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的镜 (3)
都知御赐蓝宝石令牌不只本身赋附了超天然的灵性,而且施诸了超磁场的大力热魔法,一年四季皆扩散余势,残月将它压在酒壶下暖酒,的确是常人不敢想,不敢为的创意。
最终,不三元老在命人上完酒菜后撤了所有的佣人,惟恐他们看到不该看到的情景。菜肴自不会差到哪里去,酒是霸天几年前因不三立功而赏赐的御酒,再贵重的客人来府不三都舍不得拿出来喝,如今却让残月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把御赐之酒从最隐密的地方,最安全的保险柜里取出来,当时,不三睁大眼睛看着手持御酒,面事笑容,还如男模特摆了一个优雅的姿势给不三看,元老不三简直不敢真正地相信他能从除了他再也没有人能解知密码的保险柜里,取出他要找的东西。
那之前,不三还和残月作赌,声称他偌大的元老府二院有一壶御赐之酒,只能他能找出来并取到他面前面,今晚将答应他所有的要求。
不三元老当时敢一百二十个肯定,机伶鬼残月哪怕是找到那个藏酒的地方,他亦不可能知道二十八位数字的密码。
好多好多的不可能都曾被人断定,好多好多的可能都在不可能背后现身,赌局的结果是不三元老输,残月赢。
胜者说话,一向是赌场的规矩。残月开口就要干干老子请他吃一顿。与干干儿子分别一月,其刚刚出关请他搓一顿礼当应该,实乃情理当中,当然一点不过分,不三元老没有半点考虑便答应,可是答应他就后悔莫及。
最过分的是残月话未说完,后话要求吃这顿要在元老府二院的大堂上吃,必须在水晶桌岸上把酒喝,还得将蓝宝石牌拿出来让他刮刮脚掌皮的茧子。
一席话听在不三耳里,脑袋吓了几圈发昏,眼睛睁大数倍圆瞪,两条腿打了几闪摇摇晃晃差点站不稳,赶紧否定不答应,却被残月抓贼似的抓住后胸衣襟,恐吓着大声道:“愿赌服输,我的要求根本不过分,如果你答应,我就喊人,就说老东西说话不算话,死了变王八……”
说喊就喊,残月刚嚷嚷出几个字就惊动了元老府的人,奔过去一大群,看热闹般看看他们。
不三元老听他一喊心里就慌,心想他这么一喊自己将威名尽扫,以后还怎样拿元老二字示人,恐怕连门外那条大黑狗见了自己都要汪汪几声,不行,宁愿在干干儿子面前吃点亏,受点窝囊气亦不能在仆佣面前丢人。
心念间干干老子就细声向干干儿子求饶,一切顺从他。
不三元老依着他在大堂的水晶桌岸上摆了酒席,把蓝宝石令牌给他玩耍,可后来他又后悔了……。从黄昏时刻父子二人就开始饮酒,一直到深夜几个时辰,残月竟然不醉也不归,还把他灌个大半醉,快已支持不住,靠在椅背上呵欠连连,打瞌睡。
残月倒是蛮有精神,不三终于经不住困乏,道:“月……今夜一定有人找你!”不三元老只想籍此引起残月注意时间,让他休息罢了,没想残月启口道:“绝对不会……我敢跟你赌!”不三元老四只眼皮早在拼命打斗,不得不硬撑着眨巴眨巴眼睛道:“你就……那么肯定?”
残月靠在椅背上极肯定地道:“那当然……本部主家里现在有一样好东西,它会告诉我有没有人找我……”
“什么……样……的东西?”不三元老断断续续,满不在意地问。
“星……外……人……”残月一字一句地道,到最后一个字轻轻地落音消逝时,他的呼吸骤然匀称,鼾声响起。
“什么!”不三元老惊慌地问道,在狗字贯入他的耳膜时他的整个人就一跃而起,瞪大眼睛,弯腰弓背看着已闭上眼睛的残月,目中还有几缕熬夜而出现的血丝和许些惊惶之色,那样子就似在质问一个偷了龙袍的孩子。
不三元老的惊叫声惊醒残月,残月迷迷异异的睁开迷着的松惺眼睛道:“老头子你是不是……喝醉了,叫什么叫……吵我的瞌睡,你快走啊……否则……否则……我……要……打……人……了……”了字还在口中刚刚吐出没有落音,他半睁示闭的双眼又闭上,而且闭上很紧,鼾声更盛。
自星外人三个被不三元老听在耳里,他非但睡意全无,酒也醒了大半,他之所以如此激动,是因为他知道一段关于星外人的残酷故事。
星外人是族王霸天最珍贵的宝物之一,整个哈夫多多岛也只有一个,被霸天深藏收藏室深处,从来不公开于此,有些人根本就不知道霸天有个宝物星外人以及星外人是什么样的东西。但不三元老知道也是当事人,两年前霸天的亲侄子盗出皇宫收藏室的星外人,被霸天发现不顾亲情就下令处死皇侄,而且秘密进行,那个执行命令的人就是不三元老。
由此可看出族王对星外人的珍爱和重视,不三蓦然听说星外人在残月楼,焉能不惊,焉能不惧?
