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对她说,几年后,如果世界上还有坚持这个词,我希望它属于我,如果世界上还有感动这个次,我希望它属于你。
或者,如果有来世,让我们作一对傻傻的老鼠,笨笨的相恋,笨笨的呆在一起晒太阳,我会和你唱那首老歌:
所有的故事/都会告以段落/所有的真情/还是早点诉说/别等到秋天/才有秋风吹过/别等到告别/才说真的爱过……
那首老歌正是《所有的故事》。
那个信封的背面,有许多字,一看,却是:
一个永远向往,一个默默等待,离,时在念中,合,相亲相求。不愿碰撞,只愿轻揉,偶有碰撞,各自忍受,迎迎送送,都为了顺风顺流,起起伏伏,都挂责任在肩头;远远近近,从未将相思轻丢;相依相偎,是为了前程锦绣,相离相别呵,分不清谁走谁留。
正是我自以为绝密,谜底为船和港湾的谜语。
有人说:人生是在追求一种满足,虽然往往是乐不抵苦的。也许是真的。
我的泪满眶而出……
淅淅沥沥的丝雨点点滴滴的似乎落在我漂泊的心灵上,柔柔的,软软的,我强忍着不想让眼角的无奈变成泪滴撒下来,在这个遥远的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里,我像一只风雨中漂泊的羽毛,被游荡蹂躏的体无完肤淋漓尽致。
我很沮丧不仅仅是因为所有的同学和朋友把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放在这个大的可怕的城市,也不仅仅因为我所在的大学与我想象中的有一定的差距,而是我依旧那么平庸让我觉得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种优越感,M依旧行走在崎岖的高三路上,我依然漫步在宽阔而明亮车流如织的大街。
尽管我在北方经常会收到朋友们的信或电话,自以为很幸福,但有人说,以前自以为收到朋友的信很快乐,但收到他们的信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朋友在远方。
身高一米七五的我经常穿着宽松的衣服在街边流浪,我总会用奇怪的眼光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来来往往一对对的情侣我心里很难过,我想起M的时候心口会隐隐作痛,那块伤疤隐藏在随时可能爆发的胸口,王杰唱道“你是我心口永远的痛/南方天空飘着北方的云/热情冻结,冷冷风中。”所以我从不向人提及M的故事,当那朵曾经开放的黑玫瑰成为陌生人的时候,我担心那热情会把握熔化,将我摧毁,使我沦陷。
M不在,小娴不在,只到前不久得知她已名花有主的时候我才有种沉重的失落,才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不该失去的东西,所以我经常会莫名的伤感,莫名的落泪,我真像侯湘婷唱的那样“多想把回忆当作穿脏的白衬衫,洗干净,让时间的风轻轻晾干”但就像我经常问同学的一个问题一样:时间真的能消除痛苦吗?
我和小E经常在三环路上漫步,和小E的认识太富有戏剧性:一男见一女经常在我的学校门口张望,结果女孩在男孩的带领下进了我所在学校的大门。那男孩是我女孩便是小E。小E是个个头不高自称有些胖的女孩子,而且她就是临近一所北京公认的美女如云的大学的学生,我们的学校离的很近以至于我们去对方的学校就像串门。她是个单纯的人至于我说自己很聪明或很深沉她都不信,而且她爱哭,灯光下的她哭的妩媚之极楚楚动人,让我心痛的像吞进半只苍蝇,我嘟囔着说你别哭了,你好丑。说出这句话后我才有些后悔,还没来得及解释我的本意是说她哭的很不好听时,我的肩头已被她重重的“碰”了一下,痛楚之余才怀疑她的个子怎么能一拳击中我的肩头。
小E的生日是10月25日,天蝎座,星座上讲天蝎座的人嫉妒心强,占有欲强,难以捉摸。不知道是否应该加上脾气独特这一项。我不确定自己心里是否真爱她,我只知道她有许多帅气比我有钱又比我强壮的网友,足以让我自卑的躺在床上发抖,其中还有一个是体育大学的高才生,所以我必须想好一旦得罪小E的后果将有多么严重,必须想好我的鼻子是否能承受得了那小子的重拳。
张晓凤说,给我一个解释,我就可以再相信一次人世,我就可以接纳历史,我就可以义无返顾的拥抱这座荒凉的城市。
然,普天之下,谁与我同?
