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掉进云中的月 (1)
山岩,海边。乌黑的山峰,立起黑色的幢影,静静地立于天地之间,就像是巨人僵卧在暗淡黑色里。
海浪,一浪高过一浪,浪浪相推,溅起数丈高的浪花,浪花被卷翻着迎空飞舞,甩到海岩上,顿时被摔得粉碎。
海风。带着腥咸的味道,从海浪的顶头掀来掀去,就如魔鬼,提摸不定,来去无踪,时不时恶作剧般的把海浪扯得老高像山一样用力用出,抛远。
山边有花,花香飘远,野味的芬芳更甚。天上有月,月光朦胧,模模糊糊的光辉淡洒大地,辉映着模糊不清的影子。
他眼中,月已非月,花已非花,自己已非自己,一切都变了,就连酒,已不在泔洌清香,反而口口苦味,沥胆腌喉。
他骑着马从王宫里一路饮酒,一路疾奔到这里,酒只剩下半坛,马已不知奔往何方,他自己从马背上跌摔在花丛里,慢慢地爬起来,摔到,再爬起来,反反复复数十次,最终爬了一两米,仰天朝天躺在岩海上再也爬不动,满身是酒是汗,如缺氧的鱼呼唤地喘息时,他居然打着酒嗝问天上在他目中更加模糊的月亮:“告诉我……我……我是不是真的醉了……真的再也爬……不来?我……对了……我是谁?我……我叫做什么名字?******……谁把我……藻醉了……”问时,他手里还抓着半坛酒,就仿佛是抓住他的生命。他硬是把那半坛酒拖到这里,都舍不得扔下,酒君子,果然视酒如命。醉!酒君子喝醉了,大多都不会承认自己醉,自认为是酒君子,而自认为能喝醉的人,简直是个莫大的讽刺!
醉,有一个程度,酒精的作麻木了头脑意识亦算是醉,头晕眼花摔地不起还算是醉,而那些喝醉了酒不承认自己醉的人,只有醉死才算是真正的醉。
有人发明了酒,同时发明了醉,都说酒能助兴,酒能解千愁。殊不知醉后酒醒心更忧,愁更愁。
醉酒的人,大多喜欢折腾,拼命的折腾,拼命的闹。有说不完的话,问不完的问。他问月亮,月亮下回答他,他有些恼怒。吼道:“你******有种给我下来,老子把你揉碎,奶奶个熊,我的问题……你敢不答,反了!再问你一遍,我——是——谁!”“你是残月!”突地有声音沉沉地回应,莫非月亮真的会说话,谁晓得,连马、牛低级动物都有特殊的,超灵动物都能通人语,讲人话,或许今天的月亮特别,也会讲话,所以……便回答他。
“残月?败……月?拜过什么鸟月……问你,谁把我藻醉了?”“还是残月!”“哦……******,那小子为什么和我过不去,老子要揍他一顿!”说着,他就拼命地往起爬,但一股轻凉的风吹来,他陡地在风中倒下,风里,带着沉重的压力。
他便叹息:“唉……我真是没有用……”那声音道:“你为何要叹息?”“言之话长……月亮,你能听我说说我的心事吗?”
“当然可以!”那声音很激动,不再沉重,反而温柔轻韵。
“那你就……下来陪我吧……对了,你的声音怎么……那么温柔,像是个女子?”他迷惑地问。
一阵会心的娇笑随风掠过,那声音道:“我本来就是女子,是……你的月亮姐姐,在月宫住的很烦,能和你谈心事,一定是件快乐的事情……”月亮姐姐的声音婉转娇柔,如同高山流水,也似风中轻歌,动听悦耳。
“嗯……原来传说中的……月亮姐姐都的存在啊……那你就……下来呀!”“我一个要求!”“什么要求?”“你必须总是闭上眼睛。”“为什么?”“因为我是神,而你是人,与你接触,若让你看到我的长相容貌,就动了我的神气,或许……就再也不能升天,不能光照人间,你愿意大地上没有月亮吗?”“我……我当然不愿意,没……没有月亮,夜黑行路的人……就什么都看不见……我听姐姐的!”
他忙然闭上眼睛,生怕看到月亮姐姐美丽容貌而动了她的神气,违反他们的约定。
“你果然是一个善良的人,相信你会守承诺!”
