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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黑色的新年礼物(2)

回单位的路上,黄大民心事重重。就连刘卫叫了他几声,他都没能听见。

对于余树人,他内心是有愧疚的。“十一”前,余树人曾给他送了十万元人民币,黄大民也是准备把这个副局长的职务给这余树人的。可是就在最关键时刻,事情却又急转直下,发生了巨大变化。

那天,随着局长办公室门被敲响,杜利军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怪怪的,笑容里带着一些邪气。

黄大民平日就不太喜欢这个杜利军,他认为这个人工作浮躁,不踏实。但不知为什么这个人却能在前任局长那里走鸿运,才刚刚35岁就被提拔为局计划处副处长。这一次竞争副局长的人员里就有这位杜利军,但论他的资历、学历都不如余树人和另几人。所以这一次提拔干部,黄大民根本就没有考虑这个杜利军。杜利军进来,黄大民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杜利军一句话也不多说,他走到黄大民的办公桌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黄大民,但见上面写着:“收到黄局长人民币16万,芳芳。”

黄大民怒不可遏,语无伦次地说:“你……这是……”

杜利军却不慌不忙,又从口袋拿出了几张照片,更让黄大民瞠目结舌。

照片上,是两个赤身裸体的男女正纠缠在一起……

两个月后,杜利军成为局里最年轻的副局长,大家都议论说小杜是一匹幸运的黑马。

但黄大民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余树人却为了一个职务这样想不开,连性命都不要了。真是顾此失彼啊!

却说这个杜利军,早已对副局长职务虎视眈眈,他也自知自己的各方面条件不如余树人。但天无绝人之路。

一次,杜利军的中学同学聚会,无意中碰见了芳芳所在那家洗浴中心的老板、初中同学李勇,在闲谈时,杜利军获知了黄局长的“惊天秘密”。小董一边让李勇不要瞎说,一边开始了行动,他打听到了芳芳的住处,一番威胁利诱,终于把事情“搞掂”了。

那边,余树人还等着自己的职务升迁,可是万万没想到黄局长把自己送去的10万人民币一个不少地还给了他,还提拔了远不如自己的杜利军,他一口气上不来,就在自己家里上了吊。

2005年的钟声敲响了,受海啸的影响,这一年,世界各地的新年都显得格外沉寂,人们似乎还沉浸于那巨大的灾难给人类带来的痛苦中。世界似乎少了几分喧嚣,人们少了几分欢笑。因为有十几万人没能看到新年的曙光。巴黎等街头飘动着哀悼的黑纱,伦敦市内闪烁着捐助的号码,人们以各种方式对在海难中遇难的人寄托着哀思。在欧洲,很多城市把过节买焰火的钱用来支援灾区,节日中的娱乐节目被削减。英国举行了一年一度的新年大游行,维也纳金色大厅依然举行了新年音乐会,但游行和音乐会所得款项全部汇往灾区。

斯里兰卡,科伦坡。

神情忧伤的凌洋匆忙走在一条小巷里。他是几天前陪母亲来到这里的。当来到这里时,他几乎惊呆了。十几岁时,他也曾陪母亲来过这里,外公和外婆就居住在这里,他们因为太喜欢这里湛蓝的海水、金色的沙滩、瑰丽的珊瑚礁,还有那别致的酒吧,在退休后选择了在这里度过自己的后半生。没想到这里却过早地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

当噩耗传来,凌洋的母亲当下就晕倒了。她在床上躺了几天后,执意要亲自去认领父母的遗体。就这样,凌洋来到了这个灾难刚刚过后的岛国。

这里的海水还是那样的湛蓝,沙滩还是那么可爱,可是岸边的酒吧却一片狼藉,虽然受难者的遗体已被送往各个医院,等待着亲人的认领。可是一片凄惨的景象仍不可避免地显露出来。在一条小巷里,诵经声从晚上6点就开始响起。小巷里其实并没有寺院,有的只是一尊佛像、一棵菩提树,还有50多名信徒,凌洋看到,从佛像的双手牵出一根长长的白线,经过两个诵经僧人的身旁,先是一位老者,接着是一个小男孩,然后依次穿过所有人的手,最后又回到佛像的手中。在座的50多人都因这条白线与佛像相连,在僧人的诵经声中,人们全都默默不语。

在众人的面前,数百盏小小的烛灯摆成了一个大大的“心”字,“心”字的中间是“2005”几个数字。

活着的人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寄托着对死难者的哀思。

在斯里兰卡,几乎所有的寺院都在超度亡灵。

当凌洋和母亲在一家医院里找到了了亲人的遗体时,母亲再一次晕了过去。凌洋看着被海啸带走生命的外公外婆,他们仿佛是睡去了一般,脸上没有一丝惊恐,据医院工作人员介绍,两位老人是紧紧地相拥着死去的,也许他们已经意识到,在巨大灾难面前,无论怎样挣扎也是枉然,不如坦然自若地接受这一切。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的爱情经受住了考验。

凌洋泪如雨下,他想起小时外公外婆对自己的百般疼爱,他们总是把最好吃的先让他吃,总是百般袒护着他。他轻轻地用布单盖在两位老人的身上,心中默默地说,外公外婆,你们安息吧,我不会忘记你们的。我还会常来看你们的。