我还有一辆破车,其实它本来也挺好,只是被我狠狠教育几次后就不再那么听话了,推起来也吱吱作响。这车经常受到小E的嘲笑,我郁闷的是她不允许我骑车在她们那个美女如云的校园里游荡理由是我影响校容,所以我有些许的生气,说你别以为老虎不发威你就把它当病猫。她忙说我从不把你当病猫看待,只认为你是一只病老鼠而已。我噎住了,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并半开玩笑的说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小E却恼了,少给我嘻嘻哈哈我不吃这一套,惹恼了我把你打的满地找牙。我说别,千万别,没牙了你可得照顾我一辈子了你不亏大了吗?说完扭头即跑。
其实,小E没脾气的时候也挺好的,静静的在我身边,听我讲M的故事直至入神,然后,我发现她呆滞的样子很像小娴。
此时,我又想起了小娴,以及那张美不胜收甚至让我想入非非的脸,她曾经一言不发的听我讲话,就像一个天使,然,我清楚,天使是有翅膀的,那双翅膀注定了日后的飞翔,注定了我们日后的悲伤,小E不是天使,让我在回忆的同时心里又有种痛彻心扉的心痛,痛苦的无所适从。
是的,毕竟,她不是天使,离我那么近,却又那么遥远。
不要骂我怯懦,M带给我的伤痕已深深扎根于我的内心,一旦有人触动便会隐隐作痛,我不想再次用感情作赌注,也许我们之间的关系离爱情仅有一步之遥,窗户纸一捅即破,但她的矜持与我的犹豫仅让我们在玩闹中嬉戏。
杨花过后便是暑假,夏天来临的时候,海淀很热,我和小E仍在三环流浪,没有工作的残酷现实让我们练就了一双鹰一样的眼镜与猪一样的头脑,这使我们能很快的发现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在招聘,又能乖乖的把50元服务费交于信誓旦旦的中介之后就再也没有音迅,未交钱之前他们能讲的天花乱坠天翻地覆我们是爷爷他们是孙子,交钱之后我们的角色会完全对调过来。烈日练就了我黑黑的肩膀与脸庞,让我与学生的形象大相径庭,也练就了小E烈火般的性格与脾气,因此我头晕脑胀而且烦的要命。
七月底的时候,我和小E仍在继续我们的夏日流浪生活,我们孤注一掷掏出了我们所有的家当去一家娱乐城作服务生,除了回校的公交车费与两个空空的行囊,仅有两个汗流浃背的我们,我们已身无分文一无所有,剩下一身“臭皮囊”。
路过一家肯德基的那一刻,小E说我们进去坐坐吧。我说我们可吃不起这玩意儿哩。小E说我知道,只是想进去坐坐而已。
我们就进去了,人仍然出奇的多,环境仍出奇的幽雅,香味仍出奇的诱人,音乐仍出奇的富有节奏感。我和小E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对看着,然后,我心里就生出了一种悲哀的情绪,而且愈来愈浓,肯德基不属于我,确切的说,不属于我们这两个自以为是的大学生。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事实亦是如此,那家公司在我们交钱后,摇身一变,换来的不是发票,仅有一张写着某某先生和电话号码的纸条,所以我和小E开始了我们的跋涉生涯,从北京的东北角一直坐车到西南角,换来的同样是同一规格的纸条,我们被骂被歧视,很无奈,我们欲哭无泪,惟有“执手相看泪眼”,推来推去,他们在我们花费了许多路费跨过了骄阳与暴雨之后仍稳坐钓鱼台,我们就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他们仍在等待着下一条鱼,下下一条鱼。我们的质问换来的回答让人震惊,我们说让他们退我们的钱哪怕是一半也好,他们说你买了西瓜出了钱,人家让你退西瓜吗?我们说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呢?他们理直气壮的说:北京是法治社会,做任何事都是要讲法律的,这就是你们大学生的行事方式吗?
