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把他放下来。”
纪河图再说一次,目光落在贝的身上。
瘦小单薄的身体,穿着干净整齐,白净的脸庞有点呆滞。红颜把贝放下,一手捏住脸上的肉,故意露出恶狠狠的表情。
“下次再拿东西砸我,我就把你扔到海里去,”
贝将脸撇到一边,似乎对疼痛没感觉。
“听到没有?”真是没礼貌的小鬼,准备捏住另一边的肉,谁知这小鬼张嘴毫不留情地咬下去。
这回笑声更肆无忌惮。
纪河图把贝拉到自己眼前,大手将他的头发拔开,这才看清这孩子的眼睛,这双眼睛清晰明亮,却看不到波动,就像一潭静谧的湖水。贝摇头想挣脱他的手,妮娜迅速爬起来紧紧的抱纪河图的手臂,焦急地说:“河图,河图,别伤害他,我求你放过我们。”
这两母子在他手中就如同蝼蚁,男子微笑。“你说,他是不是我儿子。”
刹那间的迟疑无法掩饰,妮娜怔愕后立刻反应过来。“他怎么会是你儿子?我们……我们根本没有孩子。”
“他不是?”男子扬眉,手掐住贝的脖子,却看到小鬼停止挣扎,好像他和妮娜开始对话后引起了好奇,明亮的眼睛正盯着他看。“我就杀了他。”
贝的母亲,妮娜整张脸被吓得苍白,她知道,如果她敢说不是,下一秒,贝就会死在纪河图的手上。
“……你,你……”
妮娜不记得自己有背叛过纪河图,是他自己失踪的,是他抛弃了她,从开始她就像跳下无底的深渊,回头无岸。妮娜张大着眼,死死瞪着纪河图,充满绝望。
纪河图低头仔细看贝,这小鬼眉清目秀,说不清有哪个地方像他,但也没看出和妮娜有相似的地方,当年妮娜的确有过孩子。纪河图将贝丢给红颜,就像扔一件没用的东西。妮娜惊叫,却被纪河图抱住,用手捂住她的嘴巴。
叫红颜的女人手中多了一只注射器,将针头插入皮肤,干净利落的从贝身体里抽出鲜血。把对比物和贝的血都放进一个冷冻箱子里,交给先前一直在玩光讯的男子——艾里克。
“吃饭。”
纪河图放开妮娜,还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来,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桌上准备得非常丰富,大多是肉类,四个人没有交流,却很自然,玩光讯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贝和妮娜坐在沙发这边,妮娜巴不得离他们远远的。贝把光屏上的屏道切换到新闻台,引起那粗壮汉子的不满,刚要吱声叫给纪河图一个眼神止住。
到了半夜,贝和妮娜睡在卧室里,贝似乎少根神经,刚沾床就睡着,而妮娜烦燥的在卧室来回的走动。纪河图会把他们怎么样,她甚至不理解纪河图,这么多年后,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再来找她,难道只是因为孩子?可贝……,妮娜不敢想下去。
……
清晨。
天还没亮,妮娜整夜睡得不踏实,纪河图刚打开卧室的门她就醒了。妮娜坐起来,纪河图看着沉睡中的贝许久。
妮娜忍不住打断他,问道:“你想怎么样?”
纪河图收住神思,淡淡地说:“没事,你把贝的东西收拾一下,我把他带走。”
妮娜震惊,她想过纪河图有可能把他们母子直接埋掉,怎么也没想过,纪河图要把贝带走!为什么?
妮娜几次想张嘴问,当她看到纪河图再次将视线落在贝的身上时,好像明白了一切,紧接而来是深深的恐惧,那种恐惧更胜于纪河图所带给她的……
贝在睡梦中不安地扎脱妮娜一直扣着的手,纪河图这时将手压在妮娜手腕上。“无用的挣扎就算了,贝是我儿子,你把他还给我,才能真正的摆脱我。”
摆脱纪河图?妮娜作梦都想,可是贝……
贝是她的孩子,从贝出生后,第一个抱他的人是她,贝张眼看到的也是她,对妮娜来说,就如亲生孩子一样,没有母亲会自愿抛下自己的孩子。
妮娜神色中的变化瞒过纪河图,下一刻,妮娜被纪河图一掌劈昏。
贝醒过来时正在行驶的车中,他四处张望,看到昨天出现在他家中的几个人,车中很宽敞,就像一个移动的客厅。贝仔细找了找,没看到妮娜的身影,整个人就像雕塑,沉寂下去……
红颜把贝的盘子拿过来放在纪河图的面前,摇摇头说:“他不吃。”
纪河图想了想说:“换些小孩喜欢吃的。”
红颜知道这小鬼在决食抗议。过了几小时又把情况跟纪河图说。
“还是不吃?”纪河图皱眉,脸罩寒霜。“不吃就让他饿着。”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贝还是不吃东西,现在连水也不想喝,蜷缩着身体躺在椅子上。纪河图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来看看贝。
“要是还这样就给他注射营养液。”
声音把贝惊醒,贝睁开眼睛看到纪河图,把身子转向椅背那面继续睡。
“就跟冬眠似的……”
曾经想跟贝抢频道的阿里拿着零食正吃得津津有味,今天是他负责照顾这小鬼,虽然这小鬼不讨人喜欢,不过老大交待的任务还是要认真完成的。
两脚叠搭在桌子上,手里抱着光讯器的艾里克眼睛始终没离开光屏,说:“他死了心要是跟你斗劲,难道你还斗得过他?”
红颜飞一记冷眼,转脸对纪河图笑道:“这小鬼脾气大,我看就是一直给注射营养液也解决不了问题。”
纪河图点点头,若有所思,其他人都离开给这对父亲一点空间。
坐到贝的对面,纪河图将毛毯拉好,他知道贝没睡着。“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带走?”
贝不理他,像是把自己锁在一个人的世界里。
贝是他儿子,只有这个原因让纪河图将他带走,可是纪河图不打算向贝解释,这是最人类联系中最紧密的一种。
“你不了解我。”贝仍紧闭着双眼,突然感觉一丝无奈,也许艾里克真说对了,他是斗不过贝。“我也不了解你,如果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
贝缓缓睁开眼睛,好一会才坐起来,直视着纪河图。
纪河图已经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对于母子重聚这种事,这五个人都不感兴趣,纷纷避出车外。
“老大,真要带她走?”粗汉子不解,照顾一个小鬼够麻烦了,还要再照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女人……
那少女一脚踢在汉子粗腿上,纹丝不动。“老大说什么,就做什么,问这么干什么。”
“飞行器准备好了,明天就可以离开这颗行星。”红颜回复道,她从车窗能看到妮娜的身影,移开视线望向纪河图,纪河图也正注视着这对母子。
一时间,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