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玩她看我的 (2)
一声清脆的娇叫,阳光残月俱是一震,齐齐挪目,就在残月的前方,乍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只见上半身,不见下半身若仙如雾般的大美人。美,那真的叫做美,绝世之美,美若天仙下凡!
但见她穿着绿色翡翠玉片穿掇的玉衣,在火光的映射下泛着璀璨的光辉, 宽松连体,云发高挽,粉汁淡施,颜如桃花,酒窝储红,眉卧凤羽,鼻悬琼瑶,齿露编贝,耳附琥珀,脖戴晶链,眼含秋水……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却又透发出无比的成熟与丰韵,静中显现出柔和,动中可见风姿,好比是海棠初开,素芯乍放,婷婷玉姿,琼花喷香,下半身虽然隐在雾里,不见真实,仍给人一种秋水为神,藕瓜作骨的感觉,素心如诉,娇柔风流的韵势。
纵是残月都不住惊叹:啊,光师兄,她好漂亮啊!
阳光道:“她……想必就是戏魔吧!”
“不对!”残月即时否定。
“为甚么?”
残月道:“戏魔至少也有四五十岁,她哪有这般年青,这么漂亮……”言及至此,阳光也不由得一声惊疑。
是啊,在人们的印象里,虽然戏魔是“四大圣魔”中最年青的一个,但算起来至少有四五十岁,但如今看起来,怎地象是二十多一点的样子?双十芳龄,格外青纯。
两人正疑间,啪啪啪燃烧的烈火里扯响一声嘹亮的马嘶,紧接着一匹高头大马竟然如庞然大物,横空跨越,似大雁飞渡,迈蹄冲过烈火,跨进院里的柳树下,朝望着残月急嘶。
它是谁?
它是战血宝马,刚才残月那一声响哨,并非虚发,把它唤了来。
残月弹了一脚阳光,道:“不就是一个妞吗,挪开你的眼,等我把她擒了,送给你作老婆!”
说话间,残月真的弹起,飞射戏魔,那速度,简直就不是人眼所力所能及的速度,尽管他还抱着香雪公主,但是,他整个人已弹进戏魔不到三丈,他的影子还留在场中,口中再叫:“美人,你是戏魔吗,月哥哥来也。”好大的口气,敢在戏魔面前自称作“月哥哥”,是不是想找死,好轻狂的小家伙。
戏魔轻啐声里,并不见动静,亦根本就没有动,大概在她眼里,如残月这种角色也只有到了她的近前,该动的时候才能动,否则便是浪费力气。
与此同时,阳光也知残月踢他一脚的意思,疾射身形,主动地攻向词魔,兵器当先,人在长空,便发挥了射日箭的优势,首开一箭。
射日之箭,弓上有剑,剑上有弦,弦弹剑出,连破空风响都没有听见,射日之“箭”,射向怪物词魔,热如殒星飞射,词魔见此,不由嗷的地一声立即弹起。
再说残月,人到戏魔近前,戏魔刚准备出手攻击,忽见他旋身一转,划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弧拐了一个弯,转射向另一边,那飞行的速度,更快。
戏魔一愣,不敢枉自追踪,都知道残月这小子最是捣下蛋调皮,谁知他又想玩何把戏,大抵正因为这般,戏魔并没有追踪,但她马上就后悔了。
她再见残月时,他已落到那匹待奔宝马身上,一拍马背,马即扬蹄跨越飞腾,一跃便是数十尺。
“光啊,我先走一步了,如果不死,咱们日后再见吧!”
残月人马都在空中,不回半头对阳光冲口大叫,殊不知戏魔此时冲身射出,疾追而至,他真能走得了吗。
阳光已与词魔对上,陡听残月高喊,心里一急,便骂出声:“狗头兄弟,你妈妈的太不讲义气了,扔下老哥哥不管,再个什么见,还是到另一个世界去见吧,我才懒得等你。”
骂归骂,阳光心里却异常地高兴,心里想只要残月能把香雪公主带走,就是死在词魔这个老怪物手里也值得,反正今日之难,逃也逃不掉。而残月在他骂到一半时便冲出大院,不见踪影,他的骂声他却没有听到半个字。
残月逃到再快,终是没有逃脱戏魔的眼睛,战血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她的速度快,则出“欲死欲仙妓女院”,距离便拉得很近,不足三四丈,擦着嘶嘶的风声,能听得到残月着马儿呜里呱啦一阵乱叫,谁知他是在说人话,还是在说鸟语,只是戏魔根本就听不出他说是那一种语系。距离再一次地拉近,戏魔伸出玉手一探,施放出大能量的攻击力。
而恰在她伸手的同一时间,残月象是后脑勺长着眼睛似的,横空一翻,人如鲤鱼腾空,冲刺向戏魔。
这回,残月是来真的!
