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杀人的感觉真好 (2)
死是可怕的,大凡世界应该没有什么东西比死亡更可怕,更有威胁力,再可怕的东西,最终大不了就是一死,死了,就没有什么可怕,也不会怕!
但是,当一个人面对死亡,距离死亡只有那么一段短短的距离,生命扼在死神手里,一寸一寸地,一分一分地慢慢死的时候,地才是真正的可怕,可怕之极!
他全身上下都是伤痕累累的伤痕,小腹处,还有肠子花花绿绿的流出来,鲜血似乎流了很长时间一直未有遏止,其实他距离死亡已经非近,偏偏在这种时候还要有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像提一条死鱼或是死耗子般提起来,悬在空中。
他垂危的生命骤然感觉到窒息,严重的窒息。他失色而苍白如纸的脸孔因为窒息,扭曲得不成人形,人的面目本来就可怕,现在,扭曲后更加可怕。
他天生丑陋,左脸颊上生了一块和脚掌差不多大小的紫红胎记,面目狰狞,看上去十分可怕,自小就受尽了他人的冷落和歧视,冷潮热讽,长大后,扬名立万,以武力而自赏得力,便打造了一纯金鹰面具,罩住面目,遮住其真正的丑陋面孔。
可是,就在昨天,他遇见了他的死神。
他最终落败于死神面前,死神不但摘掉了他的鹰面具,显现了他那张恐怖可怕的面目,而且硬是提着他的一条腿,把他像托着一条死狗似的托拉到山洞,托拉出一身的伤痕裂口,他已和一个死物没有多大分别,晕迷了一夜,刚刚功醒,明白自己尚还活着而沾沾自喜之际,恰在这时,他又恐慌的发现“死神”就站在他眼前,一伸手,便抓住的咽喉,把他提起来。他在昨天已就尝试过“死神”让他窒息的滋味,那却不是好滋味,那是比死还要难受,还要可怖的滋味。
他抖索着,似乎受了惊吓的小老鼠再一次看见饥饿的猫一般经不住的抖索,全身上下,连毛发都在抖索,而周身的神经好像是要抽作一团,抽成巴掌那么大。猫,确是老鼠的死神。
“死神”的眼睛简直不是人的眼睛,但“死神”却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死神”的眼睛比冰雪更冷,泛动着好似来自地狱的光芒,阴冷奇寒,看到他的目光就立刻想到死亡。
能想像到“死神”是怎么样的一双眼睛!
“死神之手”,自然也不是一般的手,特别是当他的手扼住一个人的咽喉,即将夺去一个人生命的时候。
“死神”的脸孔没有表情,当然“死神”杀人的时候根本无须表情。他是怕死的,面对和钢铁一样的死神之手,紧扎住咽喉欲夺走鲜活的生命。换作是你,你一样怕死。
这是人性,是人谁都不能改变的人性。
“说,七年前你惨害颜斯一家之后,将他们的尸体抛弃何处?”
“死神”铁冷地问,缓慢的语调,一字一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仿如钢弹一个一个地落地炸开。流星就是死神,他说话一向特冷,比冰还要冷。只见流星把鹰王抖索的身体掂在手里,眸中暴泄出可怕的仇恨,他昨日没有即杀死鹰王,就是为了要从他口里逼问出养父母和颜如烟死后尸体的下落。
流星逼视着鹰王窒息而暴睁的眼睛,慢慢地松开两手指,他让他说话,让他回答。鹰王悬空的双脚落了地,但咽喉亦然被流星卡住。
“我……我也不知道……”鹰王被卡的咽喉只能说话,而且很轻,轻细得就好像是奄奄一息,快要死掉的人讲出来的。
流星听见,他只要求他能听见就已足够,但最后两个字还没有入耳,他的目中陡地弹出两缕血红,血红,血红的色彩淹没了视网膜。
流星怒了!
他身上暴发出浓烈的杀气。就在鹰王最后一个字出口时,捏得更紧,软骨组织的碰触声新差不多同时响起。
鹰王悬在半空的躯体不住地弹跳,挣扎,面孔再次扭曲。
但流星很快又把鹰王放下来,因为,鹰王的眼神告诉他,他有话要说。流星又松开两指,让鹰王喘息,却不让他尽情地呼吸。鹰王张开大口,本能地朝天,仿佛和缺氧很久的动物,呼呼呼地喘息,恐慌的眼神瞪社着“死神”流星,极不安的表情充满痛苦和惶悚,生恐流星再一次下手,未敢足够地呼吸空气,便吱吱唔唔地急促道:
“你……你听我说,我真的不知道……当初我是奉武皇的命令,抓捕你和颜斯一家,送往鹰族大帝会社,面见武皇,不想你在押往总宫途中便被一女蒙面人所救,而颜斯一家被一持着武皇密令的人连夜劫走后便没有消息……是死是活,我……我真的不知!”
