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仇与恨 (1)
三声惨嗥,差不多是在同一个时间点上响起。惨号之声,不忍入耳,有如鬼泣,如似狼号,听起来简直不像是人的声音,而像是凶兽遭受突击临死前的恐怖叫声。
三个躯体,在三声惨号中飞走,倒下,和僵石一样重重地摔倒地上没有分别,连响声几乎都一样,唯是不同的,三个人的躯体上都有殷红的鲜血,血泉如注,狂喷而出!
如果说潮观和巴萨突击下手,应该得手赢得胜利,但他们俩还是受伤,每人的胸肉都被抓掉一块,血肉模糊,血迹淋漓,让人不忍目睹。自然,虫毒不能好到哪里里去,也绝不会好,只见潮观的特殊兵刃铁笛和巴萨的短剑,分别插刺进虫毒的腹内和手臂里,虫毒的耳上又多了两道血注,喷肉而出。
虫毒很快就挣扎着爬起来,但潮观三人身受重伤,至如今却没有一个能爬起。虫毒忍痛一阵阴笑,目瞅自己虽然三处要位受创,没有一个地方能在短时间致命,尽管动用了原始能量突破毒的作用,可他还有力量杀人。他正准备杀人,杀他那要把他杀死的兄弟。
这时候,也许不该叫做兄弟,如果叫做兄弟简直是种讽刺!
他已挪动步伐,一脸痛苦里却要强挤出得意的阴笑,还要如魔鬼一般发出嘿嘿嘿的可怕声音。
他所以笑,还笑得那般恐怖,大概他已肯定他才是最终的胜利者。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挪到第八步,挪到距离最可恨的潮观只有一步的时候,虫毒突地止住,站定, 股来息灵魂深处的痛觉涌上心脉,他即刻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利用原始能量杀人,刺他将死得很惨。可恨的一步之遥!
“来人呀!”虫毒叫了一声,尽管他没有力量,他可以命令他的爪牙动手,他甚至后悔早先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步。
可是,他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也没有他的爪牙及时出现,他便再恐惶起来,另一股意识掠进脑海,试想刚才的一阵打斗都没有一个部下出现,发生了什么事,莫非……
正在这时候,雅阁我传来沉沉的脚步,不是那种奔跑的脚步声,相对缓慢,慢就仿佛来回插搬走两座山。
雅阁的门终于被推开,不,应该是被人用脚踢开才对,紧接着,一个人慢吞吞地,仿如害了十年大病似的走进来。
看到来人,虫毒蓦地一抖,他再感 到莫比的冷,这一次,他是因为看见来人他才冷,来人一身的冷气息让他感到冷。
那种给他冷的感觉就好像全身结了冰一样的冷,连骨髓都要冰冻起来的冷。如果说热能辐射,大抵冷亦如此,来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冷,冷得像是寒流冰雪。
最冷的还要数他那双无从比拟的眼睛,若真的要比拟,恐怕只有杀人前刀芒剑光才能形容他冷漠的眼眸。
他的眼眸给人的印象恰像是刀,或是剑,还是快刀,快剑!
他就站定门口,背着双手,如刀如剑的眼睛落在虫毒的身上,那眼神就好像是要把虫毒的衣服割破,血肉划裂。
他显然不是虫毒的爪牙,虫毒从没有见过自己有这么冷漠的部下,那股冷漠连他这个见多识广的分宫主都十分害怕。
可是,当虫毒不经意间看到他背在背后的双手上,有斑斑的血滴在不断的滴落,好像是散碎的梅花瓣洒落一地,他更怕了。他想像着那是谁的血,从什么滴下来的血,想像着来人谁?一股极为不详的感觉涌上来,虫毒宛同喝醉了酒的酒客,在顷刻间清醒!“你是谁?你……是不是颜星?”虫毒骤然间连舌尖都颤起来,吱吱唔唔地问。
“颜斯的养子!”来人静静地回答,虽然他没有如常规那样回答是与否,但他的回答要比是与否更彻底,更直接。
颜斯的养子就是流星,流星就是流星,这是一个不庸置疑的事实!
虫毒没有惊叫出声,其实他早在问话之前就已猜到,然而,在他听到对方的肯定回答后,他不只惊慌那么简单,连同脸上的面肌都在抽搐。
“你要做什么?”虫毒声音都要变了调,如困兽嘶嚎。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让你也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滋味!”他轻轻地道,轻轻地就像是在向一个人诉说,然后,倏地亮出双手,从背后亮出两颗还在滴血的头颅。那是两颗很年轻,如他年龄相差无几,一样年轻的头颅,还是一男一女的头颅,鲜血滴嗒滴嗒地落打在地面上,血滴被摔碎,就仿佛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被摔碎。
虫毒没有经过辨认便一眼认出那两个头颅是谁,或者说无须辨认,那都是他最亲近,时常都挂在心上的人。
那是——虫毒二十岁儿子和十八岁女儿的头颅!
