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美人是死神 (3)
不会错,那音色,音调,音质,都是痞子的,人间没有两个声音完全相同的人,没有完全相同的声音,痞子的声音已深入她的记忆,她不可能忘记,她保证不会错,绝对不会!可是,痞子已死,他怎么可能可以说话,难道是他的鬼魂在说话?这是她最大的疑问,人死了,不可以再说话!
在她刹那间充溢疑惑的眸子甫接触到另一个男人的面孔时,她的目芒骤然一怔,伊始没有多大反应,目光里依旧充满惑然的色彩,似乎不敢相信某些不可能发生的事实,或者以为自己眼花幻觉,但当她仔仔细细地盯视那张面孔之后,她就像是有无数把尖刀霍地从她前后插入似的一颤,****的娇躯突地跌倒,再次尖叫出声,那叫声就仿佛是从地狱里散发出来的可怖求救声,不忍入耳。
他,如山般巍立似地站在距离她和他六尺外的舞台上,在灯光的沐浴下,静静的,沉沉的,那张脸依然英俊,那姿态依旧潇洒周身散发出沈沈的男人气息,阳刚之气足以抹杂任何阴斜,两只闪着精光如同天上明星似的眼睛,忽闪忽闪,闪烁出智慧的眸焰和青春男人特有威慑力,那平静的脸孔上几乎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冷静中好像又的确潜藏着诸多的表情。只是一般人难得读懂他的表情。
“你……你……是人……还是鬼魂?”她嚣叫着,凝满汗珠的粉脸在顷刻间扭曲变形,樱唇也在抽动,粉白的面皮倏变青紫之色,蠕动关****的裸体,想后退,却又被剑祝的躯体阻住。
“在你眼中是鬼,在我眼中是人!”他极冷静地回答,目光似乎一直落在她的粉脸上,又好像一直都在瞅视其他的东西,言毕,右手忽地后摆,五指疾伸,嘶嘶声中,数把风刀暴起。
舞台上传响裂锦断帛的声音,那声音异常刺耳,紧接着,舞台上的帷幕帘布大块地撕裂,飘起。他的右掌又推出一阵掌风,帘布疾飘向玛丽莲梦露和剑祝,遮盖了他们****的胴体。
作为另一个男人,他不想看见他们肮脏而带着****的泞秽身体。
她抖索得更厉害,粉脸由青紫忽地转变成惨白色,惨白如纸,冷汗如雨,渗渗落下,落在白色还透明的帘布上,帘布上的水迹尽湿。
“你……你是痞子……你……你没有死?”她恐慌的声调尤如快要死掉的人滑半点人的气息。他淡淡地回答道:“我痞子!”
他的语气很肯定,他真的是痞子!痞子怎么可能没有死?如果他真的没有死,他又怎么逃出黄金密室?不可思议!难以理喻!
“我没有死!”他继续道,还是那种淡淡的语气。
她,又是一次震动,比前一次更厉害,不只是娇躯在颤抖,还有她那颗持着疑惑的心,就如受了搅拌机搅拌似的,震动传感到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他不但承认了他是人,是痞子,还肯定地承认他根本就没有死。
他怎么会不死?这可能么?颤栗的同时,她冷静地问自己。眼睛却在问痞子,面对一个钢铁之躯的人都不可能逃脱黄金密室的烈焰焚烧,痞了血内之躯怎么会……难道他是神?他是神?他是神?他真的是神!
他的的确确是痞子,真真实实地站在他们面前,在尽可能乍一出乎就能置他们于死地的时候出现,他已经等了很久,忍耐了很久,亦痛苦了很久!
他是痞子,如假包换的痞子,但痞子在他心中已死,烧死在黄金密室,他现在只认为他是痞子最最最亲密,最最最实心的朋友,在这个世界上,人心叵测,诡计多端,只有他不会加害痞子,只有他——自己会真实的对待自己。
痞子从她的的眼眸里看透她的全部心思,她的问。
他道:“痞子在我心中已死,被你害死在黄金密室……”
他继续道:“我只不过是痞子的灵魂,痞子的影子,痞子的心,我早就发现你的异常举动,你每一次的突然出现都让我怀疑,所以,在你关闭黄金密室的闸口时,我逃了出来!”玛丽莲梦露蓦地想起她关闭闸口时,确曾感觉到身边掠过一道凉风,那道凉风还令她静心镇神,想到此处,她又像是骤然遭受当头一棒似的大惊一阵。
寻道凉风莫非就是痞子?对了,空空地下石窟,怎有空穴来风?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透眸中的惶恐更浓,更深。
就在这时候,他突地抬手,逼发能量于双掌,劲地往自己脸上一抹,轻轻擦抹让人难想象的是,在他的双手拂下时,居然是另一张面孔!
那是一张玛丽莲梦露熟悉的面孔,那是一张让她一瞥间便骇然惊叫出声的面孔!那不是痞子的面孔,是巴里西帝国月部主残月的面孔。
他,真的是巴里西帝国的残月!痞子一直以来就是巴里西帝国的残月!