如果残月真的偷盗了星外人,他敢保证他难逃死劫,因为不三还知道,星外人身上有一个事关哈夫多多岛存亡的重大秘密,至于是怎样的秘密,他亦不大清楚,只缘身为重臣,把握朝纲,才知道微许隐情。
残月已经睡熟,一脸浅浅的醉意,眉目至如今仍滞留着调皮之态,英俊白皙的脸孔看在不三眼里仍还嫩雅,不知怎地,尽管他根本和没有一丁点血缘关系,如果说当初只有受命于王上而不得不逢场作戏和残月称爹称儿,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赫然发现,他已占去了他心中亲生骨肉的地位,有时把老家伙气得一身冷汗屁股冒烟,却忍不住爱他,还为他的聪明和油腔滑调的马屁声感到欢喜。看到他一只脚放在另一张椅子上,另一只脚脱了鞋袜专业户裸裸地,大脚指缝里夹着蓝宝石令牌,搭在水晶桌案上,一副吊儿郎当,呼呼睡熟的样子,不三元老竟然默默地笑了,伸手取出蓝宝石令牌,想起刚才因为他一句话而为此一场虚惊,他在想
:大根是残月想吓唬吓唬或是信口胡掐,不作他念,启齿骂道:“小王八蛋,干干爹凯是吓唬着长大的!”一边骂着一边拿下残月的脚,见他今夜是根本就没有打算回月部,便命人将他指到怡香阁里伺候休息。
如果不三元老真知道偷窃是残月的命手好戏一绝技,如果他知道族王霸天珍贵的星外人就在月部残月楼的床上,你我都敢肯定,老家伙绝对睡不着,还会被吓得如寒风中掉光了毛的鸭子似的颤抖哆嗦。
这一夜,不三元老睡得踏实,残月睡得更熟,就连被人像抬死猪一样抬到怡香阁,走了那么远的路他都没有醒过。
怡香阁,是绝对舒适漂亮的房间,不论是室内摆设,还是通风效果,还是仆佣的素质,都是最好的,大因正是这些原因所致,残月一觉睡到翌日半晌午,才从梦中醒来,翻身而起,揉揉干涩的眼睛,刚想吩咐女仆们端水与他净面濑口,灵台一转间忽地想起一件事,浓眉一皱,再也顾不上洗不洗脸,屁股一拍跳下床,胡乱地穿上靴子,来不及向干干老子不三告别一声便提脚走人,直奔月部。
昨晚,流星一直坐在冷星亭看星星。星星很寂寞,他看上去同样寂寞,殊不知他心里是否孤独。其实,他不用那么孤独,其间有人找他说过话,还给他送了外衣,那人还是一个既漂亮又温柔的女人。
男人寂寞的时候大多会想起女人,女人是驱赶男人寂寞的最好杀手,但流星格外不一样,他寂寞的时候似乎从来不想温柔的女人,有女人想打发他的寂寞,欲与其谈天聊地时他却不领情,冷酷的面孔依然冰冷。
那个女人是依梦,如飞燕般柔情,貌美姿秀。依梦是那种人见人爱的女孩,尽管出身卑微,但在流星花园里,不论是长想还是才气,都出众莫比。
依梦见他一个人木讷般呆坐在冷星亭看星星,怕他着凉送去衣物,然没讲几句话,流量居然命令的口吻让她回房休息。
在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能了解流星,根本无法了解,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又怎样了解他那颗谁都看不透的心。他心里想些什么?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有没有看到他连做梦都想看见的流星,同样只他知道!