我们无言以对目瞪口呆,事实证明了我的预感和我们的年轻,拿着一把留有姓名与电话的白条,绝望笼罩,骄阳下爆晒的我们心情异常的沉重。
我们没有报警,绝对不是我们不相信警察叔叔们破案的能力,而是我觉得没有意义,也许这也是生活给我们的考验与教训吧。
后来发生的事比这个更糟糕,那是一个没有星星和月亮的晚上,因为工作的事,我和小E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她火爆的脾气是在我烦闷的心里火上浇油,我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将多日的怨气变成了粗暴的语言向她飞去,最后她沉默了,我扬长而去她却低着头,趴在膝盖上嘤嘤哭泣。
小E走没走我不知道,与其说是拉不下面子,不如说愧疚占据了我的心。因为在我心里,真说不准是否真的有她或爱她,至少不知道是否会一心一意的去爱她。M的离去对我造成的伤害已深深的刺进了我灵魂的源头,那种恐惧让我不得不正视我身边出现的女孩。也许对于小E把自己定义在一个兄长的位置上更为精确吧。
但是,我确实是很深很重的伤害了小E,这一点是毋用置疑的,我伤了她的心,我会愧疚,甚至一生,并且永远无法偿清。
鹤子哥的来临给了我心灵一丝丝的安慰,他和M一起又度过了一个高三,如今他将奔赴长春,在西站接了他之后,我丝毫没想也没问M的去向,我们只是激动过后又激动,我顺理成章地带着他去了天安门和西单,他的赞不绝口让我觉得不以为然,他说他很羡慕我能来到这座美丽而且人人向往的城市,我说这里不是天堂。他又说你真的很幸福,与我们相比。我说一个对我很好的人已被我伤害而且不知能否回来所以我一点都不幸福。他说这里很干净,至少比武汉好。我说如果有机会再选择一次,我不会选择这里。他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观了。我说我真的很无奈,只因世界变化快。
随后,我们都没有说话,仅默默的登上了久违的公交车。还是我给他讲小E的故事打破了沉寂,我给他讲小E,讲我的生活我的迷茫与期待,自始自终,他没有给我提及有关M的一个字,因为他知道M对我的伤害,而且没有任何东西可抹平那段印痕,我不能,鹤子哥不能,小E也不能。
而且,至今我都承认,与M之间的那段交往不能算做初恋,在我还没有完全陷进去之前,她已经去了小K的身边,我惟有抽身而退,别无它法,她仅仅是毁灭了我这稍许有些幻想的少年之梦而已。
看着鹤子哥乘坐的列车渐渐远去,灯火通明中我的心有点空了,失落又开始笼罩,我脆弱的神经开始发抖,千思万盼的朋友马上就要去往千里之外的他乡,我仍是一朵孤零零的野菊,无助的独自开放在这座大的可怕的城市。
送完鹤子哥回来,万家灯火的大街,热闹非凡的人群,旅客,警察,小贩,小偷,拉客的司机,讲方言的老汉和汽车开动的声音与气味充噬着狭小空间的每个角落。
无奈公交车站灯火不明,上错了车的我浑然不觉,直到车到西单才幡然悔悟,讲明真相之后,那位还有点姿色的售票员立马就下了逐客令打开了车门,我被孤单的丢在宽广的西长安街上,行人很少,一辆辆飞驰而过的车照亮大街交相辉印,而我的心里却暗淡无光。
夏天的晚上,北京不冷,凉爽宜人,我的心却似冰冻,冷汗横流,我疯狂的向前跑,迷蒙之中我看不到站牌,看不见过往的人群,时间仿佛停滞,世界仿佛仅剩下我一个人,不知多久之后,我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我终于看清了我跑到的地点是复兴门。
我没有马上上车,而是坐在路边的草坪栏杆上,浑身湿透的我咬牙痛楚,泪如雨下,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然,却“只因未到伤心时”。茫茫的深蓝色的天幕没有月亮和星星,我心寄予谁?我的愁绪又向谁诉说?
