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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驾校新学员

这一个多月来,古博文的夫人吕艳萍打扮得像个抢银行的大盗一样,在太阳地里汗流浃背地学车。这也许是她逃离现实婚姻的又一杀伤性武器,因为学车可以使她精神高度集中,没有时间胡思乱想。和她一起学车的是她的两个死党,苏冬妮、叶文莹。

人常说秋老虎厉害。她怕晒黑,整个面部被一块花格子纱巾包裹得严严实实,头上又戴着一顶遮阳帽,只有一对眼睛露在外面骨碌碌地转。她本是对开车了无兴趣的。可却经不住几个姐妹的撺和,也就去报了名。去了之后,她才发现,这一拨学车的竟然清一色全是女人。从才十七八岁的小女人,到二三十岁的大女人,再到四五十岁的老女人,应有尽有。与此相反的是,驾校里的教练却清一色地全是男人。听这些教练说,最近一两年来,前来学车的几乎尽是些女人,大龄女人尤其多。

吕艳萍和两个姐妹被分派到一个姓鲁的教练手下。这个教练年纪不大,个头也不太高,长得蛮精神,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几乎可以叫吕艳萍阿姨,却偏又要摆出一副老师傅的模样,小脸儿一直板着。第一天,吕艳萍、苏冬妮、叶文莹三人被带到了离市区十几里外的一个训练基地,小教练让她们先进到一个十分简陋的大棚里,只见这里的四面墙壁上都粘贴着一些广告画似的汽车驾驶常识。

“喂!你们几个,先把这墙上的东西都看一遍,看完我再给你们说下一步干什么。”小教练一脸严肃地给她们布置完任务就不见了。

由于来这里之前,吕艳萍她们几个都已经过了理论基础考试,对墙上的那些东西并不陌生,所以就马马虎虎地看了一遍。等教练再次来到大棚里时,几个人都急着要学下一步的东西。

教练让她们一人找了一个已有些破旧的汽车头的模型,并要求她们先学如何把方向盘。

“要这样,双手交叉十字,不能乱搓!”小教练一边讲解,一边示范。

苏冬妮的两只手把着汽车模型的方向盘,向右转到了180度,两条胳膊也拧成了一根麻花,小教练大声呵斥道:“你看你那手是在干什么?你就舍不得把一只手松开,换一换手!”

苏冬妮正全神贯注地转动着方向盘,听这一呵斥,吓了一大跳,她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小教练,小教练又给她做了一遍示范,理也不理她,一甩手走了。

吕艳萍对苏冬妮说,“看他那么点儿年纪……怎么就那么凶?把我魂都吓飞了……更别说你了。”

三个人在大棚子里坐了有半个小时的光景,小教练走了进来,用手指点她们,“你们三个,练得怎么样了,都出来。”

小教练让她们来到了一辆教练车前,又让她们坐了上去,“你们三个,先在这里绕8字,先看看我是怎么做的。”小教练手把着方向盘,给三个人做了一遍示范。

吕艳萍默默看着,心想,这不是很简单吗?等到小教练下车后,她对两个姐妹说:“让我先来吧!”反正是三个人一辆车,一个人绕十分钟。吕艳萍坐到了车的驾驶员座位上,踩离合,挂一挡,双手握好方向盘,当她的左脚刚一抬,车“突”地猛地向前窜了一下,就像断了气的病人一样,没气了,“怎么回事?熄火了。”

叶文莹紧张地向四下看了看,安慰说:“别急!别急!再重来。”

当吕艳萍正要再次挂挡时,小教练气呼呼地跑了过来。“你离合抬那么猛想干啥?你就不会轻点!”吕艳萍被训得满面通红,再次挂挡时竟怎么也挂不上。叶文莹说:“不然让我先来,你在旁边看看再说。”小教练还站在车旁,吕艳萍怕再次挨训,就只好给叶文莹让了位。

三个人轮番地在场子里绕着8字,甚感枯燥无味。小教练又跑了过来问:“你们三个练得怎么样?中午我们得回去。”