戏魔并不把残月放在眼里,不管他是真的抑或是假的。
就是见残月冲射过来,她的眼睛看着的也是被残月捆牢在马背上的香雪公主,侧身闪过,向奔飞的战血发出一掌。
但戏魔再一次地后悔了。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残月的能量不但超乎她的想象,而是大大地超出她的意料之外,就在她对战血发出轰天一击、掌影成幕把战血周围淹没的一刹间,她倏然看见一把刀,刀是从身后发过来的。
那不是真正的刀。
它是一柄超然大物,以气为质为体却带着人的思想,人的精神的风刀,由身后窜出,由天而降,斩向她的娇躯,如山峰落下,似殒石撞地,欲将飞凌的戏魔撞个粉碎。
风刀摩擦着空气,发出呼呼啦啦的触响声,在夜色里泛着极为刺目的光芒,每一缕光也成了刀,可怕的光刀,骤然成了一个刀的世界,而戏魔,沉在刀的世界里。
千千万万的刀,无以计算,满天星雨似的刀,谁能经受这么强烈的刀气,如此强大的刀阵!
戏魔不得不旋转娇体化作一股气体穿射出刀的境界,眼看着如大海鳞波,数不清的刀冲到她的掌幕上,陡听“哧――――”的破空传响,无数的刀刺破了掌幕,将掌之能量分开两边,化作两股能量涡形冲射两边,再见战血,它已背着香雪公主奔远,很快便消失在红灯区的群楼屋宇之间,不见身迹。
而戏魔那被风刀分开的掌之能量在夜幕里所有的风刀消失的那一瞬间,各射击到两边的房屋上,随及便是一阵轰然倒塌声和市民的惊叫声响起。
刀,自然是残月发出的,在那最紧急的一霎里,这一点,戏魔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更不会想到一人后世小生竟有这么强大的能量与之对抗,且令她都为之一惊,差点没有伤在刀风里。
她好多年来都没有如此受惊过,今天,她再尝到受惊的感觉。
惊在芳心里!
她眼看着战血把香雪公主带走,这才赫然明了是怎么一回事,那马,本非凡马,精通人性。受武皇之命,来此的目的就是营救香雪公主,可是,她并没有急着追去,叹息声里,她反而相当地冷静,停了步子。
把眼打量残月,他也冷静,静若树木,正应风而动,随地就要动。
远远地,阳光与词魔那怪物的打斗栗烈声送来,激奋人心,残月却不敢回头。
他身静,心也静,思维更静。
他似乎还在默背“霸王静心诀”:心比雪清,霸王不惊,遇魔斩魔,见神杀神 ……
她正视着他,一丝一毫也不放过他,秋水的眸子,欲将其淹没。
她眼里正闪着疑虑,或许不敢相信,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后生怎地会在突然间变得这么沉静,在顷息的时间里冷静如冰如雪,连风都吹不动。
霸王静心诀!她暗里听见他在默背霸王静心诀,那一个耳焉能详的口诀,那一个大很多所前便莫比熟悉的口诀,她更惊了,打心眼里惊异,眼里,眉间,面上,都漾动着疑思。
她为他而惊!
他更加引起她的注意,她开始一瞬不瞬地把他端详,细细地打量。
他却象是如临大敌,面对敌人,特别是可怕的敌人,惟有冷静方能治胜,这在武魔两道,或是法道无论哪一道,都是认肯的规律,常识。
大敌。
对他来讲她可能真的要算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最强大,最有实力的敌人,虽然他杀了天道那样的让天下人都为之寒栗的高能量者,而她,给他的第一感觉到第十感觉都要比天道可怕的太多太多,而且,他还能感觉得到,她是真正的魔道高阶能量者,她体内散发的魔气是他从未有碰到过的那一种,如火,似炽风,令人燥奋狂烈。
二者对战,最怕的就是燥奋狂烈,燥奋即思维麻木,狂烈即容易冲动,认识不足,便易引起一失足成千古恨。虽没开战,而她的魔气却是最最强的战意,对另一方的干扰无形胜有形。
如此一来,残月以“霸王静心诀”清静思绪,抵抗心魔,以保静而对之,防范于未然,免受与魔之战的大忌。
魔道者,魔由心生,以魔力攻击为主,以心魔攻击为辅,然心魔之攻,当心魔占据你心之后,那战争,也就意味着失败属于你。
正是这般,在超然的压力下,残月心里起先产生一股畏惧,但他很快便意识到那是心魔在作怪,杜绝心魔,根绝对方魔力的感染,纵是没有胜算,至少可以发挥最大的能量,给对方以最大的反击。
“你是谁?”戏魔淡淡地问,清脆的嗓音,尽管语气很淡,依旧动听,就象是清晨第一声鸟鸣,悦耳之极。
“巴里西帝国月部主残月是也!”残月第个字都清晰得如同落在沙地里的金子。
“哦——”
“你就是戏魔?”