“灵儿——慧儿——”带着哭腔的嘶吼,惨叫,虫毒仿佛突然中风似的一阵机伶伶地颤抖,甫地倒下,目光呆滞,两颗泪珠滚出眼眶,瞬息间老泪纵模。
“来人啊!来人!”虫毒哀叫着叫喊。他不敢相信偌大一个大帝会社,高阶能量者如云,能在极短时间内全都消灭!
没有回应,在虫毒哀嚎着感到失望的时候,两颗血淋淋的头颅在砰砰两声落地声里,滚到虫毒的面前。这——不知算不逄是回应也许是另一处方式的回答。虫毒扑及两颗头颅,痛哭流涕的把它们抱在怀里,蓦然间他又想起他其他的家人,是不是他……
斯时,流星冷冷地说了一句话,一句让虫毒失望,让卧地不起的潮观,巴萨,冷缘都惊心栗胆的话。
流星道:“该死的人都死了!”只有这几个字,简单的不能理简单。
简单的东西好像更直接干脆,也最明了。
它证明了什么?谁算是该死的人?是不是宫主府和大帝会社的人都遭了毒手?谁晓得?但聪明的人,都能从流星那句话里猜出结果。
虫毒身为宫主,大呼小叫都没有唤来一个人,好像已说明什么!
“你该知道朋友背叛你,失去亲人的痛苦滋味了吧!”流星又说了一句话,依旧很轻,但这句话落音间刻,他冷漠的眼睛陡地爆发出血红,那血红就是杀机,就是仇恨。
流星眼里涌出血红,他的动机就是要杀人。他果真要杀人,他道:“现在,你该尝尝死亡的滋味!”说着,他迈了脚,挪靠向虫毒。
杀气,浓烈无匹,袭向虫毒。随着他肚子步的挪近,距离的拉近,杀气更沈更烈。虫毒包围在死亡的气息里。
“不要……我是被逼的,杀颜斯的人是鹰王而不是我?”虫毒悲声惨叫!暴睁着一双凝布着恐慌的眼睛,乞怜哀告。
流星一顿,哞中闪过一缕异色,但没有停下脚步,而且,就在距离虫毒只有三步之遥的范围外,伸出手。
流星的手快如电闪,本来是要伸向他的咽喉,却途中改变方向,掠向虫毒的眼睛。惨叫再次在雅阁内响起,那是接近死亡的声音,那声音给人的恐怖感觉就好像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声音。
潮观三人慌慌不安地爬起来,准备逃走,以仿不测,再见流星,雅阁内已没有他的影迹,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不愧是死神!再看虫毒,他已倒下,满面血迹,一片模糊,两只眼里,只剩下两个黑洞。流星挖走了虫毒的眼睛。
潮观三人想到自己的亲人,跌跌撞撞地冲向分宫大门口,他们的孩子老婆躺在黑蓬车里已然睡熟,但他们想到刚才一路上看到大帝会分社战士一个挨着一个身下的尸体,血淋成河,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觉腿软,几乎站不起来,相互示意后,拼命般地爬上车,离开是非之地。
第二天大清早,大山族里便爆出爆炸性的新闻:大帝会分社三百多条人命惨列,宫主虫毒一家惨遭杀戮,只剩下他一个活口,但双眼被人挖去,形同废人……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不到一天时间,不只大山族的族人得到消息,就连邻族的人也有消息飞递。
又一个震动鹰族大帝会社总宫,震惊白继皇,震惊美特亚大陆的消息,这不是简单的复仇,而是屠杀!杀人者谁?美特亚大陆的族民们都在相互猜测,但肯定的是,与依布拉大帝会分社被毁,血溅分宫的凶手是一个人,不只杀人手法一样,残酷而狠毒,一招致命,就连杀人的顺序都一样,由外入里,然后再留下“武皇该死”四个字。
没有人知道,这都是流星所策划的复仇行动,他业已疯狂,他的目标是所有大帝会社的人。仇恨是无边的,无限的仇恨在流星心中延伸了很多年,他终能报仇,杀人的时候,他感到很快乐!