苏冬妮问:“这附近有吃饭的地方吗?”小教练回答:“有!大门口就有。”

苏冬妮对另两个女人说:“不如我们中午别回去了,今天既然来了,就学一天得了。”另两个女人也都表示同意。小教练倒也蛮好说话,一跟他商量他就同意了。

中午,三个女人要出去吃饭,先是拉小教练一块去,可是小教练说他一点不饿,让三个女人自己去吃。路上,叶文莹小声告诉另两个女人,“什么他不饿,瞎话!驾校有制度,不准随便吃请。”

这个训练基地门口只有一家小面馆,别无选择,只能在这里吃,三个人一人要了一碗青拌面,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叶文莹说:“咱们把时间抓紧点,赶到天冷时就学完了。”苏冬妮说:“明天咱们再来自己带点饭,不用再上外面吃了。”吕艳萍和叶文莹都表示同意。

吃了饭,苏冬妮想去方便,这家小饭馆的厕所在后院里,是一个十分简陋的用土坯围成的四堵小土墙。苏冬妮刚要往厕所方向走,只听一阵汪汪的吠声,她抬头一看,好大一条黑狗凶猛地朝她窜来,饭店老板急忙赶来,牵住了大黑狗,并对苏冬妮说:“不怕,你去吧!它不会咬你的。”苏冬妮战战兢兢地蹲在一个小土坑上解了手,连裤子都没提好,然后就像身后有贼追一样,撒腿就往回跑。

三个人吃了饭,就又上车练8字。这时太阳正烈,驾驶室内就像蒸笼一样闷热。不一会,吕艳萍就感到头有些昏。但她又不肯示弱,就强忍着难受,咬紧牙关往下学。苏冬妮和叶文莹都比吕艳萍年轻,学了一天,就感到学得比吕艳萍进度快。等一天下来,三个人的进度很明显有了差距。

第二天,小教练拿来六根练习竿,并摆成三排,最后一排就假设是后墙,要让车在前两排竿的距离内行驶并要保证不使车碰到两边的竿。小教练说:“现在你们就假设这是两道墙,车出界就等于是碰到了墙,你们要始终保证车的两边留有一定的空隙。知道了吗?”三个女人都点头表示明白。接下来又是极为枯燥单调的重复练习。就这样,一天下来,吕艳萍的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回家的路上,吕艳萍这才想起早上因为走得太急,忘了给大宝放吃的了。她心里一着急,脚下竟像是生了风似的,快步向家门走去。老远,吕艳萍就看到了大宝。大宝半卧在自己家的窗台上,像一座黑色的雕像一样,显得十分孤单,它的双眼满含着热泪,正透过玻璃窗,渴求地望着窗外的那条小路。古博文这一周又是在单位值班,这意味着这一周他将住在贺兰山里,陪伴着他的那些宝贝岩画。吕艳萍紧跑两步,大宝在窗户里也看到了吕艳萍,竟用头撞起玻璃窗来,像是一下子要扑出来。吕艳萍急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但见大宝早已跳下了窗户,迎着吕艳萍而来,随后便像吃了兴奋剂似的在吕艳萍的脚下跳来跳去,给这个寂寞的家里增添了不少活跃的气氛。吕艳萍迅速从冰箱里拿出两根火腿肠,又打开一瓶狗罐头,倒在小碟上,让大宝吃。大宝吃得很快,一会功夫,就把两根火腿肠和一碟狗罐头吃得一干二净。

吕艳萍自己则胡乱吃了些饼干之类的东西,就上了床。这时大宝亲热地向她走了过来,把嘴凑到她的脸上,用舌头轻轻舔着她的脸。这使吕艳萍十分感动。她把大宝抱了过来,用双手轻轻抚摸着大宝的脊背。并决定,以后练车无论如何中午也要赶回来给大宝准备午餐,再也不能让大宝受这样的委屈了。此时,在她心中,仿佛只有这只狗,才是她在世界上最亲最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