鹰王充盈着悲调的声音几乎像是在哭。想他十几个时辰前还是大山族大帝会社的分会主主,呼风唤雨,横着身子走路,而现在,他甚至不如一个阶下囚,只能算是别人手里一个发汇玩弄的半死不活的死物而已。
流星愣了一下,也只愣了一下,眸里忽地冒出一股寒光,杀机陡射,右手一抬,鹰王又和捉住脖子咽喉的鸭子似的被提起。
“你敢骗我!你是不是杀了他们无法交待而要来骗我!”流星在咆哮,如发怒的狮子般暴吼。
鹰王骤然感觉两眼金星乱窜,纵使是有心要辩解,但根本不可能,连呼吸都不能,还能说话?
这一次,流星好长时间没有放手。长时间的窒息,鹰王 暴睁的眼珠就像是两只铜玲,视网膜 上,凝布着惊惶,恐惧,乞求,还有死亡!
他大根知道流星要他死。
——死定了!
流星的目光里确也充满无限的杀机。
“放开他!”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流星背后传来,完全是那种命令的口气。
流星本不想回首,他要杀人,杀他认为必须杀,必须以死为代价付出的人,谁都不能,不可以阻止,无论是大地圣君,还是天皇老子。
你见过流星怕过谁?一个连于都不怕的人还怕谁!
但是,流星在那声音 身的瞬间,猛地回首,下意识地回首。
因为,不只她的声音给他的感觉曾经熟悉,余光里洞外落定的地飘舞飞掠的衣饰同样让他顿觉熟悉,是那种熟悉的感觉逼迫他回首。
流星看见她,在目光接触她的一刹那,流星的眸光在变,面色在变,手腕一松,鹰王和死鸭子没有分别地跌落下去。
现在,流星感觉她的眼神也是那么地熟悉,熟悉得根本不必搜索记忆便能轻而易举地联想起她是谁。
那是他记忆深处,永远都忘不掉,抹不去的眼睛!那双眼睛非常的美丽,它美丽并非是它拥有所有美丽女人温柔清亮的眼神,而她那双眼睛有着朱慧眸般的光亮,水晶般的辉芒,与众不同的眸色,如水银泛动似的精彩,闪动间,仿如芙莱炸开。
那——分明就是流星记忆深处里颜如烟的眼神。
她是颜如烟?她真的就是颜如烟!
她银白色的发丝飘起,仿同银光飘闪,泄落于酥肩之上,和血红的面纱在颜色上形成鲜明的对比,一袭火红色的服饰,是那种大火烧天的火红。在流星的印象时,除了瑶琪格格喜欢身着火红色的服饰,他没有见到第二个。但她绝对不是瑶琪格格!
她偏偏是他见到的第二个。她瞅视着流星,临风而立,眸光泛动,她的眼神有一种他人难以觉察的色彩在流露。
“如——烟!”流星激动地喊叫出两个字,在这世上,能让他激动的东西绝对不多。他的眼神陡然不再冰冷。
他的面孔上好像亦突然有了表情,尽管无法形容和解释那是怎么样的表情。他想她就是颜如烟,他永记得那双眼睛和眼神,永远不会记忆,虽然说他记忆中的颜如烟是个一头金发的女孩,虽然说如烟在他的感觉中像是永远温柔善良,善解人意,体贴多语,活泼多情,而眼前的她似乎恰恰相反,显得冷淡冰冷,流星意识里还是认定她就是颜如烟。
一个人,面貌发式衣装,包括性格都可以变,但眼神永远都不可以变,流星心里根肯定的认为。所以,他敢认定她是颜如烟。
她没有回应。她很冷,和流星平时差不多的冷,冷如冰。
她很淡,淡然如水。
“你大概认错人了!”她平静且缓缓地道。
她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变化,俨然似同一个陌生人,陌生人的眼神。陌生人的口吻。血红的面纱遮面,看不到表情,或者她的表情同样陌生。流星的眼睛铁然有些发直。面结她肯定极了的回答,他没有表情出惊讶的神色,或许他心中为惊讶。
流星依旧看着她,看着那双对他来说十分熟悉的眼睛。
“我要带走鹰王!”她撇下目光,目光落在一动不动,浑如死尸的鹰王身上。
她很直接。“不可以!”