特别是当他视作仇人的血热热喷出,如泉疾射的那一瞬,发泄的快感充满心胸,他感觉 那是一件再也快乐不过的事!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是他复仇的标准,所以,他不在乎善恶,甚至放弃善恶,策划了报复的行动。虫毒,就是他复仇行动的最好例子。
他并没有杀了虫毒,让他活着,也并非是他良心发现,突发善心,而是他要虫毒感觉到生不如死的痛苦,感觉到失去亲人,失去一切的悲苦滋味……于是,他取走了虫毒的眼睛!
流星的仇恨比天远,比海深,这只是他复仇行动的一个开始,刚刚开始!鹰族帝国白继皇得知消息,再次莫名惊震,拍案大怒,很定时限促拿凶手,闹得座下四城主都十分惊慌。
主管此事的唐诗急急调兵遣将,将目标地点从依布拉转移到大山族,日夜搜查凶手,大街小巷贴满通缉令,悬赏通告,凡有提供可疑消息者,便可得赏金三十万金币。
一场追捕行动正在开始……
残月下了仙之山。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能活着走出万丈冰崖,现在他已身轻如鸟。他花了接近四天的时间才把墓室里的刀气和剑气转化为能量,伊始,他做梦都不敢想像连刀气剑气也是能量,但当他吸收刀魔的刀气和第一剑的剑气后,他竟然能比鸟更快的速度飞出万丈冰崖,尽管很困难,每攀升数百丈都要作短暂的休息,可是他最终还是成功了。他便开始想,吸收诸些刀气,剑气便有如此威力,那烧雪老猪头能达到隐形的程度,可想而知其深不可测的能量,难怪他的速度让以快闻名大地的残月都不敢想像。
仙之山之旅,残月的心情莫为沉重。让他心情有沉重的不光是他两个至亲至爱的人埋葬仙之山,还有他迷离的身世。他的身世为哪般?
他已经到了应该查询身世的时候,否则死难冥目,不是吗,一个人活在云里雾里,那又有什么意思?
他的根在太阳族,他已准备前往太阳族,但,他必须遵守诺言,回到大山族杨河弯“大善人银行”,服役劳动一个月。人无信不立,他不能背叛诺言。
进入大山族,在距离古镇杨河弯的领镇其巴古歇脚的时候,已是夕阳西沉,玉兔高升。饥肠响叨唠鼓,残月拍拍肚皮看看天色,心念其巴古镇距离杨河湾虽然只有十几里路,还是先吃一顿,原后找个旅店好好睡一觉,明晨一早再赶往杨河湾大善人银行上工,恐怕最好。
拿定主意,残月就不慌不忙地走进镇里最好的酒店星外楼,挑了最好的位置,靠了窗子坐下,要了喜欢吃的酒菜,酒菜端上来,自酌自饮,大吃大喝,吃喝间还能欣赏到美丽的夕阳,琥珀色的圆月,悲调的心情陡然开阔,喝足吃饱,还要吟念一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拍着屁股,摸摸肚皮,从怀里摸出一大叠银票,前往柜如算帐,不想掌柜和颜悦色,赔着盈盈的笑脸对他道:“帅哥,你的单已被人买过,欢迎再次光临,谢谢,慢走!”老掌柜点头哈腰,对待“上帝”。
残月经由不住一愣,蹙了蹙眉,挤了挤眼睛,歪了歪嘴巴,恨不得想把自己的脑袋爪子拧下来拍拍,给其一个“铁沙掌”,让其高运运转,还是没有任何曾经买单的影子和印象,既然老掌柜说过有人买单,心想,自己光棍一条走进酒店,不带朋友,又不认识人,谁会那么好心,闲金币太多,大施善行?真他奶奶的奇怪了,怪得邪门!
不管他,有人买单不是更好,这样的好事,巴之不得,天上掉馅饼,谁不想,最好今晚住旅馆的单也有人买掉,那才省事,奶奶个奶!
这般想着,他就拍屁股走人,但刚挪六七步,他又记起一句话:“老老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做事。”如果这般走掉,岂非不老实?不行,这样的事情太缺德,我堂堂一个月部主,怎么可以做这种勾当。
他赶紧退回到柜台,迷着眼睛怪怪地盯着老掌柜看,还好老掌柜今年年纪至少上五十,脸皮老厚,差点没有被他看的脸红,忙不迭地躬躬身子,不厌其烦地道:“帅哥,请问还需要什么帮助?”
这年头,顾客就是上帝,谁都不敢得罪,赚钱不容易呀!
残月嘿嘿嘿地首先来一阵傻笑,道:“只想部掌柜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