一阵轻风驰来,香风拂面,他感觉有有个女子飞凌到他身边,坐下,那味道,那气息,就连她的呼吸,心跳都十分熟悉,然而,又记不起……
她温柔的就像是风,又像是火热的风,甫一坐下来就伸出一双玉手,把握他的手掌,他只觉得有股暖流流入体内,是那种飘然荡漾的感觉。“月亮姐姐的手温暖吗?”她柔声问他。
“嗯……很柔软!月亮姐姐,你很温柔,我喜温柔的女孩!”“哦!是……吗!为什么这样说……”她的声音蓦然有些激动,把握他的手更紧。“因为,我喜欢的……女孩很温柔……”“她在哪里?”“不知道!”“不知道?”“是的……也许是天堂,也许是地狱,但绝不会在人间!”“她……她怎么了?”“走了……永远地走了!”
她深深地一阵叹息,叹息声十分哀伤,然后轻轻地安慰道:“我知道她在哪里!”“她在哪里?”他骤地激动起来,急促地问她。
“在你心里!永远都在你心里!”她情真意切地回答。
“对!太对了……她永远都在我心里!”他满腹激情地道。
然后,他记忆起什么,他对她讲述了他和她的故事,寻个在贞洁寨上发生的美丽的爱情故事……
她听了他的故事很感动,很 慕,她喝了他剩下的半坛酒。
她由此知道了他与她的秘密,那是一个巴里西帝国没有第三者知道的秘密。他还对她说了他的想法,她听了,她流了泪。
月亮姐姐在月亮下流泪,唯是他没有睁开眼睛看着,她是谁!
酒劲冲上来,他真的酒醉,昏然欲睡,想睁眼两眼皮都睁不开间,他听她仿佛是在感叹地轻吟道:“她永远在你心里,你永远在我心里,我在谁心里?”她也在问月亮,她很伤感……
第二天,他迷睡了一天,连他自己在黄昏时醒来后都不知道是谁把他送回月部,问别人,便亦然成梦,不知那是不是真的是梦。
他想,梦已碎,人更憔悴,他应该有新的梦。
晚上,他见了副部主,去了趟营部,看看月部的战士,该去的地方,他都去转了一遭,然后,站在望月亭上,临风怀想,避思悠悠!月部的战士都觉得月部主变了,怪了。
天亮后,月部战士早操,受族王霸天命令战后重整四部,清点人马,准备扩大战营和充实各部力量,但月部的教场上却没有一个人,残月楼如沸水沸腾,翻了天!怎么了?
佐大的一个月部,人强马壮,高阶能量者辈出,军力充实,发生了什么事?
残月失踪了。临到该他上场清点兵力,不见他出现,战士们去换他时,不见他的人影,只见他的床上有滩血迹。
血色已干,残月应该是在子时以前出事!
接着,月部的所有战士都开始查找残月的下落,搜寻他的踪迹,找遍了整个王宫,连最隐蔽的地方都不放过,然而还是不见残月的踪影,战士们作初步的推测,残月遇害了!
残月遇害的消息仿同一颗原子弹在巴里西王宫炸开,不再只是月部开了锅似的,其他三部,包括军机处,整个王宫,都如同炸裂一样,四下里都是惊人的消息!
消息传到霸天耳中,霸天惊震的愣了几愣,方才回转神,即刻命令亲信力量,极力查探,不能放过半点蛛丝玛迹。
谣言骤起,有人说残月斩下天道的项首,紫星部高阶能量者怀恨在心,月部主受害,肯定是紫星部的人干的,乘月部主沉睡突袭,所以月部主猝然受伤,在所难免,连尸体都被凶手带走,只怪守城战士不济,让凶手潜入王宫!