流星转身面向黑色的洞壁,冰寒阴冷地吐出三个字。“哦?”她不是那种惊讶的语调,完全是另一种疑问的方式。
“他的命是我的!”流星郑重有声地道。
“嘻!”她蓦然冷笑,发出不屑的声音,提高声加重语气道:“你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给的……”
“如果没我……有昨天,你便没有今天!”
她的口气就象是在提醒,警示,流星闻言,面色疾变,目眸疾变,和见到她时一样面目忽变。
流星星眸乍是一闪,他没有否认。他不敢否认,因为那是事实。
他蓦地回忆起昨日大帝会社西大门那道惊人的彩虹,和彩虹里那一瞬息间出现,而又在一瞬间消失的火红背影!
原来是她!是她!是她?
昨天,当十几个黑甲战士将流星团团围住,欲以致命性的狙击时,流星根本没有余力反抗。一个满身是血,能量几乎散尽,连逃跑都没绝对把握的人,哪里还有力量抗 击高能量的黑甲战士!
在所有的黑甲战士扑弹向流星,狼牙刀闪出的光芒和浓烈如水的刀气将流星淹没间,流星没有反抗。
无所谓反搞,反抗只能带来更快速度的死亡,再者,对于流星来说,从不作没有半点把握和胜算的冒险,他是一个非常直接的人。
流星的确准备过死。但他相信,他不会死,因为,他认为上天绝对不会让现在就死,在它眼里他无非是一个苍天玩弄的玩偶而已,苍天又怎么会让他的玩偶这么快就死!他自信自己绝不会死。
果然,他没有死。在刀光成幕,遮去了流星的眼睛,他已经感觉到刀气割身的痛楚的突然之间,刀幕里彩虹惊艳出现。
可怕的彩虹罩下来的眨眼之间,倒下去的是黑甲战士的尸体,和彩虹一起倏然消失的还有一条火红的娇影。
流星逃过一劫。昨夜他恢复能量后还在想,那个救他的人是谁?他以为是瑶琪格格,她恰巧身着火红的服饰,然而他又即刻否定。佛子瑶琪格格绝对没有在弹指之间让十几个比刀客更高级的黑甲战士,命归西天的能力!
她是谁?她为什么要在流星最危急的时候出手救人?杀死黑甲战士就是和“大姐大”唐诗对抗,就是和鹰放大帝会社对抗,难道她不怕!她是不是另有目的,还有,她怎么知道流星的行踪,是怎么找到流星的?
她站在流星身后,就仿如一个谜语立起。
“你是谁?”流星问,还是咬牙切齿般的问。
“我是我!”她回答,冷峻的回答。这样的回答莫过于一句废话,流星绝不需要这样的回答,而且,他最反感别人废话。
“你倒底是谁?”他差不多是怒叫着问,他已微怒。
她骤然发笑,很冷很淡很刺耳给人感觉极不舒爽的笑声,像是干笑,又如讥笑,倘若能看到面目,大概是那种皮笑肉不笑。
“是敌人,也是同路人,我是谁你很快就会知道,但鹰王我一定要带走!”语如落珠,说话间她已扬起手。
那是一只雪白且粉腻的手,细嫩的仿佛和雪莲的花瓣一样,微微的浸出水,长长的五个指甲,光滑得就像是贝壳,涂上天蓝色的指甲没,压上细小的白去状碎细花朵,乍一看上去简直不像是手,而似乎是一朵张开花瓣的花朵。
可是,就是这样美丽得手,施放出来的能量足能化成彩虹,在一瞬间让十几个黑甲战士死手非命。
玉手变爪,伸出长长的衣袖,徒空疾抓倒地不动的鹰王,人不动,掌爪不动,鹰王却在动。粗粗喘息的鹰王整个躯体蓦地弹空射走,就仿同受了极大的牵引力,徒空飞掷,被她老鹰捉小鸡般把鹰王整个人抓在玉手里。流星没有动。或许他原来就没有准备动。
“你出手的目的就是为了他?”流星追问,他的瞳孔陡然增大。
“没错!我和他的仇,比你深?”她莫比仇恨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