“是的。”
“来救香雪公主?”
“不错。”
“知道那个我称作师兄的人是谁吧?”
“猜得到。”
“你与词魔急速赶到这里来的目的不只是要救香雪公主,还要杀人?”
“对了。”
“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
他好像是有很多的问题,一口气实在问了很多的问题,如果有一个人在听,也许会不耐烦,但听口见,可能是最后的一个问题。
戏魔大至也能听得出来那是最后一个问题,很沉地回答道:“一定能!”
三个字,就如三根长剑陡地插进地里,十分有力。
“很好,在我绑架香雪公主的那一天起,我便把脖子脑袋洗得干干净净,等着你来砍,我知道,白继皇那老猪头一定会派你与词魔来,你可以动手了?”
戏魔瞄着残月,眸里闪过一缕特别的神色,道:“要杀你,那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绑架香雪公主的原因。”
“救人。”
“救谁?”
“流星。”
“霸天派你来的?”
“不是。”
“不是?”
“那个偷走死神剑,搅扰人间地狱的那两个少年,其中一个就是我。”
“你真的该死!”
死字是冷酷的,冷得不象是出自人口,带着浓浓的杀机,听到那个字,就仿如耳里灌了冰流。
这一回,听到有人要杀他,他没有笑,他是一个非常爱笑,何时何地任何一个境况下都可以笑出来的人,但每每与真正地,超过他的高阶能量者对战,他总不会笑,也许,他根本就笑不出来。
在他那张英俊的脸孔上,要笑,绝不是苦涩的。
战争,将是无比残酷的。
首战已然过去,真正的,可怕的,令人骨冷的厮杀还没有真正的开始。
但真正的战争绝不会等待很久,它将会在某一个时间段,某一个点上崩发,一旦崩发,就注定着血的洗礼,死亡的发生。
两人对视着,如山峙渊临,对峙,是心理上和精神上的抗战,只有当事者才能感受到那份可怕到极点的压力。心理上的压力是看不见的,但高阶能量者厮杀前的气氛,还是能够感觉得到的,比喻,很多受了打斗惊扰和房屋倒塌声惊震的市民,见到有人打斗刚想奔过来瞅两眼,想了解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刚到近,便被 那股强烈无匹的杀气给吓退,无人敢前近一步,只能在二里之外的地方感受那冷入血管的杀气。
残月慢慢地从腰间取出一把刀,那是一把属于他自己,陪伴着他十几年,同生死共存亡的刀——一把很小的,只有不到一尺长,宽约三寸,弯弯的,带着又刃的弯刀。
刀如弯月,只可惜,今夜没有弯月,也没有月。
这把刀,自打记事起,便在他的生命里与之作伴,象是朋友,一个不管是生还是死都会相伴到永远的朋友。那是一把刀魔留给他的刀。
从进入巴里西帝国做了月部主后,他很少用上他这个“朋友”,用上刀。现在,他更无须用上刀,因为,他与刀已融为一体,他的思想就是刀,他的身体就是刀,他的眼睛是刀,他的气息也是刀……无处不可以化作刀,刀在他的生命里,他的生命主宰着刀……可是,他还是取出刀,并紧紧地握在手里。
刀是他的信心!
刀是他的勇气!
与一个几十年前便闻名大地,让大地英雄枭雄齐为垂头的魔道女杰战斗,最难得的不一定是最终的胜利,而是开战前的信心和勇气,那种敢战不惧的心态。
看到刀便似乎看到几十年前人见人惧,令人闻风丧胆的刀魔。刀,是对老师刀魔的记念。
刀魔能给他信心,勇气……
刀,弯得就象是月初的月芽儿。远处的火光映亮了弯刀,弯刀亦映亮了戏魔的眼睛,不知为何,戏魔看到刀的第一霎时间就睁大双眼,凝目而视,特别地注意。
刀气在扩散。
一把小小的弯刀,扩散出来的刀气,却如海水在升潮,一浪掀过一浪,越来越强劲。
秋风劲烈,寒凉气息给人强烈的寒意,而当风掠过刀锋的时候,铮铮的嗡鸣,就象是秋风悲凉的哭泣声,那么凄楚,那么哀伤。
大概这将是一个凄楚哀伤的的夜。
残月已融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