也有人说一定是哪位对巴里西王宫十分熟悉的人干的,出入没有留下任何踪迹,说不定就是王宫内部的首要人物也难嫉才斗狠!还有人说,将月部主降服的人绝非庸俗之辈,大概是美特亚大陆的力量,白继皇见罗纳尔多大陆被攻克,必然采取应对措施,失毁四相,再灭我巴里西帝国的力量,然灭四星相必失毁功大力大的月部主……众说纷纷,口若悬河,名抒已见,不过,每一个说法都有可能发,唯是堂堂的一个巴里西帝国部主突然遇难,只见血迹不见尸体,这在巴里西帝国国内史无前倒,而一向冷静沉着,以天一霸者自居的霸天仿如吃了一颗炸弹,不能安宁。
霸天最有实力的亲信力量扩大范围搜索,以哈夫多多岛内外为线,明察暗访一天均无线索,是夜回报霸天,霸天更是惊栗不安,坐卧不宁,但精明的霸天忽地想到什么,亲往大魔宫水晶洞,才发现寄存在水晶洞魔力真空里的罗曼尸体同样失踪。
霸天恍然大悟般地一阵冷笔,只冷冷讥潮器叫三个字:“好个贼!”然后又自吟道:“燥马难纵,就放任其一段时间,他会回到我的身边的,哈哈哈哈……”
霸天传下命令“月部暂由人部接管,伊人掌具大任,操练士兵,但至于残月的案子,他未作任何声明,也未继续命人调查,相反,还暗中阻止追查残月一案的力量。
残月突然失踪,不知是死是活,众说纷纷,亦玄亦幻,日部主阳光最受惊动,全力追查,而伊人却显得很被动,但见命令下来,让她接手月部,她倒是非常高兴。流星表面上漠下关心,可是内心十分焦志,暗派精英力量查探数天后,因见伊人无动于衷,未有任何行动,便亦停止了追查,至于个中原因,当然他自己最清楚。
冷酷的流星,并不是所有的时候都冷酷。
罗曼的死,流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一点,流星不是没有想过,相反,他想过千千万万次。表现冷静,内心却无比惭愧的流星一想到罗曼的死。想到蓝口关战后发生在他身上的秽行,他就恨,恨不得要死,回到哈夫多多岛后,他没有见残月,更没有举动找他。
他并不是不想找人,见他,而是不敢找他,见他。
他比冰块还要冷酷,然而害怕想像中见到残月的伤心眼神,他理解更能感悟到失去亲爱的人,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痛苦滋味。
痛苦,对于流星来说仿如就是他的血。他时时刻刻对痛苦都有一种亲的感悟。这一次……罗曼的死,残月的痛苦,他仿佛得温了失去亲人的痛苦,尽管从他面如薄冰,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到有任何痛苦的表示和痕迹。
他甚至又开始想,他是一个克星,刑克一切,奇怪的四丑字让他刑克所有和他有关系的人和物,特别是和他亲近的人,与他喜欢亲近的人。
他就是这样的命,命带阳刃,无所不刻,到死父母,到死亲人连他视为兄弟朋友的人同样要遭受他带来的灾难,这也是他不再找残月的理由和原因。
伊人接手月部以后,整天泡在月部,住在月部,几乎忘记了她亦是人部的部主,还要掌握操纵人部。
她就住在残月曾经所住的房间里,保持往昔的所有摆设,维持原貌,维持他在她心中的往昔记忆。
他的床,他的刀,就连他喜欢玩的泥娃娃,都是从前的位置,尽管乱乱的,尽管她想收拾干净。
但,为了保持他喜欢的状态,她就让它乱糟糟的,然后在乱中找寻她美好的记忆,她与他的记忆。
她有时可以坐在残月的房间一动不动看着房内的一切发呆数刻。刀,扬名大地,刀中第一的流氓刀,并没有随残月一起消失,它斜斜地躺在残月的床铺上。
它的主人常常把它胡乱地扔在床傅上,和它一起睡,它能感受主人的体温,刀还在,人已去,刀已不显往日的灵气。
残月的床铺如今已被伊人收拾的干净,却故意让她摆成乱的样子,都因为喜欢乱的不是她,而是月部主。
他虽然不在了,他喜欢的,她一定喜欢。
她还暗中发誓一定要把月部管好,把月部变成四部中最强的力量,事实上她确是很努力,自她插手月部事务,在副部主的协助下,尽管月部因为月部主残月的突然失踪,人不见人,尸不见尸,而引起战士的莫大恐慌,但并没有出什么乱了和差错。
她每天都很晚才回到残月的房间休息。
今晚,她同样工作到深夜,完完全全地处理月部大小事务,回到残月的房间,她已感到很疲倦。
推开门,摸黑着点燃灯火的一刹那间,她才赫然发现墙角窗边站着一个人,大因是她太倦而未有提高警惕性,以至进屋时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人的气息,事实上来人亦收聚了气息的扩散。
伊人蓦地大惊,粉颜失色,只差点没有惊叫出声,突见房内立着一人,又在夜深人静之际,这一惊吓,的确不小。
更让她惊震的是,这个人,自不是一般者。
“流星!”伊人还是惊讶地尖叫出声,惊愣愣地看着他。
他是流星,好像是一根冰柱抱手立于窗前,睥视着窗外,纹丝不动,听见她的尖叫还是了无反应,没有转身。
谁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许来了很久。他想干什么?
夜深人静,深入月部,难道他不知道伊人住在残月楼?
或许,大因为正是他知道伊人住在残月楼,所以,他来残月楼的目的。“等你很久,只为一件事?”她刚要开口,他已经开口,沉沉的略带几分冷淡的语调整,简单的字眼,似乎不愿多说一个字。
“什么事?”伊人凝眸注视流星,长长的睫毛闪动间,似乎要从他的背影探出原因。
“残月!”“他!”“对!”“哪一方面?”“他在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