痞子的面孔被剥落下来,那是一张轻薄而有很多微妙地方透明的人皮面具,捧在他手里,就仿如捧着一件特别珍贵的宝贝。
现在,他恢复了真正的面孔,他的笑容很淡,很从容,亦略带苦涩,就像是他利用人皮面具——痞子的面孔来到一个好战的民族,一个尚武的部落杀人,而且是杀部落的最高首领酋长剑祝,并非出手他的初衷,他的本意,他的内心,他不是心甘心愿那样苦涩,淡淡的笑容里情不自禁地便溢出苦涩的表情。然后,他用那咱解潮似的口吻道:“我的确是你们猜测中的月部主,你也知道,我的目的是杀人,取剑祝性命,但你还应该知道,我除了取剑祝项上人头之外,另一个比他性命更重要的目的是找到布莱尔部具有非凡战斗力的“疯狗部队”的秘密分布图。
“你们自然知道我是受了谁的命令,为什么要杀人……”
“我一直等到今天都没有向剑祝动手,都是因为那张“疯狗部队”的秘密分布图……”“我知道你玛丽莲梦露扮演着另一种仇恨酋长剑祝的角色,为了取得我的信任,让我中你圈套,我知道你很爱酋长剑祝,为了他你一个女妃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我知道你包括所有女人迷惑男人的方式只有两种:美色加诺言,你想用美色和诺言迷惑我……我几乎知道一切!”
他一口气如同舌翻金莲一般吐了一连串的话,此时,他竟然与痞子不同的那么善于表达,冷静,镇定,心情神明。
她的娇躯如筛 般颤抖,瞳孔在缩一直地缩。但视网膜上的惶悚却在扩散,如同巨石落砸静波的****旋流。
他真的知道一切!他居然还有比杀人更可怕的目的!他明知山有虎,却向虎山行:明知是计,却敢于冒险献身,原来,他早知道她的背后身伤和计策,早知道她的目的是,要他死,他才是“将计就计”的终端者。
太可怕,她此生第一次感到可怕,最可怕的是她以为自己才是最终的胜利者,她绝对没有想到,她的所谓胜利最后成了敌人胜利和成功的垫脚石,非但可怕,而且可悲,可怜。已到极点的可怕!可悲!可怜!
“你……你知道一切……你是怎么知道的?”她颤声问道。
他回答道:“越是美丽的女人向男人展露淫性和美色越是引人怀疑,越是完美的诺言直划最容易暴露破绽,譬如说,你自称你逃离软禁假扮巴里西帝国月部主大开杀戒大闹天君园,斯时,你根本不知道月部主残月的真正面目,而你布莱尔族最精最神的探也才在今天将月部主的画像弄到手,传送布莱尔王宫……还有,如果你真和酋长剑祝有仇,以你的聪明和智谋,又知道一个战士防御能力和抵抗能力在施放精元时几乎指数为零,酋长剑祝活不到现在早就为你所刺,根本无须他人下手……”
他就仿佛在解释一个禅礼似的向她解释。她莫名震憾!
她是告诉他,能量再大的战士在施放精元的过程中,防御能力和抵抗能力滞呈原始状态,以兹诱他信任而入埋伏,但他,利用这一最有杀伤力的信息,将欲送她和他自入死路。
他就是等着剑祝与她施放精元的间隙,出手将剑祝以绝妙独特手法制住。为了这一最有利而不费力量就能置人于死地的时刻,他等了很久。连他自己都承认是玛丽莲梦露给他提供了一个最有杀伤力的信息,在某种程度上,他对她还心存几分感激。
她已明白一切,很多不清晰的东西陡然清晰以后,并非是想像中的好事。她比任何人都清晰,她将倒在敌人的脚下,酋长剑祝虽然未死,已经倒下,就倒在她岙畔,因为她提供了敌人一个有极强杀伤力的信息,而被敌人暗杀倒下,是她间接地暗害了酋长剑祝。
她是布莱尔族的族民,布莱尔族是一个好战的民族,任何人皆可称之战士,她也能称之为战士,而且是身手不凡,身份特殊的战士。
既为战士,就适于战斗,就有别于一般民族族民的东西。她自控了恐惧,在慌恐中激奋。战族的特殊血源很快激起她的战意,她愤怒地瞪向她的敌人,眸中闪烁着杀机。他就是她的敌人。她看样子要准备拼命一击。在战斗场上,失败者最后一击就是拼命,最有效最大力量的攻击往往也是最大的牺牲。她眸中已有牺牲自己的意思。
她明白他滑制住她,是打心底里就没有把她的力量放在眼里,作为战士,纵是战死,在好战的布莱尔民族不是耻辱而是光荣的,她应该光荣为布莱尔民族牺牲,为最爱的人剑祝牺牲,至少在她用生命的精华做最后的攻击后,他要施放一些能量,他会对布莱尔部落的损害减小一定程度。
临战前,她脸未忘记不能动弹的酋长剑祝,明知道他被独特的封穴术封印了剑祝的力量,尽管她施尽各种手法,仍不能解开封印,在敌人一句带着几分讥潮的话:“你别想解开他的力量封印!”后,她如同激怒的战士般暴增力量,脱离帘布站起。她美丽的,变裸裸的,尚粘杂着汗液的裸体再次暴露在灯光下,映射进敌人的眼眸里。
她一丝不挂的躯体暴增阴凉的斗气,她几乎是嚎叫着咆哮:“我要为布莱尔拼命!”她是咬着舌尖冷厉地吐出每一个字,她张着樱唇,似乎想将敌人嚼碎。他作为她的敌人,忽然嘻嘻地笑了,轻松地道:“很好,不愧是布莱尔族的族人。巾帼女杰,我佩服,不过……你必须穿上衣物,我讨厌看到你泞迹的身体。”他最后几个字眼将前面的轻松骤然变冷。他语气已冷,心已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