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好流氓 (1)
残月是流氓,耍流氓的方法果真见效。阳光看到残月的手抓向伊人公主前胸的那一瞬间已扭过头去,眼不见为净,却止不住嗤笑出声。伊人公主的一张粉脸顿时若熟透的桃子,满脸红霞,遍及粉颈,此刻显得更柔更美,真乃天仙下凡,世之绝色。
“你……你敢耍流氓!”伊人公主几乎在吼。残月被她的吼声惊得一颤,眼睛一个劲地眨,看着自己尚还未有完全缩回去的手,好半天才有所反应,自己骂自己高声道:“这……这只狗爪,动不动就耍流氓,真是对不起,要不……我的胸让你抓一把,这样算扯平了!”残月 说的倒是很轻巧,说话时,一双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伊人公主的美面也,察言观色,私机而动是他的处事原则。
女孩子的丰胸本来就是特别,如此交换条件伊人公主又怎么会愿意?
伊人公主蓦地变换了一副面孱,忽然柔和起来,脸孔上流露出似是得意而又很勉强的微笑,从软软的口唇中轻轻地吹出两个字:不行!残月后退一步,心里有些紧,时常泡在女孩子中间,他已经熟悉了女人的脾气,尽管伊人公主在笑,他却已意识到那不是会心的笑,而是暴风雨发作的前兆。
“那你是想怎样?”残月骇问道,每一次他这个小流氓栽在伊人公主手里,都惨得夫法想像,对残月来说,那简直就是黑色的死亡日。
伊人公主的笑容更妩媚,还是娇娆,就在残月的问话还未有落音时,她陡地从怀中抽出一柄匕首。匕首就是她的回应。匕首的最大功用绝对不会是削苹果,而是杀人和制造伤害。
伊人公主虽然很残暴,还不至于为这件事而杀人。但残月第一眼看见刀就想起自己这双手的安全,迅速地抽手,将手缩到背后,忙不迭地叫道:“小妹妹,好公主,能不能……换一种,惩罚我的方式,这样……太……太残酷了吧。”阳光早知道伊人公主的脾性,最怕在人面前受辱,心想残月你这个臭小子今次惨了,南呒弥陀佛,谁让你不生好心,你去死吧!
阳光心里这样想,但许是因为同为男同胞的原因,不免又生同情之心,砍掉好兄弟的双手毕竟残酷,忙站起来附合劝解道:“是啊公主,能不能换一种方式,最好是让他生不能,死不得的方式,好好整整这个臭小子。
伊人公主眸光一眨,想她是何等聪明,又善于心计言变,有大师兄阳光开话,她便做一个顺水人情道:“好,就听大师兄的,至于怎样惩罚你今天的无情,本公主还未想到,不过你不要忘了,如今你已欠我一次人情和一次惩罚,有大师兄作证,量你也不敢赖账!”
说罢收回匕首,面上流露出一股残酷而惊艳的笑容,朝残月恶意地撇口唇,那意思似乎在告诉残月:以后慢慢地跟你算帐!
残月如冬瓜西瓜般愣愣地看着两个人,苦着一张苦瓜脸撇着嘴巴沉吟:上辈子我做了什么坏事,上天安排我今生遇上你这个冤家,总路我过不去!欠你人情又欠你惩罚!
伊人公主昨晚已经与残月阳光会合,至于伊人公主怎么出走巴里西王宫,先前日月星三部主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和他们一样,有一个共同的任务,只是不同的部落而已。
直到昨晚他们在小城会合时,日月两部主才知道,她比三倍师兄更早一步出发,前往距离最远的巴格达部落,而且早先一步完成任务,一直在寻找三位师兄的踪迹。
巴格达是罗纳尔多大陆较大的部落,地形复杂,还要穿过原始森林和沼泽地,恶兽群群,虎狼出没,十分凶险,而伊人提早完成任务,巾帼不让须眉,令男子汉汗颜。
会合后,伊人才知道残月一路上一直处在凶险中,听说是阿鼻七恶欲取残月性命而后已,誓言一定帮残月找出那个幕后指使人是谁。
在残月周详的计划中,伊人公主也成了戏中的一个角色——扮演一个女杀手,乘阳光外出的间隙冲进客栈,割下残月的假头颅。
几乎不用猜测,以阿鼻七恶杀人的风格和原则,残月便知道剩下未死的二恶必在暗中相视残月的主动,他便以假病卧床不起,女杀手伊人公主割下残月的项首既不引起二恶的怀疑,同时还能引开二恶,以便残月有所行动。阳光在病人残月的驱使下外出买不适时而难以买到的杨梅,三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暗二明,谁都猜不出这是一场残月导演的戏剧。
只是那恶神以为砍掉自己的假臂得到残月的项首捡了便宜,大抵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二恶亦成了戏剧中的两个演员。
大多高人都有演戏的天分,人心叵测,阴机恶险时有发生,要生存,就要学会演戏,人生如戏,戏中人生,三人是好演员,演了一场将以血腥结局的戏。这场戏并没有结束。对阳光来说,他已直觉敏锐地洞察到这场戏的结局。阳光开始为戏剧的结局而担忧,尽管他已猜测出那个收买阿鼻七恶取残月项首而后已的幕后指使人是谁,而他的脸孔上没有担忧之色,眸子里亦没有。阳光已经成熟,连霸天都不得不感叹他是一个极成熟的杀手,他不仅相信阳光的能力,而且相信他的沉腑。
在阳光的脸上和眸子里,如果不是他刻意流露,没有人能够看透他的心。
沉稳的阳光在等待和证实故事的结局。
残月和伊人公主的闹剧已经结束,三人剥开叫化鸡,大口的吃肉,大口地喝酒,当三人吃饱,伊人公主以大将军的命令口吻宣布夜黑时分就是故事结局,幕后指使人现身时,阳光好半天不语。残月大有不高兴地样子对阳光嚣叫道:“大师兄,看你那熊样,怎么啦!”伊人公主同样怪怪地看着阳光。阳光温和地开口道:“月师弟,如果那个幕后指使人是我,你会怎样?残月骤然有点惊讶,难以想象阳光怎么会突然如此说话。
残月伸掌如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抹,装出一副恨恨的样子算是回应。
伊人公主亦愤愤地插嘴道:“敢和我们作对的人,就算我们放了他,父王也饶不了他!”
