说鲜血狂喷,但他那在臂间光芒隐透的长相思却鸣叫得更为凄厉,一时间竟如同复活了一般,更为惊人的却是那雪白的剑身在顷刻间竟化成血一般的红色,若有一条隐龙游戏于其上,吞吐不定。
“火凤隐龙,血骨断筋……”元尊的脸色微变,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长相思的变化。
战传说也感觉到了长相思的变化,这柄长相思本来已经碎裂深入他的股体之中,但这一刻仿佛活过来了一般,不仅如此,还隐蕴着深不可测的奇异力量,使得元尊那邪异的精神力无法对他进行干扰,而那流动如血一般的龙仿佛无穷无尽地蹿入他的身体,使他身上的伤在短时间里竟极速恢复了过来。这使他自己也难以明了空间是什么原因,但他却明白,一定是长相思的剑身上藏着他仍无法明白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却是因为遇上了元尊这样的高手,也或许是因为遇上了天下至邪的武功绝命邪罡才会使它活过来。但究竟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连他自己也完全无法预料。
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考虑的了。
——唯剩一战。
“今日你们必死于此。就算它真能使你木帝重生,我也要将你再一次元神俱灭……”
元尊的话里透着无比的自信。虽然他在刚才那一击之中并没有真的占到太大的便宜,甚至他知道长相思已经变异得对他充满抗拒,甚至由此产生了一种极其神秘的力量。
战传说心中一直把元尊视为最可怕的对手,加上元尊竟然是桃源一直在追杀的叛逆者,这使得战传说深感今日一战不仅仅关系他个人的荣辱,更关系着桃源,关系着天下苍生。巨大的精神压力使他根本无暇回应元尊的话。
战传说觉得身体中一时间充满了力量,长相思中的奇异力量仿佛无穷无尽地向他身体里倾注,使他的伤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好得差不多了,他也似乎是第一次认识到手中的剑之所以能成为天下奇兵之一的原因了。这不仅只是因为长相思形体怪异,更因为长相思隐藏的秘密。也许这个世间只有元尊明白这把剑中与木帝重生的关系,也许还有爻意知道,只是爻意此刻并不在他的身边。
战传说突然想起初次让爻意自湖底苏醒,也是因为长相思那奇异的力量和他自己的血,看来长相思与爻意甚至是自己之间有着一种极为微妙的关系。此刻元尊却说长相思能让木帝复生,而爻意在第一次见到自己就当自己是木帝。想到这里,战传说突然心神一动,暗忖:“自己难道真会是木帝的转世之身?”
思绪至此,那血色的长相思顿时光芒再盛,嘶鸣之声更为嘹亮清越,在剑身周围竟弥漫起一层浓浓的血雾。
元尊的神色更为怪异,战传说的身影被笼在那层血雾之中竟幻化成一只巨大的的火凤。强大的气势随着渐浓的血色变得更为霸烈。那正在与赤影尊者交手的不二法门的高手也为眼前的变故惊呆了,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战斗。
“火凤重现……”赤影尊者竟在刹那间热泪狂涌,激动得语无伦次。
“没想到你体内还有火凤神血,看来你并不是来自桃源的孽种,而是火凤族的后代,难怪长相思能与你融为一体!”元尊的神色极为冷漠,但自眼神里却隐隐透出一丝惊骇之意。
“火凤重现,圣主复生,老天对我赤影真是不薄,竟然在有生之年还能为圣主而战,即使是今日死于此地又有何惧!”赤影尊者仰天大笑,却依然是老泪纵横。
战传说只觉得在一股火一般的热力透入身体后,脑子之中竟闪现了无数的画面,像是无数的记忆在刹那间复活,许多仿佛历经了无数个世纪的片段,一点点地在他脑海之中凝聚。思想完全超越了无限的空间,抵达一个似梦非梦怪异时空,于是他看到了满地的血光,看到了残肢断腿……
然后他看到了元尊,一个像疯魔一样的狂人在屠杀着一群几乎是无还手之力的人,他还看到了自己,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与元尊在那无限的空间里展开了惊世骇俗的一战……
天地仿佛在那一刹那间完全定格,前世的记忆无限地涌入心头。
他忽然明白了,与元尊那一战,是命运定数,无可逆转。他便是灵族传说中的那个族长,而元尊便是那个灵族的叛徒,在上一次命运之战中,他败给了元尊,但他的灵魂和精血却凝于一根臂骨之中,于是便有了世间的奇兵长相思……而爻意正是那个两千年前他最爱的女人,正因为他对爻意的思念一直随着灵魂潜于剑中,这柄长相思才会有着无穷的灵性,也因此才将爻意自湖底的玄玉之中救出来……
此刻,战传说已是热泪盈眶……前世的记忆与感情和仇恨在一刹那间迸发。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而长相思也因他的情更为疯狂地扩张,剑芒像彗星之尾吞吐无定……
“威郎……”爻意突然低呼了一声,自司危大人府的厢房中冲了出来,一股无法形容却又熟悉无比的感觉在他心底蔓开。爻意自屋内赶出却发现院子之中已聚集了不少的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入一个方向。
“爻意姐姐,那是皇宫!”小夭的神情极为紧张,指着皇宫上空那一片血色的红云担心地道。
“长相思,火凤重现。是威郎重生了,一定是威郎重生了……”爻意的表情里透着无限的欣喜,但旋又惊道:“不好,火凤重生,便是前世宿敌现身!”说着爻意迅速掐指推算,顿时神色大变,急道:“夭妹,立刻传令死亡亲卫队杀入皇宫。威郎有了危险!”
“啊!”小夭从没见过爻意会有如此紧张的时候,也不敢多说,立刻传令而出……
“好强的杀气!”天司危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端起的茶杯悠然放下,心神一阵极度的不宁,不祥的预感慢慢升上心头。
“阿祥,为何会有这么强烈的杀气?是不是府中出了什么事?”天司危吸了口气向一边的家仆问道。
“府中上下并无异常,倒是皇宫之上血云翻腾,气势汹涌,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阿祥恭敬地道。
“血云翻涌?”天司危吃了一惊反问事处。
阿祥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
天司危轻轻地拉起风衣,缓步行至门口,抬头向皇宫望去,顿时眉头皱得更紧。眸子里闪过一丝深深的困惑。自语道:“火凤现世,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木帝要重生了吗?”
“这异象出现多久了?”天司危回头问道。
“半米香的时间了。”阿祥解释。
“相隔数里之遥竟无法避开杀气的影响,是谁能有这样的功力?”想到这里天司危神色一变自语道:“难道是冥皇遇上强敌!”
“快,给我备马,速召人马赶去皇宫!”天司危手掌向屋内遥遥一招,悬于大堂之上的长刀便飞落他的手中,头也不回地向府外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