办完外公外婆的后事,凌洋的母亲却由于极度悲哀,心脏病复发,不得不住进一家医院。在这里,凌洋看到了更多在这次大灾难中受伤和失去亲人的人们。他们那凄凉的眼神令他心碎。他捐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又打电话让父亲火速给自己再寄一笔生活费。在陪伴母亲的日子里,他想了很多很多。这场灾难,让他感到了生命的脆弱,也感到了生命的无比宝贵。他忽然觉得自己成熟了,他要保护自己的亲人,他要使自己的生命绽放出更加耀眼的生命之花。所以,他决定,等把母亲送回厦门,就立即动身回宁夏。他要快马加鞭,让自己的事业之舟尽早扬帆启程。

美国,纽约。

从一幢带有花园的小洋房里传出了贝多芬的《悲伤奏鸣曲》,一个满面泪水的金发女子正坐在钢琴前忘我地弹奏着。她的眼睛里仿佛还沉浸于不久前才发生的灾难中。

那天,银行家罗波特带着一家人正在泰国克拉比岛海滩度假,珍妮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当近10米高的巨浪像一道水墙铺天盖地,挟持着震天的怒吼,向海滩扑过来时,所有的人都惊叫着向四处奔逃。可是,罗波特和珍妮却发现,他们的两个孩子,10岁的小汤姆和11岁的小汉斯正坐在远处的海滩上玩耍嬉戏,根本没有意识到将要面临的巨大灾难。珍妮大叫了一声,就冲向了海滩,罗波特从她身后赶了上来,比她更凶猛地向孩子们跑去。之后,她看到罗波特抱起了两个孩子,向自己跑过来。这时,一堵更高的水墙向海岸扑了过来。人们都尖叫着,快离开海滩!快离开海滩!珍妮对着丈夫和孩子拼命地大叫着,“罗波特,快跑!”可是,又一堵巨大的水墙扑了过来。他们全被巨浪吞噬了。

珍妮大叫着向海滩扑过去,“天哪!不要带走我的孩子和丈夫。不要!”人们死死地抓住了几乎疯狂的珍妮,不让她向海滩跑去。

近半个月过去了,珍妮时时想起那个可怕而恐惧的时刻,夜晚,她常常被噩梦所惊醒。

自从失去了丈夫和孩子,珍妮不知道她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价值。她一遍又一遍地对克拉克说,“他们……就离我200米,就离我200米啊!我恐惧极了,我发了疯一样地对他们大叫:快跑啊!快跑啊!可是,巨大的海浪的声音完全把我的声音淹没了……我亲眼看到他们……珍妮说不下去了。”

克拉克坐在钢琴旁的沙发上,充满同情地倾听着珍妮的琴声。他的眼里噙满了泪水。罗波特是他的一个好朋友。他们从小在一起长大。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和他的那一别竟是永生的诀别。如果不是他到中国,他本是要和他们一家人一块儿到那里去度假的。他为珍妮难过,也为罗波特和他们的两个孩子痛惜。一连几天,他都陪伴在珍妮身边,一遍又一遍地对她说,“亲爱的,你是坚强的,珍妮,你是最坚强的,你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直到她的情绪稍稍有些稳定。

自此,珍妮家里有什么小事都要请克拉克来帮助,而克拉克也把这当作是自己应尽的责任。一天,珍妮打来电话,原来是她家里的马桶坏了,她真不知该怎么办?当克拉克急匆匆赶到她家里时,她正依偎在沙发上哭泣。克拉克顾不上安慰她,便给一个家政公司打了电话,不一会,便来了一名修理工把马桶修好了。

珍妮哭泣着对克拉克说,这些事本来都是罗波特做的,她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办。

又有一次,半夜三点,克拉克家里的电话响了,他睡意蒙眬地拿起话筒,又是这个珍妮,她一定要克拉克到她家里去陪她,她突然梦到了海啸,吓得睡不着觉。克拉克只好开车赶到珍妮家。珍妮正缩成一团,萎缩在一个墙角,见克拉克来了,她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像个小孩子一样哭泣不止。克拉克只好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一边不住地说,好了好了!珍妮,一切都过去了。直到珍妮在他怀里昏昏沉沉地睡去。那一夜,克拉克轻轻地把她放回到了床上,又给她盖好了被子,这才蹑手蹑脚地离开。可这时,天已快亮了。

就在那些特殊的日子里,克拉克每天都要给纳清荷打一次电话。印度洋的灾难使他更加意识到,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每一个人都要好好地把握这仅有的一次生命。

他对纳清荷说,“清荷,我们之间是有着国家、民族、宗教、利益、价值观念、生活习惯、语言障碍等诸多方面的差异,我们的肤色不同,我们的信仰不同但这重要吗?不管是美国人还是中国人,我们都生活在同一个星球上,风卷自一处,雨歇在一处,我们有着一个共同的名字,这个名字就叫‘人’。我们的差异在伟大的爱情面前是多么渺小,多么微不足道。清荷,你在听吗?

我想你是正在办公室里忙你那永远也忙不完的工作吧?清荷,你是我心中最伟大的女人,也是最可爱的女人。我永远爱着你。”