他昨夜睡得很晚,今晨却起得很早,天色刚泛鱼肚白时他就已起床练剑。自从流星吩咐他的起居只让依梦一人伺修时,依梦便起得格外地早,可是流星比她起得更早,根本用不上她来伺候。
依梦今晨更早些起了床,然待她到流星阁时,非但没有见到流星的半点影迹,还惊奇的发现,就在他的床头不知何时摆了一幅香案,案上供着五个人的灵位,他们分别是:华民野、贺山姆拉氏、颜斯、耿也氏、颜如烟。灵牌,是用最好的楠木雕刻的手工精细,刀锋劲烈。暂新的灵位,似乎就出身昨夜。
依梦蓦然想起来,昨夜三更夜起时,流星阁的灯火没有熄,而且隐隐约约地听见流星阁送出微微的细碎声,莫非这五张灵牌是流星连夜赶制出来?依梦开始怀疑星部主昨夜有没有入睡,虽是雕刻外行也知道,若细心地雕刻五张灵牌,至少亦得花费两三个时辰。
最让人惊心栗目的是,每一张牌上都有血,殷红的鲜血,血迹已干,血红仍在。那会是谁的血?依梦没有去想,便知道是谁的血。
她瞪着突然间出现在眼前的香案和灵牌,惊异,诧然”
隐隐中,依梦忽地想起什么,轻轻地沉吟:今日五月初一,莫非……”
初一、十五是佛教的信男善女们祭灵祭祖的日子,她像是赫然发现,原来是星部主流星心中有佛。可她不知道,流星本意根本就不信佛。
不知道是哪一根神经勾动她的意识。她陡然感觉自己背后好像有人,正在用一双恶毒的双眼盯着她,那眼神能融蚀一发。恐惶的思维牵动她的心神,她止不住地回头,身后果然应验了她的感觉,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
他的确在瞪着她,那眼神虽然没有她想象那般恶狠,但却冷得宛如两块千年寒冰。当她转身一瞥触及到那冰冷的眼神时,就如劲风中的化蕾一样机伶伶地一颤,她仿佛突然跌进冰潭,情不自禁。
她那双眼神恰于腊月寒冬的冰潭。
她不知道他何时走进流星阁,更不知道他在她身后已经站了多久。
从他的眼神里,她感觉到他在生气,而且非常生气。她整颗心都在剧烈地颤票。“我……我是……是想……”她结结巴巴地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平日里一张快嘴,北刻怯怯的语声仿佛是一个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误的小女生突然面对大人们生气的眼神。
而她自己的眼神,除了惊慌便是恐惶。
他慢慢地,差不多是一步一步地挪到她前面的香案前,在他擦过她身前的一刹那,他给她的感觉就像一块僵硬的石头。他是流星。
流星走到香案前,眼睛盯着五块张灵牌,冷硬地甩出一句话:“以后没有我的旨令,连你也不许踏进流星阁半步,你走吧!”他说话的口吻俨然如一个剑客对一个犯规人的告诫和威吓。
他手里确是提着一柄剑。那柄剑不是死神剑,而是那柄杀人不无算,堆染着金昌部落族民鲜血的断剑,无柄有刃,刃就捏在他手里。他为什么拿着这柄把他从死亡带到活路,滞留着遗恨和鲜血的剑练剑?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依梦在他的斥责和集合中不得转身离开,大概是女孩天生赋予了娇柔和眼泪,大概是女人天生有一颗善良的心却不能承受被误解的痛苦,不能承载委屈,就在她迅速转身的一瞬间,有两颗珍珠一样的液体滑落她娇嫩如脂般的面颊。她本来是想起得早一点伺候流星洗濑净面。
顺带把他换下来的衣物洗一洗,无意间看到树了五张新灵位的香案,也只是多看了一眼,不曾想……他竟然如此对她。
她深地感觉到那颗善良的心被人撕烈的痉痛,她甚至感觉到她眸子滚落的不是泪,而是一颗颗被撕伤的心。她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是奔跑着奔出流星阁的,但是她仍觉得那只有十几步的路途很遥远,遥远的仿如两颗永远都不能了解的小的距离,依梦一口气跑到自己的卧室,紧紧地关上门,横卧在床铺上,双手捂住自己快要扭曲变形的脸上,才终于火山爆发似地忍不住哭出声。
她伤心极了。每每想起刚才星部主的冰冷眼神,就似乎有两条很长很长的鞭子抽打着她那颗受伤的心。伤心的滋味,你懂?
依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泪眼朦胧,恍恍惚惚中,她只知道太阳出来了,伊始阳光很柔,到后来射进窗户滑到她的卧室,酒在她纤细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