8月19号,我的生日,小E不在我身边。
小E不在,而且,爸妈不在,朋友不在。
我孤独的坐在宿舍的电话机旁,等待着奇迹的出现,痴痴的等。
我等的不是朋友们的电话,而是想让他们拨动我心灵的那根弦。
我在一家很大的报社里找到了一份报纸促销的工作,工作时间为上午,工作地点在西单,说白了就是为报社卖报纸。我很珍惜这份工作所以我很买力的吆喝,起初的害羞都被劳动的热情与行人的目光所冲散,除了我不会唱那首脍炙人口的《买报歌》,也除了我没有脱下那黄白相间的校服,我与那潦倒的小孩童没有两样。
由于工作地点距离甚远,所以我很早就得起床来不及吃早饭就得踏上征途,从阳光微现到落日当头,只到腰酸背痛腿抽筋。没有选择的我无怨无悔,我更强迫自己不可掉泪。中午炎炎烈日的时候我可以回宿舍,饥寒交迫的我躺在床上,空荡荡的屋子,很冷清,我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只到天黑,我才会提着灌铅的腿跳下床。
电话终于还是来了,是铭,那个共度了三年的朋友,遗憾的是,他不是祝贺我生日的,他现在是北国冰城一所重点大学的学生,仅从这里路过而已。
但毕竟,毕竟有电话来了,毕竟在这座城市里还有人会记得我。所以我不顾疲劳又去了一次北京站。
同样的灯光,同样的人群,同样的世界,同样的我在同样的流浪。
在这个炎炎的夏日,在这靓丽的北京。
事情似乎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送完铭回来,我意外的接到了小E的电话,我向她道了歉,我们终于有了转机,我的心情开始好一些了,也许那是漆黑山路上的一丝微光,尽管它弱不禁风摇摇曳曳。
做出决定向她完全的表白是在多日后的一个月光皎洁的晚上,我和她漫步在人烟稀少的林荫道。我说小E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我想向你说出我的想法。小E立住了,用那双有神的眼睛看着我。
我敢说,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晚,那眼神。
我说我想好了我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能作我的妹妹,我会像哥哥一样对你。行吗?她愣了一小会儿,似乎眼角有东西在闪动。我的声音很苍白,我的心在发抖。好的,她喃喃的说,妹妹。
对不起,我说,小E,不,妹妹,都怪我不能。
不用说了,她有些啜泣的打断我的话,不怪你,怪我,怪我不能成为你的M,怪天意吧。
你送我回去吧,她说,冷冷的,像偶起的寒风拂在仲春。
迷迷糊糊的回去,躺下,电话铃声响起。
那起话筒,是小E。
忘了告诉你,她的话仍是冷冷的,我已经有哥哥了,不需要你再做我哥哥。
……
接下来的话我听的不大清楚,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她话语中的哭泣。
我仿佛又见到她楚楚动人的脸,终于明白她为何会听我讲M的故事,为何不让我去她们学校看美女。
深夜醒来,枕边已湿,抹抹双眼,泪痕点点。
我终于明白她也可以成为M,成为天使,我可以用心去在意她的。
是的,我是可以的。
几天后的周末,我一人站在了她们学校空旷的校园里,没有小E那熟悉的影子,我呼喊小E的名字,却仅有簌簌的风儿吹打树叶的声音。
来来往往的人/空洞的眼神/孤独的灵魂/等待却是/一段了不了的伤痕/没有缘分/爱情对我/不再可信/从此以后/我就不再/相信永恒……
雨霏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