阳光站起身来,淡淡地朝二人笑,笑容里荡漾着奇特的神秘,而且神秘的让人可怕。
谁能够真正了解了光是一个怎样的人?
伊人公主根据魔法“追踪大法”确定方向,天色暗下去时,带着阳光和残月钻进小城的一个小胡同内。
很黑很小的胡同,在夜色刚刚降临时就漆黑得如同一条阴沟、黑暗、阴森,偶尔有夜风穿进胡同内,嗖嗖嗖地响,死寂而荒凉,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小胡同内有座很破很破的庙宇,残墙断垣,瓦破柱裂,庙内一片狼籍,几座受人膜拜的菩萨东倒西歪,因无人管照,经历风雨的侵蚀,已残缺不全,灰尘厚厚地积了一层。
据说几年以前,这破庙里发生了一次凶杀案,一家七口被人捆绑在破庙里屠杀,场景十分残酷,不堪目睹。先前还常有信男善女打扫破庙,还有缕缕青烟香火,虽然破残,倒还干净,但自从那件凶杀案以后,因冤气太重,血腥太浓,听说破庙里每当天阴下雨或是风高夜黑的晚上便会闹鬼,于是乎,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寻常百姓再也没有来此破膜拜,到后来一年中都难购庙中有一丝人影,荒凉冷落之地,连飞鸟虫蛇都不到庙里做窝筑巢,场景之荒凉程度,可想而知。
今夜的夜色,风高,夜亦黑。今夜是传说中破庙喜于闹鬼的夜色。但今夜,破庙中有人影,黑暗的胡同内亦有人迹。
伊人公主,残月,阳光三人正在胡同中,他们均以真气护体,避免体气的散发,飘荡起飞,在夜色中如三只夜鸟,轻轻地没有一点声响飞闪向破庙。
破庙内刚才乍现的人影忽地隐去,消逝踪迹,但一个横卧倒下的石菩萨上,挂着一个包袱,包袱是白色的,但在夜色中不显色彩。
胡同外,忽地传来一声嘹亮的哨声。
就在哨声消失时,破庙内扯起一声犹如鬼哭般的嚎叫。哨声和嚎叫都是主号。
破庙内先前的那条人影陡地从庙中闪出,此人正是七恶之首恶神。黑暗中,三双亮眸如黑色中看不到的箭一般落在恶神身上。
一阵风响,破庙外闪进来一个蒙面人,劲装打扮,浑身散发出不凡的体气和威力,一双眼睛四下扫索,精兴闪闪,宛如电芒暴射,看上去不仅能量浑厚,超凡脱俗,而且此人相当年青。
暗中的残月乍一看到那年青人的身影和眼眸,周身炽热,热血涌流,正要开口,阳光的一只手震霍地搭在他的肩上。
阳光的意思很明显,阻止残月开口,或入场他早知道残月会在这刻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他见残月落身在断墙上隐身时,他没有考虑便和残月藏在一起。
残月的举动比阳光想像中要好,至少他还能理智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对于残月来讲,熟悉的背影,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眼眸……来人的一切在残月眼中都是那样地熟悉,正因为来人的印象给他的熟悉的感觉,所以他即刻想起一个人,一个他视作兄弟,可以共患难,同生死的好兄弟!
世界上很多相像的东西,如果说身材,行动,眼眸相像或许某种天生巧合,那么连声音也相像确亦令人惊奇,不可思议!
残月激动的同时,怦然心跳,但愿来者不是他印象中的好兄弟。
不用说,来人是阿鼻七恶的雇主,欲取残月项上人头而后已的幕后指使人,此次,他们在作最后的交易。
残月不知为何,紧张起来,心跳加速,心中就如燃起一炉火。
“你来了!”恶神沉沉地开口。“来了!”年青蒙面冷峻地回答。“我已照你的吩咐把月部主的人头带来了!”恶神的声音很沉重,眸光落在白色的包袱上。“很好!”年青蒙面人郑重地道。恶神右手陡出,右掌一挥,装着假人头的包袱飞抛向年青蒙面人,只见他手一晃,包袱便抓在那人手里,但他没有打开,手一松,包袱咚地一声落在地上,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滚着数周才停下。
“你怎么不打开看看?”恶神提醒道。“不用了。”“为什么?”“因为我知道此人已死在客栈,但不是你杀的。”“没错,事实上此人的确不是我杀的。”“但既然有言在先,本座不审会兑现诺言。”年青蒙面人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玉牌,亮了亮,道:“这是霸王令!”
在霸王令三个字出口时,暗中残月那颗火热的心陡然如浇了冰水,躯体未颤,心却在抖,他慢慢地意识到什么。
霸王令乃美特亚大陆地霸族的最高指令,只有王族继承人才有资格持此令牌,残月在半信半疑中,知道眼下这个用霸王令作为交换条件,以取他项上人头的人是谁,然而当他知道年青蒙面人是谁时,他蓦地开始后悔自己导演的这场戏。就在这场红已经接近尾声的时候!
人世间,有些东西不知道比知道倒要好些。残月的眼眸突然灰黯,心亦冷,那种深入骨髓,深入灵魂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